薛元初點頭應允了李合川和於衡的提議,便獨自一人前往養幼院。


    養幼院坐落在西關鎮的一角,雖不算氣派,卻也透著幾分溫馨與安寧。


    他輕叩門扉,不一會兒,便有位麵善的中年男子迎了出來,正是養幼院的孫管事。


    孫管事一眼便認出了薛元初,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連忙躬身行禮道:“哎呀,原來是興遠侯府的大公子光臨,真是蓬蓽生輝啊!快請裏麵坐,裏麵坐。”


    薛元初微微一笑,擺手示意不必多禮,他溫和地說道:“孫管事,我此次前來,是想了解一下前幾日養幼院南麵幾間舊屋失火的事情。不知你可否為我詳細說說當晚的情況?”


    孫管事聞言,神色頓時凝重起來,他一邊引著薛元初往院裏走,一邊細細迴憶道:“那晚的火勢確實兇猛,好在發現得早,及時撲滅了,並未造成太大的損失。隻是那幾間舊物房裏的東西,多半是些廢棄的雜物,並無什麽貴重之物。”


    正說著,突然從後院跑來一群婦孺,她們一見到薛元初,便紛紛下跪磕頭,感激涕零地說道:“謝謝薛大老爺收留我們,給了我們一條活路,受我們一拜。”


    薛元初見狀,心中不禁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他想到之前自己曾挪用養幼院的糧食,這一行為讓他此刻在這些衷心感激的婦孺麵前,感到無地自容,愧疚難當。他們的淳樸與感恩,如同一麵鏡子,映照出他曾經的過錯,讓他深刻反思自己的行為。


    “大家快快請起,不必行此大禮。”


    他連忙快走幾步,上前扶起為首的幾位婦人,同時示意其他的婦孺和孩子們也起身。


    婦人們抬起頭,眼中閃爍著淚光,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其中一位年長的婦人緊緊握住薛元初的手,聲音哽咽道:“薛大老爺,您真是我們的活菩薩啊!若不是您和興遠侯府開設的養幼院,我們這些無依無靠的婦孺和孩子,真不知該如何在這亂世中生存下去。”


    孩子們也圍了上來,他們雖然年紀小,但也懂得感恩。他們紛紛伸出小手,有的拉住薛元初的衣角,有的輕輕撫摸他的手背,稚嫩的聲音此起彼伏:“謝謝薛大老爺,謝謝您給我們一個家!”


    眾婦孺聞言,紛紛感激不已,有的甚至淚流滿麵。


    孫管事也在一旁感歎道:“大公子真是仁心仁德,這些婦孺們平日裏受盡苦難,如今能在養幼院安身立命,已是萬幸。”


    “世子爺!”


    觀言的聲音充滿了驚喜與敬意,他帶著孟良邁進大門,一眼就瞧見了院中的薛元初。


    此刻的薛元初,身著簡樸布衣,神態間流露出的是謙和與從容,這與當日在侯府所見那氣宇軒昂的形象截然不同,簡直判若兩人。


    薛元初聞聲迴首,目光落在觀言身上。


    他注意到對方已褪去了孩童的稚氣,身量拔高,臉龐也因風吹日曬而顯得黝黑,透出一股子少年英氣。


    “好久不見啊,觀言!”薛元初微笑著打招唿,“別來無恙?”


    觀言忙不迭地點頭,臉上滿是激動之色。


    他萬萬沒想到,在這風沙漫天、苦寒交加的邊關之地,竟能再次見到薛元初。


    “世子爺,您怎麽會來到這兒?”他忍不住好奇地問道,同時環顧四周,似乎在尋找其他人的身影,“老夫人也一同前來了嗎?”


    薛元初輕輕搖頭,解釋道:“沒有,隻有我一個人來到了西關。我現在在守城軍營擔任司務一職,所以你也不必再稱唿我為世子爺了。以後,就叫我薛司務吧。”


    觀言聽聞薛元初的話,心中湧起一股勇氣,終於說出了埋藏已久的話語。


    “世子爺……薛司務,當日是我才讓您和老夫人產生了隔閡……”他的話語中帶著深深的歉意和自責。


    然而,話還沒說完,薛元初已經伸手示意他停下。


    “說來是我慚愧,”薛元初溫和地說道,“理應是我對你致歉。”說著,他對觀言拱手致歉,態度誠懇而真摯。


    觀言一見這情景,立刻伸手扶住了薛元初。


    “侯府是我恩人,我報恩都來不及,哪敢受司務您這一拜。”


    站在一旁的孟良,以冷漠的目光注視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手中暗暗握緊了拳頭。


    從他們的對話中,他迅速捕捉到了薛元初的身份,心中不禁湧起一股因羨生恨的情緒。


    他無法想象,侯府的公子居然對觀言如此謙和有禮,關懷備至。


    這種情景讓他不禁陷入沉思,如果當年被賣到京城的是自己,那麽此刻享受這一切關懷的,就應該是他孟良!


    而觀言呢,明明有侯府那樣的富貴榮華等著他去享受,卻偏偏選擇迴到這貧瘠的西關。


    在孟良看來,這真是有福不會享,對送上門的好日子視而不見。


    這些念頭在他的腦海中不斷盤旋,越想越覺得不甘。


    這種不甘就像是一個不斷滾動的雪球,漸漸填滿了他內心欲望的溝壑,讓他的情緒變得越來越沉重。


    然而,孟良很快便壓製住了內心的翻湧情緒,他換上一副文弱少年的模樣,溫文爾雅地走上前去。


    “薛司務,萬安。”他禮貌地開口,聲音中透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顫抖,仿佛是因為激動而難以自抑,“我是與觀言一同在戲班長大的孟良。小姓孟,單名一個良字。多虧了侯府的搭救,觀言才得以重獲自由。不然的話,我恐怕此生都難以再與他相見了。”


    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讓人下意識地以為他與觀言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至交好友,情同手足。


    他的演技精湛,幾乎讓人無法察覺到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薛元初凝視著孟良,心中為觀言能在此地尋得如此摯友而感到欣慰:“你在西關能找到故舊,真是件值得慶幸的事。”


    此時寒風突然唿嘯而起,院子裏的眾人紛紛躲迴後院的屋裏。


    觀言也邀請薛元初到他居住的小屋稍作休息,喝上一杯熱茶。


    “薛司務,養幼院裏的老老少少都過得很好,請您放心。”觀言一邊為薛元初斟茶,一邊匯報道。


    薛元初環顧四周,雖然屋內陳設簡樸,卻打掃得井井有條,一塵不染。


    他滿意地點了點頭:“如果這裏有什麽需要,你盡管告訴我。軍營裏送信迴京城比其他地方要快很多,我可以讓侯府盡快準備。”


    寒暄過後,薛元初也說到了此行的正題。


    當他提及軍糧被劫當晚養幼院失火的事件時,觀言下意識地瞥了孟良一眼。


    然而孟良之前曾斬釘截鐵地否認過自己與此事有關,觀言一想到當時的情景,就立刻收迴了自己的目光。


    “薛司務,”孟良卻站起身來,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我知道是誰放的火,也清楚是西戎人偽裝成強盜劫走了軍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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