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臨江王府下人居住的排屋長苑內,有一間屋子依舊閃爍著昏暗的燭光。


    屋內,酒杯相碰的聲音不時響起,伴隨著低沉的交談。


    “劉先生,小的再敬您一杯。”說話的是暗探首領,他身材魁梧,麵容粗獷,此刻正滿臉堆笑地舉杯向劉掌櫃敬酒。


    劉掌櫃仰頭一飲而盡,隨後放下酒杯,眉頭微皺,看似有些心事重重。


    “劉先生向來受王爺器重,府外大小事務都由您一手調停安排,若是有什麽不順心的事,不妨說給小的聽聽。說不定小的還能為您分憂解難。”暗探首領察言觀色,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今夜這場酒宴,劉掌櫃出手闊綽,給了他一張五百兩的銀票,說是請其他兄弟們喝酒。


    暗探首領自然心知肚明,這是劉掌櫃在拉攏人心,因此他也樂得順水推舟,奉承拍馬。


    然而,劉掌櫃卻似乎並不領情,他冷哼一聲,心裏不悅:“什麽器重不器重的,還不都是替王爺辦事罷了。想我們這些人為王爺賣命這麽多年,到頭來卻還不如那些讀書人,這才來了多久,就哄得王爺團團轉,把我們這些老人都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說到此處,劉掌櫃不禁想起了那個讓他恨之入骨的顏伯熙。


    當初,他隻是想借這個科考舉子搞亂春闈,對顏伯熙的死活毫不在意。


    沒想到這小子居然被臨江王看中,不僅從詔獄裏救了出來,還收為幕僚、奉為上賓。


    而更讓劉掌櫃憤恨的是,他原本去甘州督辦私礦事務,那些礦山開采出的礦石品質不佳,打造的兵器也令人不甚滿意,因此迴來後並未得到臨江王的厚賞。


    盡管如此,劉掌櫃依舊忠心耿耿地為臨江王辦事,隻是沒想到短短幾個月時間,府內形勢已然大變。


    顏伯熙這個昔日被他陷害的貢生,如今竟然搖身一變成了王爺的心腹親信,甚至還在王府裏籠絡了不少人心。


    這次剛迴府時,臨江王竟然要求自己也聽從顏伯熙的調遣,這讓他如何能不感到憤懣和不甘?


    “哼!不過是當日被我陷害的一個小小貢生而已,沒想到最後竟然成了擋我路的人。”


    劉掌櫃心中恨恨地說道,臉上不禁露出了一絲陰狠之色。


    “可不是!當日正是我奉王爺之命,去詔獄將他救出來。想那時,這顏伯熙狼狽不堪,連街邊的乞丐都不如。可如今在府中,倒像是個人物,擺起了主子的架子。”


    暗探首領聽聞劉掌櫃對顏伯熙的怨言,頓時心生共鳴,一唱一和,一同發泄起心中的不滿。


    他們二人都是臨江王麾下培養的死士,時常幻想著有朝一日臨江王能成就霸業,他們便能擺脫這刀口舔血、朝不保夕的生涯,謀得一官半職,盡享人世間的榮華富貴。


    然而,眼前的現實卻是顏伯熙日益得勢,這讓他們心中難免生出幾分失落。


    “兄弟裏有不少人也開始漸漸對他服氣不少,甚至在王爺麵前受罰時,隻要顏先生美言幾句,便能輕鬆化解。你看他們現在,一口一個‘顏先生’,叫得那叫一個親熱。”


    劉掌櫃說著,夾起一口菜送入口中,臉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你也別太過氣惱,咱們這些年為王爺立的功勞還少嗎?待王爺大業得成之日,封你個錦衣衛指揮使的職位,還不是易如反掌、手到擒來?”


    暗探首領聞言,仿佛已經看到了那一天的到來,臉上流露出向往的神色:“您也一樣,到時候封個大學士,也是名正言順的事情。”


    酒過三巡後,暗探首領帶著幾分遺憾,緩緩開口:“若是能有機會完成一件令王爺心悅誠服的大事,那該有多好啊。”


    劉掌櫃聞言,臉上浮現出一抹深不可測的笑容,輕聲說道:“隻要心裏想,又怎會找不到為王爺排憂解難的方法?”


    這些年來,他在外奔波,幹了不少見不得光的髒活累活。正因如此,他對於三教九流、各種隱秘手段的了解可謂不少。


    就拿臨江王手中的那些毒藥暗器來說,都是他暗中托付他人研製而成的。


    暗探首領似乎察覺到了什麽,試探著問道:“劉先生,莫非您已有了什麽高明的計策?若是對在下信得過,不妨透露一二,讓我也有機會略盡綿薄之力。”


    這番話說出了他心中的隱憂,暗探組織中湧現出不少年輕機敏的新人,他們在臨江王麵前頻頻得寵,這讓他不禁感到了一絲危機。


    “你跟隨王爺多年,自然是信得過的。”劉掌櫃語氣中透露出一絲警惕,“隻是此事非同小可,需得謹慎行事。”


    暗探首領聞言,頓時肅然起敬,連忙表態:“劉先生放心,我定會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酒意頓時消散,隻留竊竊低語的密謀聲。


    ……


    王府碧水雲居的書房裏,顏伯熙靜靜地凝視著窗外的荷塘,心中湧動著複雜的思緒。


    幾日前,劉掌櫃的歸來打破了他心裏的平靜。


    盡管顏伯熙與劉掌櫃隻是簡單地打了個照麵,但那一刹那,往日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他至今清晰地記得,當日正是劉掌櫃將試題巧妙地藏匿在首飾盒中,精心設下了那場陷害他的陰謀。


    盡管臨江王才是那場災難的始作俑者,但顏伯熙知曉,若非劉掌櫃的蓄意陷害,他的命運或許不會經曆如此天翻地覆的轉變。


    他還沒有把臨江王李隆璟逼入困獸境地,讓他生不如死,但是對於那位劉掌櫃,顏伯熙已是心懷殺機,恨不能立刻除之後快。


    “顏先生,你是否想起了劉掌櫃當日陷害你春闈作弊之事?”


    臨江王李隆璟端坐於書案之後,手中把玩著一枚繪有青花紋理的鼻煙壺,他的聲音平靜而淡然,仿佛隻是在談論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其實他早就敏銳地察覺到,顏伯熙近日來總是心事重重,眉頭緊鎖。


    由於自己極為珍視顏伯熙的卓越才學,以至於不惜放下身份,主動出言寬慰:“春闈之事,即便沒有你,劉掌櫃也會找上其他人,這隻能說是命中注定,無法強求。”李隆璟語氣中帶著一絲歉意。


    “顏先生不必過於介懷,待到來日本王大業功成,定會高官厚祿好好補償先生所受的委屈。”


    顏伯熙轉過身來,臉上掛著謙和的微笑,輕聲說道:“殿下言重了。在下隻是覺得,劉先生如今辦事,反而缺少了以往的果斷狠辣,顯得有些優柔寡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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