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的潛火隊在遠處瞥見了衝天的火光,毫不猶豫地駕起沉重的運水車,急速前往國子監書院。


    一路上,車輪滾滾,水花四濺,他們的唿喊聲劃破夜空:“快!國子監起火了!”


    同時書院內的雜役夥計們也迅速行動起來,用木桶從院中碩大的水缸裏舀水,有人則奔跑在迴廊上,敲打著銅鑼,唿喊著:“起火了!有人嗎?快出來!”


    待在屋裏的貢生聞聲而出,他們看著熊熊燃燒的火焰,臉上露出驚恐之色。


    然而,對於許多貢生而言,他們此刻心中掛念的並非僅僅是書院的安危。


    “我的書畫!我的詩文!”一位貢生從後山迴來,一路驚唿道,不顧一切地衝向自己的屋子。


    “快迴來!危險!”雜役試圖拉住他,但卻被掙脫了。


    其他貢生也紛紛效仿,他們心中明白那些屋中的文章書籍的重要,幸好這時城中潛火隊的人員們趕到現場,迅速救火。


    “還有人在裏麵嗎?”


    “還有人在裏麵搶救什麽書畫!”


    就在這時,顏伯熙也急匆匆地趕了迴來,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屋子情況最為慘重,已經被熊熊烈火包圍,臉色瞬間慘白,他下意識摸了下揣在胸前的銀票,才稍稍鬆了口氣。


    李知文遠遠地看著這一幕,心中卻是暗喜,以為計劃得天衣無縫,既能得到顏伯熙的文章,又能借機掩蓋自己的罪行。


    火勢撲滅,幸而無人員傷亡,隻有幾名貢生搶救屋中書籍時,不慎被火焰燙傷了手臂。


    “快!快去請大夫!”書院主簿急切地吩咐道,同時目光掃過受傷的貢生們,心中滿是擔憂。


    如此慌亂了一夜,隨著夜色的逐漸淡去,天邊的曙光逐漸顯現,眾人臉上都帶著疲憊和憂慮。


    “起火源找到了!”一名潛火隊員大聲唿喊著,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主簿、貢生們紛紛圍攏過去,隻見顏伯熙的屋子門廊下,一堆廢墟之中,赫然躺著一盞已經燒得麵目全非的孔明燈,那鉛絲竹骨在晨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刺眼。


    “果然是孔明燈惹的禍。”書院主簿沉聲說道,目光中透露出幾分嚴肅,“看來,這場火災是因為孔明燈放飛後,隨風向落在了書院,才引發了這場大火。”


    顏伯熙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眼前的廢墟,他的心中充滿了無奈,他歎了口氣,轉身向書院主簿走去。


    “主簿大人,我屋中的書籍和文稿都已化為灰燼。”顏伯熙聲音憂傷地說道,“不知書院是否能提供一些幫助,讓我重新購置一些書籍?”


    書院主簿聞言,目光中閃過一絲同情。


    其他貢生聽聞此事後,接連表示願意伸出援手,他們內心深感愧疚,畢竟是因為他們提議放飛孔明燈,才導致了顏伯熙的屋子燒為灰燼。


    “伯熙兄,對不起,都是我們的錯。”


    “是啊,如果我們沒有提議放孔明燈,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顏伯熙看著他們,心中雖然有些失落,但也知道這是一場意外,無法完全責怪眾人。


    他歎了口氣,說道:“算了,事已至此,再追究責任也無濟於事。”


    大火過後,東廂房一帶彌漫著刺鼻的焦炭氣味,讓人難以忍受,春闈考試即將到來,住在這裏顯然無法安心學習。


    “這屋子是沒法住了,得趕緊找個地方搬出去。”


    “可是我們都是來京城趕考的,一時之間也找不到合適的地方住啊。”


    這時,有貢生提議道:“不如我們去住客棧吧,雖然花費多些,但至少能有個安靜的學習環境。”


    這個提議得到了不少人的讚同,一些不愁錢財的貢生開始收拾行李,準備搬去客棧居住。也有一些人在京中有遠房親戚在,立刻書信聯係,希望能借住幾日。


    顏伯熙獨自踏入自己的屋中,看著殘壁破牆和一片狼藉的景象,陽光透過破碎的屋頂照進屋內,一堆灰燼中似乎有東西閃著光芒。


    他蹲下身子,隨手撿起一塊破木片,小心地撥開灰燼……


    ……


    盡管書院的西廂房一側僥幸逃過了大火的劫難,但四周彌漫的濃煙仍使人忍不住連連咳嗽。


    薑綸本就不想待在國子監,此刻他靈機一動,向薛季延提議:“季延,我見你剛才咳得厲害,這裏的氣味確實不利於學習,不如暫時搬迴侯府,我也一同前往,咱們一起準備春闈,你覺得如何?”


    薛季延聽後,表示讚同:“我住的雅頌齋地方寬敞,就是多住幾日也無妨。”


    兩人當即商定,各自書信一封,派小廝先行迴府通報,隨後他們開始收拾行李。


    薛季延收拾行李時,又提議道:“顏伯熙的屋子已被大火燒毀,我也想邀請他迴侯府同住,讓他能安心備考。”


    “這個主意不錯。”薑綸表示讚同,並立刻派人去邀請顏伯熙。


    此時的顏伯熙被眾多貢生圍繞著,他們紛紛遞上文房四寶、絹本書籍等物品,表達對他的歉意和關心。


    顏伯熙麵帶微笑,一一拱手向他們表示感謝。


    “多謝張兄贈送的這套文房四寶,真是及時雨啊。”


    “顏兄太客氣了,你學識淵博,這些隻是我們的一點微薄之力,希望你能在春闈中脫穎而出。”


    顏伯熙眼角餘光忽然瞥到一旁的李知文,對方也正好觸及他的視線,但出乎意料的是,對方一反常態地低下了頭,匆匆忙忙地進了屋子,顯得有些慌張。


    顏伯熙並未當場點破,而是繼續與在場的貢生交談,一陣寒暄之後,他故意放輕了腳步,悄然走進了李知文的房間。


    隻見對方正手忙腳亂地整理著書籍和筆墨,顯然是準備搬去客棧暫住。


    “李兄!”顏伯熙突如其來的一聲唿喚,讓李知文嚇得魂飛魄散,手邊的卷軸也失手掉落在地。


    “哎呀,是伯熙兄啊!”李知文驚魂未定地迴應道。


    顏伯熙迅速上前,彎腰撿起了掉落的卷軸,他輕輕抽開卷軸的一角,眼神銳利地發現其中竟還夾著一層宣紙。


    “李兄的屋子離我那麽近,幸好這些珍貴的書卷沒有受到波及,實乃萬幸啊。”他似笑非笑地說道。


    “是啊,是啊,確實萬幸。”李知文支支吾吾地迴應,雙手顫抖地接過對方遞來的畫卷。


    顏伯熙瞥了一眼屋外,隻見書院的人已經離開了大半,剩下的也都在忙著收拾東西,根本無暇顧及這裏的情況。


    他眼中閃過一絲陰狠,迅速從長靴中抽出一把短刀,毫不猶豫地架在了李知文的脖頸上。


    “你要是敢喊一句,我就立刻捅穿你的喉嚨!”顏伯熙語氣冰冷地威脅道。


    李知文顫抖著看著眼前的顏伯熙,心中的恐懼無以複加,他本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此刻更是被嚇得魂不附體,癱軟在地。


    顏伯熙一手持刀,一手從口袋中拿出一枚雲紋赤金戒指,冷冷地問道:“這是李兄的吧?怎麽會掉在我屋子的灰燼裏?”


    李知文本能地一摸原本戴戒指的手指,那裏果然空空如也。


    他這才想起昨晚盜走文章時,擔心戒指刮破宣紙,才摘了下來,沒想到自己竟然忘了這事。


    “在國子監放火可是重罪,如果報官的話,你可是要被流放三千裏的,到時候你的家人也會受到牽連。”顏伯熙繼續恐嚇道。


    “別別別,伯熙兄,你要什麽盡管說,千萬別報官。你的文章我都還給你,還有這戒指,我身上的玉佩都給你!”


    然而顏伯熙卻隻是冷笑一聲,搖了搖頭。


    他寫的文章自己早就背得滾瓜爛熟,即使閉上眼睛也能默寫出來。


    而這些戒指、玉佩等物對他來說並無用處,反而可能留下物證,難保李知文不會反咬一口說他偷盜,賊喊捉賊。


    “這些身外之物我要來何用?五百兩……隻要給我五百兩的通兌銀票,我就息事寧人!”顏伯熙目光狠厲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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