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來了!你每次都想占我便宜!”段玉嬌臉頰微微發紅,瞪了丈夫一眼,假裝生氣地別過頭去。


    馮少英見狀,急忙賠笑道:“娘子,我這不是太高興嘛。你放心,我以後一定好好做人,再也不讓你生氣了。”


    段玉嬌輕哼一聲,鬆開了擰住對方耳朵的手,沒好氣地說道:“你最好是說到做到,要不然……”


    “要不然就任憑娘子處置!”馮少英急忙接過話茬,對天發誓道。


    一旁的丫環和嬤嬤看到姑爺改過自新的樣子,相視一笑,牢房中的陰冷和惡臭仿佛都消散了許多。


    段玉嬌深知馮少英的性情,他向來是個“好了傷疤忘了疼”的脾氣。


    不過此番經曆已讓他丟官失勢,日後被貶離京,所能仰仗的唯有她的娘家段家而已。


    想到此,段玉嬌心中倒也有了幾分底氣,隻要馮少英不再涉足官場,她便有信心能將他牢牢拿捏在手中。


    畢竟,在官場之外,馮少英若想立足,就少不得依附段家,對她千依百順。


    見到夫妻二人話語間流露出和解之意,嬤嬤急忙放下手中沉甸甸的食盒,揭開蓋子,露出裏麵精心準備的菜肴。


    “姑爺,這些是大娘子特意吩咐廚房為您準備的,都是您平日裏愛吃的菜。”


    一盤盤色香俱佳的菜肴被端出來,酒蒸羊肉、三絲雞麵、鮮蝦肉團餅以及一壺清香四溢的竹葉青。


    馮少英這幾日食不果腹,吃得都是幹餿的饅頭,此刻眼前美味當前,更是忍不住直咽口水。


    他迫不及待地接過嬤嬤遞來的筷子,手忙腳亂地夾起一塊羊肉送進嘴裏。


    那熟悉而鮮美的滋味,瞬間在口腔中擴散開來,讓他忍不住閉上眼睛,細細品味這份久違的美味。


    “慢點兒吃,小心別噎著,”段玉嬌輕聲叮嚀,同時斟滿一杯酒,遞到馮少英的手中。


    馮少英口中咀嚼著油脂豐盈、鮮嫩多汁的羊肉,確實感到喉嚨有些幹澀,正想喝點酒來潤潤喉。


    他順手接過段玉嬌遞來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酒香與肉香交織在一起,令他迴味無窮。


    “好吃!”馮少英含糊不清地讚歎道,嘴角揚起一抹幸福的笑容,“娘子,你也嚐嚐?”


    段玉嬌搖了搖頭,眼神在牢房四周掃了一圈,帶著一絲調侃的笑容說道:“虧你還吃得這般香,我可不敢搶你的口福。”說著,她從袖中掏出一塊手帕,細心地替馮少英擦拭掉嘴角的油脂。


    這一幕溫馨而動人,仿佛時間都在這一刻靜止了。


    “你一定要記住這次的教訓。”段玉嬌突然正色道,“以後做事要三思而後行,切不可再貪圖小利而誤了大事。你馮家雖然家道中落,但骨子裏的傲氣和正氣不能丟。”


    馮少英重重地點了點頭,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娘子放心,我一定牢記你的教誨。等我出去了,跟你和嶽父一起迴姑蘇老家,就憑我這一身的本領,當鏢師也好、開武館也好,我發誓一定要讓你下半輩子過得開開心心,無憂無慮。”


    段玉嬌輕撫著腹部,眼中滿是期待和母愛。


    “就再信你這沒良心的一迴!”


    牢房內彌漫著令人難以忍受的汙濁氣息,對於懷有身孕的段玉嬌而言,此地確實不宜久留。


    馮少英隻能等到出獄的聖旨傳達至京兆尹府衙時,將軍府會再派人前來接他迴府。


    此時另一邊興遠侯府,洪映蓉十分在意朝廷對忠勇將軍府的處罰。


    迴想起當年,老侯爺薛勇淮與段安老將軍在軍中並肩作戰,共同抵禦外敵的時光,她心中五味雜陳,甚為悲傷。


    得知老將軍辭官迴鄉,馮少英雖被革職離京,但終究眾人的性命得以保全,讓她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心中的重壓也稍微得到了緩解。


    洪映蓉清晰地記得上一世,貪墨軍糧的案件並非在此時東窗事發。


    而是在兩年之後,馮少英居然膽大包天,竟敢挪用沿海抗擊海上賊寇的士兵軍糧,最終被朝廷在軍營中,當眾斬首示眾,以正軍法。


    如今,曆史似乎正在重演,但其中的細節卻又與上一世截然不同。


    就因為洪映蓉搭救了周金氏母女,得知趙五、賴盛欺壓佃戶,然後去往侯府田莊,再到揭發薛元初挪用養幼院的糧米,讓這一切發生了變化。


    她突然意識到,在命運的棋局中,隻要自己敢於先手執棋,搶占先機,便有可能扭轉乾坤,改變自己和周圍人的命運。


    這種領悟讓她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力量,仿佛看到了前方的一絲光明。


    在上一世的三年裏,興遠侯府一直處於風平浪靜的生活中,直到最後一刻,所有的罪名如同山崩地裂般一齊降臨,數罪並罰,難逃生天。


    司禮監發往侯府的一道道聖旨,其中列舉的罪名,對洪映蓉來說,有些簡直是聞所未聞,令人驚愕。


    究竟哪些是鐵證如山的確鑿之罪?哪些又是無中生有的欲加之詞?


    一時間,讓她如同身處迷霧之中,難以分辨,不知道該從哪件事情開始下手,防患於未然。


    如果一些罪名,本來就是捏造出來陷害興遠侯府的,那她也無從查證,否則不過是浪費時間而已。


    就在一時苦惱之際,一樁曾經轟動整個大周王朝的驚天大案,突然從洪映蓉的記憶深處浮現出來,如同破曉的曙光照亮了黑暗。


    “隴西百萬餉銀被劫案!”


    當時,朝廷決定重修嘉峪與山海兩處關鍵的邊防城牆,這一重任落在了江南道與陝甘道兩郡的肩上。


    兩郡共同籌措了一百萬兩白銀,由京城官銀署負責運往邊防以資修建城牆。


    然而,在途經隴西郡時,這筆百萬餉銀卻遭到了劫持。


    此事震驚朝野,陛下李隆澤龍顏大怒,從京城的官銀署到押送白銀經過的各州府縣衙,問責猶如風暴席卷而來,在這場風波中,五品以上官員被問斬的就達七十餘人。


    其中,官銀署因辦事不力,上下二十名官員全部被賜死,無一幸免。


    這件案子雖與興遠侯府沒有牽連,但薑書秀的娘家卻難逃此劫。


    她的三叔薑文柏,作為官銀署的主事,自然難逃其咎。


    更令人惋惜的是,薑文柏的兒子薑綸,也就是薑書秀的堂兄,原本在今科春闈高中榜眼,前程似錦,卻因此事被革去功名,流放至遙遠的嶺南。


    洪映蓉當時對此深感惋惜。


    原本,薛家和薑家已商定,隻等薑綸高中後,就與大女兒薛慧春共結連理,百年好合。


    然而,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卻讓這樁婚事化為泡影。


    如若當時劫案沒有發生,那麽薛慧春早就嫁入薑家,也不至於最後被下旨和親西戎番邦,生死難料。


    想到這些,洪映蓉緊緊攥緊手心,心中憤憤難平。


    究竟是何人膽敢犯下搶劫官銀這樣的滔天大罪?


    這背後的勢力,她一介婦人,自然無法揣測,也難以去幹涉阻撓。


    但洪映蓉已決心在今秋官銀運出京城之前,竭盡所能提醒陛下加強警惕,更要設法讓薑文柏從這場風波中全身而退,免受無妄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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