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被撥開的幾艘禁軍船隻圍了上來,柴雨婷不耐煩了,道:“你去娶你們的女人,不要影響我們姐妹的心情。”柴雨婷說完,朝舵手等人看了一眼,那舵手及四名壯漢明白柴雨婷的意思。


    那劃船的四名壯漢不知南陵溫厲害,便有兩名壯漢來推南陵溫,但見南陵溫剛才露了一手,也不敢大意,手上便用足了十分的力道。對趙柴二女南陵溫不敢造次,但對這些男人,他可不客氣,也有心在趙柴二女麵前顯示自己的功夫,不待二壯漢靠近,使了個沾衣十八跌的功夫,避開二人的力道,然後借力打力,在二人後背上一推,兩名壯漢用力過猛,收力不住,竟跌下船頭,掉入水中。


    南陵溫冷笑道:“我還以為有多大本事,都道中原藏龍臥虎,原來也不過爾爾呀。”南陵溫本就想露兩手顯擺顯擺,這句話說的聲音有些大,就是說給眾人聽的。


    他這句話倒激起了岸邊觀看之人的義憤,被一個外邦來的人欺侮,也太不將中原武功放在眼裏了。


    這時,一個身影從岸上躍起,隻見他一身黑袍,半空中展開拂塵,竟是道教中人,這道人如南陵溫剛才一樣,先是落在大畫舫上,然後扯起一根旗杆,擲在水中,那人又從畫舫頂上躍到旗杆上,催動旗杆向小畫舫而來。


    這順序與南陵溫一樣,但這人顯示出來的輕功更高明,姿勢比南陵溫更飄逸,手中的拂塵絲因為風力,一根根飄動,再襯托著頭上白色的發絲與頷下的胡須,仙風道骨,有如天上太上老君下凡。


    見過這情景,汴河兩岸響起一片驚歎聲。也就在這黑袍道人躍入汴河中時,河的上遊也有一個人,匆匆來到一隻小船上,指揮著小船的艄公向下遊劃來。


    黑袍道人還未躍上趙柴等人的畫舫,岸上又有一人騰空而起,隻見裝束怪異,頭上戴著一頂寶座形的蓮花帽,上身穿著坎肩,下身著一件紅色僧裙,肩頭還斜纏一條比身體長約二倍的暗紅色袈裟。有認識的人就知道,這身裝扮表明這個僧人來自吐蕃,看樣子就是與南陵溫是一起的。


    隻見這吐蕃僧人從人群中眾人頭上踩過,被踩的人感覺頭上並沒有十分受力,便可得知這吐蕃僧人輕功也是極好的。到了汴河欄杆處,吐蕃僧人如同南陵溫、黑袍道人一樣的做法,躍上畫舫、拔下旗杆、擲到水中、踩在旗杆上,催動旗杆,但他這一身紅色的打扮,與剛才黑袍道人一紅一黑形成強烈的反差,別有一種氣勢。


    這裝扮甚至讓圍觀的人忘記了他的功夫,其實這吐蕃僧人不但輕功極高,內力也是極強,摧動旗杆的速度與黑袍道人不相上下。行進中隻聽得他喊道:“休得胡來。”他這話應該是說給黑袍道人聽,他應該是南陵溫帶來的人。


    這邊黑袍道人躍上小畫舫時,舫上的舵手連忙恭敬地叫道:“師傅。”趙花容見了,也稱唿道:“師伯。”


    原來這黑袍道人就是剛進京沒多久的上清派司馬宗讓,上次應陶宗遇的要求,上清派安排司馬宗讓、何宗進兩名宗字輩的帶領十餘名弟子,從江南趕到汴梁。司馬宗讓在派中宗字輩排在第三,大師兄是當今上清派的掌門趙宗禮,二師兄是陶宗遇,何宗進又排在許宗朝之後。


    當司馬宗讓、何宗進二人到汴梁,見到乾道丁等弟子己平安迴來,心中的那塊石頭放了下來,但聽到陶宗遇竟與佛教係不知名的同衍和尚不分勝負,不由得甚是喪氣,雖說陶宗遇享有上清派第一高手的名號,但其實司馬宗讓是不服氣的,在武功修為上,司馬宗讓並不比陶宗遇差,甚至還要勝上三分,隻是陶宗遇的箭法確實是厲害,而且陶宗遇拋頭露麵較多,江湖中就以為陶宗遇是上清派最強的高手了。


    當司馬宗讓、何宗進到了汴梁後,免不得要去造訪一些重要弟子的家長,趙普貴為當今宰相,曆經兩朝,聖眷正隆,於是便帶了名弟子首先去了趙府,所帶的弟子其中一名正是今天在舫上的舵手孟道軒,可是趙普並沒有接見他們,司馬宗讓、何宗進甚是失望,但孟道軒見到趙花容,就被趙花容給迷住了。


    趙花容與柴雨婷聽說今日裏補選東京八豔,二人玩心大起,覺得自己二人容顏才藝俱佳,便有了與東京八豔一較高下的想法,正好這孟道軒粘著趙花容,因為久居江南,駕船水性甚是熟練,便自告奮勇擔任了畫舫的舵手,船尾四名壯漢,兩名是上清派弟子,兩名是柴雨婷家裏的護衛。剛才掉水的正是上清派弟子。


    司馬宗讓見自己的弟子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南陵溫這麽輕輕一下推入水中,失了顏麵,心中甚是惱怒,前有陶宗遇與同衍不相上下,現在有弟子被一個異邦無名之輩推下水,心想如果不顯示點功夫,隻怕上清派今後在汴梁混不下去了。便使出看家本領,上清派的輕功是聞名天下的踏雲步法,他躍上小畫舫,身輕如燕,小畫舫顛都沒顛一下。


    南陵溫是個高手,當然知道這份輕功的高明。而且催動那旗杆的速度也比自己快了很多,說明內力也比自己深厚。


    但此時,都顧不上說話,都看著跟在身後吐蕃僧人,這吐蕃僧人輕功與內力同樣出色,以同樣的方法,與司馬宗讓差不多的速度,接近小畫舫三尺左右,右腳在腳下旗杆上一點,躍上小畫舫的空處,小畫舫輕微動了一下。


    吐蕃僧人剛站定,南陵溫連忙叫道:“師父。”吐蕃僧人應了一聲,便向司馬宗讓施了一禮,道:“貧僧乃吐蕃密教平果上人,這是我徒弟,吐蕃世家的南陵溫。平日裏這徒弟甚是乖巧,今日裏不知為何這般衝動,如對道長無禮,還請道長海涵。”


    平果上人對南陵溫倒甚是庇護,話語上雖說得客氣,但神態上卻是一付有什麽事衝我來的樣子。


    南陵溫見過司馬宗讓,心裏本也沒有什麽害怕,現在又有平果上人給自己撐腰,膽氣更大,但見趙花容稱唿司馬宗讓為師伯,便也施禮道:“吐蕃南陵溫見過道長,敢問道長尊姓大名,是這兩位美姑娘的什麽人?”


    司馬宗讓見靈果上人,南陵溫主動行禮,雖惱怒南陵溫將上清派弟子打下水去,但也隻好迴禮道:“原來是吐蕃密教靈果上人與世家的弟子,貧道道教上清派司馬宗讓。剛才那掉水的弟子與這位趙姑娘均是貧道派中弟子,不知為何得罪?貧道久聞吐蕃尊密教為國教,密教同為佛教,高手甚多,但我中原素來是藏龍臥虎之地,聽你剛才看輕中原武功,貧道不才,倒也想領教領教吐蕃密教功夫。”


    平果上人與南陵溫從吐蕃一路來到汴梁,並未遇到過什麽高手,讓他們平添不少傲氣,不把中原武功放在眼裏,見司馬宗讓如此一說,心裏想道,如果在這大宋京城、在萬人注目之間,擊敗這上清派的司馬宗讓,不是大揚吐蕃之威,大展密教之雄?


    南陵溫正要開口,平果上人還是老成些,知道南陵溫想說什麽,平果上人道:“聽聞前幾日中原佛道兩教高手比試,名震天下,隻可惜貧僧那一刻未能在汴梁,親眼目睹高手相爭,實是人生憾事。貧僧此次入中原王朝,一則是這徒兒生性好玩,喜歡到處走走,二則我吐蕃密教與中原佛教雖同宗同源,但幾百年後,卻各有千秋,貧僧希望能從中互取所長,互補所短,將我教發揚光大。聽聞中原又有本土大教之道教,貧僧更希望從中有所借鑒。”


    這平果上人口直心快,將心底的狂妄表露無疑,司馬宗讓等人聽得心裏直笑,小小吐蕃,有如井底之癩蛤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同時這話也刺激了司馬宗光,要知道陶宗遇與佛教無名之輩同衍不相上下,己是麵子上過不去的事,如今這平果上人又提起,無疑是打上清派的臉。而且這平果上人還特意搬出佛道兩教來,分明就是向道教示威。


    司馬宗讓冷笑道:“既然上人想領教中原的武功,想領教我道教之功夫,貧道便獻醜了。”


    “且慢。”一個聲音傳來,一條小船靠近畫舫,船頭立著一名青年。這船正是與司馬宗讓出發時從上遊下來的那條小船。


    司馬宗讓、平果上人等人定睛看去,趙花容與柴雨婷發出一聲驚唿,因為這人她們倆認識,這不是白依清嗎?


    這船過來,那些禁軍正要阻攔,白依清從腰間拿出一塊腰牌,說道:“我乃皇城司白依清。”


    聽說是皇城司的,那些禁軍便由白依清所在的小船向畫舫靠攏,白依清再一個縱身躍上畫舫,那畫舫本不大,如今多了三四人,便顯得有些擁擠了。


    白依清這一躍上畫舫,平淡無奇,自然不能與司馬宗讓、平果上人表現出來的輕功相提並論,但立在船頭,卻也不曾讓畫舫動得半分。但白依清自己內心極喜,因為他感覺到這一躍,體內真氣充盈,運轉順暢,這說明於九宵傳給他的心法,真的很是神奇。


    柴雨婷見到白依清,笑意盈盈,道:“你怎麽來了?”


    白依清迴答道:“今天是評選東京八豔的日子,雖說是民間評選,卻也是汴梁城裏的大事,這麽多人,總得維持好秩序才行,況且,現在外間傳聞己有遼國細作潛入汴梁,如果遼國細作趁機渾水摸魚,造成混亂可不好了。”


    趙花容詫異道:“既是公事,你怎麽一個人了來了?”


    白依清笑道:“我見兩位姑娘在這,便著急趕了過來。”


    白依清這話便是真話,其實白依清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趙花容與柴雨婷,雖說這二人都是富家千金,在那些禁軍麵前,不擔心會有什麽意外,可南陵溫、司馬宗讓、平果上人在,就不知道這些人有什麽企圖了?正所謂不關心則己,關心則亂,雖說白依清與趙花容、柴雨婷並沒有十分親密的關係,但心裏都彼此有著好感,所以白依清便來了。


    待白依清了解清楚情況後,心裏哭笑不得,這趙柴二女真是玩心重,這南陵溫也是見色起意,這司馬宗讓與平果上人看來也得爭鬥一番才是,但這個時候兩人相鬥,恐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便勸道:“你們一個是吐蕃高僧,一個是中原高道,何不像不上清派的陶宗遇真人與佛教同衍大師一般,專門選個時間選個地點,再分個勝負,不是更好嗎?”


    司馬宗讓想起陶宗遇、許宗朝說起的,兩派聯合要到眾相寺去的話,心想,正合我意,便立刻答應下來,平果上人來自吐蕃,在水上可不是他的強項,自然也沒有異議,便問道:“何時何地?”


    司馬宗讓想為上清派扳迴一城,同時便也可以在派中壓過陶宗遇一頭,道:“上人遠來是客,又是佛教弟子,而汴梁最大的佛教場應是眾相寺,不如選在眾相寺,也免得別人說我道教欺負遠來的客人。”


    那平果上人也不謙讓,道:“好,貧僧暫時在眾相寺掛單,眾相寺與我吐蕃國教同是佛教,這場比試既然牽涉到佛道兩教之爭,想必眾相寺方丈定會同意。”


    司馬宗讓迴道:“好,那就說定了,時間呢?“


    平果上人想了想,道:“後天吧。”這想法與司馬宗讓不謀而合,既然是道佛兩教相爭,司馬宗讓自然得通知靈寶派,兩派也要有個商量才行。


    白依清見二人說定,鬆了一口氣。岸上的人剛才看了美女,正有視覺疲勞,以為還可以看一番高手相鬥的好戲,現在見雙方偃旗息鼓,不由噓聲四起。


    趙花容與柴雨婷還想去大畫舫上表演一番,經白依清一勸,便也沒了興趣,堂堂宰相千金與郡主,竟與風塵女子同台競技,傳出去,讓父輩顏麵何從,便與白依清折返而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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