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廣平看到譚布衣製止譚芳香說話,便鼓勵道:“譚姑娘,你有什麽話盡管講便是,我為你作主。”


    焦廣平如此一說,譚布衣便也不好阻攔,任譚芳香說,譚芳香看了一眼哥哥,道:“我家哥哥可也是齊王請來京城的。”


    “哦。”焦廣平甚是奇怪,道:“既是齊王請來的,為何又不跟在齊王身後呢?”


    譚布衣深吟不語,譚芳香快言快語道:“我譚家槍法聞名天下,如果從一個小兵士做起,我哥哥心有不甘,怕辱沒了我譚家槍法的威名。這次齊王請哥哥來,請的人又太多,我哥又清高,不喜歡和別人爭,便走了羅。好在沒有齊王那,不然,我們兄妹倆哪有時間在這京城裏玩呀。這京城可好玩了,我都舍不得迴去了。”


    後麵一句把在場的人都逗樂了,譚布衣並不否認妹妹的話,想是默認了。


    焦廣平止住笑,心裏暗忖,這譚布衣不僅武功高強,見地也不淺,便道:“既是如此,禁軍中正缺少如你這般武功高強之人,齊王請來的,也有些將擔任禁軍教練的,譚家槍法精妙,你今日又捉拿細作有功,我曾在官家身邊待過,前日李繼隆國舅對你功夫也是讚不絕口,我便稟報國舅,向官家及朝廷推薦你,有國舅推薦,定不會讓你失望。”


    譚布衣還未說話,譚芳香早己拍掌笑道:“好,好。哥哥,哥哥,你好運來了。”


    譚布衣見焦廣平如此一說,便答應下來,與焦廣平約好見麵的時間,便帶著譚芳香離去。


    管營將焦廣平帶到審訊室,在焦廣平等人來前,己有個簡單的審問。焦廣平拿起審問詞看了一遍,兩名細作名字分別為蕭茡斤,劉初八,從名字看,一個是遼人,一個漢人,然後,焦廣平拿起證物,陳琦幾人也好奇地圍攏來看,這是兩塊腰牌,一塊是銅製,一塊是銀製,兩塊腰牌上刻著狼的圖案,狼的圖案下麵刻著兩行字,第一行是用圓圈圈著,隻有一個字,第二行有三個字,應該是名字之類的。文字都是契丹文字。


    管營施平介紹道:“聽範子英指揮使介紹,就是憑這兩塊腰牌確定這二人是遼國細作的,這腰牌是遼國諜報機關迴圖務的專用腰牌。”


    石生寶等人好奇地問道:“這兩塊腰牌為何材質不同?一塊是銀,一塊是銅?”


    施平迴答:“銅牌是從漢人劉初八身上搜出來的,銀牌是從蕭茡斤身上搜出來,在幽雲十六州裏,漢人比遼人低人一等,是不是漢人用銅牌,而遼人用銀牌。”


    焦廣平道:“倒有這個可能。先把這劉初八提來。”


    劉初八雙手戴枷,雙腳拷著鐵鏈,走路有點拐,顯是昨晚被捉時受了傷,但還沒受刑。見劉初八上來,焦廣平大喝一聲:“劉初八,還不跪下。”


    劉初八聞聲連忙跪下,焦廣平接著道:“劉初八,你身為漢人,為何要為遼人賣命?”


    劉初八連忙道:“迴大人,請明察,我是被逼的,如果不幫他們辦事,他們就會殺了我和全家。”


    焦廣平緩和了一下語氣,道:“既是被逼的,那心可向著漢人?”劉初八答道:“我本是幽州人士,自幽雲十六州劃入遼國,我們在


    遼國便低人一等,無不盼望著能早日迴歸中原王朝,不再受遼人的氣。”


    焦廣平道:“既是如此,你們此次潛入京城,到底有何目的?從實


    招來,看在你是漢人份上,饒你不死,如有半句虛假,別怪我不客氣。”


    劉初八道:“大人,不是我不肯說,而是不敢說呀,如果我說了,傳出去,我全家都得死呀。”


    焦廣平道:“你自身難保,還是先想想你自己吧,再者,你說了你全家都得死,誰知道你是真是假。”


    劉初八急道:“絕不敢有半句假話,求大人看在同是漢人的份上,看在我家老小的份上,放過我吧。我如有半句虛假,天打雷劈。”


    焦廣平喝道:“還不招供,是不是要用刑?”


    劉初八道:“大人,我說,我說了之後,請求大人饒了我吧,迴到幽州,我再也不會為遼人做事了。”


    焦廣平道:“你且招來。”


    劉初八道:“是不是我招了,大人會饒過我?”


    焦廣平在心裏歎了一口氣,心道,幽雲十六州的老百姓人心思歸,都想迴到中原王朝,這些人也是被逼著為遼人做事,情有可原,可是如果不殺一儆百,這麽放了,將來不是更多的人為遼人做事了?如果嚴懲,隻怕又傷了幽雲十六州漢人的心,倒真是個難事呀。口中道:“你先如實招來,待確定真假,再說饒不饒。”


    劉初八沉思一下,道:“隻要大人饒了我,隻要大人不要傳出去,我全說了。”


    焦廣平考慮了一下,道:“隻要你如實招來,且答應你,如有半句虛假,那就休怪了。”


    劉初八道:“絕沒有半句假話。此次我到汴梁,是隨遼國白銀偵候蕭茡斤來打探情況,具體打探什麽情況我不清楚,隻是將所見所聞報告給遼國的迴圖務。昨晚也是蕭茡斤要去打探軍營情況,才被你們捉住的。”


    陳琦、石生寶、扶長貴等人還是第一次聽說什麽迴圖務、白銀偵候,不知道怎麽迴事,焦廣平也隻聽說過迴圖務,據說是遼國專門主管與中原王朝貿易的,同時也打著貿易的幌子搞些諜報工作。


    焦廣平喝道:“既安排你來,怎麽會不知道具體任務?看來是沒老實交待。”


    劉初八忙道:“大人,遼人不把漢人當人看,重要的事情哪裏要漢人來管?我隻是遼國迴務裏低層的銅牌小校,就是跑腿打打雜,全聽蕭茡斤安排的。”


    焦廣平道:“那你把遼國迴圖務的情況說一說。”


    劉初八答道:“是。我在迴圖務職務太低,並不十分了解,隻是將我知道的全部稟報給大人。遼國迴圖務最高長官稱迴圖務使,這職位隻能皇室人員擔任,負責諜報的人員分三個層次,最高的腰牌是黃金做的,稱候人,其次是白銀腰牌,銀腰牌又分兩種,稱偵候和候騎,金腰牌,隻有遼人才有資格獲得,漢人立了大功,才有可能獲得銀腰牌,最下的青銅腰牌,也有兩種,稱拽刺和小校。各人的名字都刻在腰牌上,我隻是最低的小校,平時不說迴圖務使,就連金牌候人也見不到。”


    陳琦、石生寶等人拿起腰牌再一看,原來銀銅分的是等級,第一行字,圈起來的那個字是個迴字,代表是迴圖務,下麵的字果然是名字。


    焦廣平聽完,想起了自己所在的皇城司,這遼國倒有大宋設置差不多,也有專門的細作機關,看來,今後皇城司探事三司主要的對手就是迴圖務了。


    焦廣平又問道:“你們是一共幾個人?是否還有同夥?在汴梁有沒有接應你們?”


    劉初八迴答道:“我隻知道我和蕭茡斤,在汴梁沒有人和我接頭,蕭孛斤有時候單獨行動,但去了什麽地方,我不清楚,他對我也瞞得緊緊的。”


    焦廣平又問了些,劉初八似是真不知道,說不出所以然來,焦廣平道:“劉初八,念你也是個漢人,暫不對你用刑,剛才你所說的,如有半句假話,待會再一並與你算。押下去。“


    劉初八忙道:“大人,不敢有半句假話。”


    將劉初八押下去,焦廣平向陳琦三人問道:“你們有什麽看法?”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焦廣平道:“扶長貴,你先說說看。”


    扶長貴見點了自己的名,便道:“大人,我覺得這劉初八說的是事實,不像騙我們。”


    焦廣平既不否認也不肯定,看著石 生寶道:“你呢?”


    石生寶摸摸頭,道:“我也沒發現什麽破綻。”


    陳琦不待焦廣平問,主動道:“這劉初八既是漢人,又被我們抓住了,應該不敢說假話騙我們。”


    焦廣平見三人是同一個意見,便道:“作為一名諜報人員,不能輕易去相信敵人的話,要全麵分析。當然,目前還不能說這劉初八向我們講了假話,但至少我們還應抱著懷疑的態度去小心求證,才能下結論。”


    三人應道是,陳琦心裏道,你不是也沒有看出破綻來,也相信他的話了嗎?


    焦廣平又吩咐將蕭孛斤提上來,蕭孛斤漢人穿著打扮,比劉初八身材高大些,右手手臂處受了傷,衣服被血染紅了,麵積不小,看樣子受傷還不輕。從蕭孛斤這外表,如果不是知道他是遼人,根本看不出他是遼國細作。蕭孛斤筆直著腰,腳下沒有一點猶疑,目不斜視,根本不當一迴事一般。


    陳琦看到蕭孛斤這幅滿不在乎的樣子,就很生氣,心想,被抓了還這麽神氣,他學著焦廣平的語氣喝道:“見到我們還不跪下?”


    蕭孛斤似乎沒有聽到一般,正眼都不看一下陳琦,陳琦氣得七竅生煙,石生寶見蕭斤這樣子,也喝道:“大膽遼國細作,跪下。”蕭勃斤仍是置若罔聞。扶長貴見蕭孛斤不把幾人看在眼裏,一步跨上,抓住蕭孛斤右手手臂,就往地上按。


    蕭孛斤右手手臂受傷,被扶長貴這麽一壓,想是很疼,嘴角張開,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便沒有發出聲來,但蕭孛斤強忍住痛,身體一退一扭,扶長貴感覺一股大力湧來,身形不由自主地被帶偏,然後被蕭孛斤甩開了手。


    焦廣平見此吃了一驚,這蕭孛斤倒是個高手,受傷之下,還有這麽大氣力?這蕭孛斤還隻是遼國迴圖務裏的白銀偵候,看來這遼國的迴圖務還真不可小視呀。


    陳琦、石生寶正要上前幫忙,蕭孛斤叫道:“你們算哪門子英雄好漢,有種的鬆開我,我不把你們揍扁才怪。”


    聽蕭孛斤這麽一說,焦廣平攔住三人,口中卻道:“你落到了我們手上,還不服氣?”


    蕭孛斤叫道:“落在你們漢人手裏,真是奇恥大辱,要殺要剮隨你們,我要是皺一下眉頭,我便不是遼國人。”


    在遼人心裏,自從石敬瑭割讓幽雲十六州給遼國,石敬瑭又自降輩份,稱比自己年紀小十歲的遼太宗為父,北漢劉崇又尊比自己小了近三輪的遼世宗為叔皇帝,況且在高粱河大敗宋軍,自是在遼人心目中,漢人一向比遼人低一等,不把漢人放在眼裏。如果昨晚不是譚布衣出手,將蕭孛斤刺傷右手臂,蕭孛斤就不定就跑了的。所以,蕭孛斤心裏很不服氣。


    焦廣平見蕭孛斤仍是狂妄得很,便有心煞煞他的狂妄,焦廣平口中道:“到了這裏,可就由不得你了。”雙手為抓,左手在前,右手在後,從一側抓向蕭孛斤,蕭孛斤見狀便後退躲閃,但焦廣平早就算準蕭孛斤的退路,不待招式用老,右手突然暴長,這一擊焦廣平是有備而來,況且蕭孛斤上麵戴枷,下有鐵鏈,行動不便,又有傷在身,蕭孛斤躲閃不及,正擊在蕭孛斤的脅下肋骨上,蕭孛斤一聲悶哼,焦廣平又迅即出腿,踢在蕭孛斤腿窩,蕭孛斤身材不受控製,跪了下去。


    陳琦、石生寶、扶長貴見焦廣平將蕭孛斤一擊在地,頓時拍掌叫好,焦廣平心裏道,這樣打擊一個行動不便,又有傷之人,實是勝之不武也。


    陳琦三人又上前按住蕭孛斤,蕭孛斤哪裏還有力氣反抗,被迫又膝跪地,扶長貴叫道:“看你現在還服不服?”


    蕭孛斤嘴裏叫道:“不服。你們漢人真是無恥。”


    這蕭勃斤倒也是條硬漢,就是不知道能承受多少折磨。敵我之間,你死我活的,焦廣平此時也顧不得什麽道義,公平,就是要打掉蕭孛斤的銳氣,他才開口交待的。


    焦廣平示意將蕭孛斤綁在柱子上,然後取掉木枷,又手吊著,蕭勃斤想反抗,但哪裏反抗得了?


    蕭孛斤口裏仍是不服,叫個不停,焦廣平喝道:“你老實交待,敬你也是條漢子,便讓你少吃些苦。”


    蕭孛斤叫道:“無恥,要殺要剮,便是,休想從我口裏套出半個字來。”


    焦廣平吩咐管營施平和一個獄卒進來,對施平說道:“管營,你拿出你們的審訊手段來,讓他們三人學學。”


    施平道:“好。”


    施平便拿出平時那一套刑訊逼供手段來,先是鞭子抽,抽在蕭孛斤身上的衣服滲出條條血印來,蕭孛斤吃痛,嘴裏叫不出來,睜著雙眼盯著施平,施平口裏喝道:“叫你看我。看你招不招?”手裏的鞭子加了力道,蕭孛斤閉著嘴,不再說話,任由施平的鞭子在身上抽打。


    陳琦、石生寶、扶長貴三人還是第一次見這麽血腥的,一開始還有些興奮,到後來,倒有點不適應起來,同時見蕭孛斤如此硬朗,心裏又有點憐惜。


    打了近三十鞭,蕭孛斤精神委頓,焦廣平示意停下,問道:“你招還是不招?”蕭孛斤道:“殺我可以,但要我說,沒門。”


    焦廣平見蕭孛斤仍不肯開口,知道此時即使再逼供,也是沒用的,便暫行將蕭孛斤押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澶淵風雲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用戶25799240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用戶25799240並收藏澶淵風雲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