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布衣順水推舟,不變應萬變。兩人槍法極快,瞬間己交手幾招,槍法變化之快,看得那些禁軍眼花繚亂,如果不是光線太暗,隻怕會看得眾人心驚膽顫,因為二人功力相當,槍法太快,哪怕一人稍微一分神,便會被對方的槍在身上紮出幾個大洞來。


    譚王二人一時勝負難分,而旁觀的段守正、新元極、朱響等人也是大為讚歎,自忖如果換作自己,隻怕也占不到任何便宜。


    捉對相鬥的十人,除了焦廣平稍占上風外,蒙麵人、陸顯德、安在嶺、史懷嚴己是支撐不住,首先是史懷嚴被秦萬千的槍杆打在後背上,秦萬千惱怒史懷嚴仗著王伸的權勢壓人,手下雖留有餘力,但力道之大,史懷嚴也是承受不住,被打得倒在地上,但好在沒有受內傷。


    接著是申文敏趁安在嶺一個錯身,槍托當槍尖,槍尖當槍托,雙手迅速移動,握住靠槍尖處,用槍托戳在安在嶺腰上,安在嶺頓感到腰眼處一陣酸麻,雙手一顫,又被申文敏的槍打在兵器上,兵器握不住,哐的一聲,兵器掉落在地。


    陸顯德的風雷掌雖是靈寶派的得意武功,隻是他修為有限,麵對明顯高出自己的張衝時,力不從心,張衝避過陸顯德一掌,快速一拳,正打中陸顯德右脅下,陸顯德負痛,但他皮躁肉厚,倒也沒有大礙,但鬥下去隻會丟大多醜,便默不作聲退在一旁,向蒙麵人瞧去。


    蒙麵人對袁群,敗象己露,隻是久經沙場,對這樣的爭鬥,至少沒有性命之憂,於是苦苦支撐著,內心又心神不定,想走,開始講出大話,這樣跑,會影響禁軍的名聲,鬥下去,又打不過,到時被人認出,隻怕會連累其他人。但己容不得他想太多,袁群一刀緊似一刀,袁群拳腳不怎樣,但在刀法上確實浸淫多年,實乃刀中大家。


    袁群右手一刀劈去,同時說道:“我想看看你到底是什麽人?”他這一刀勢大力沉,變化多端,不待刀勢用老,斜著劃向蒙麵人,速度極快,蒙麵人手忙腳亂,堪堪避過這一招,但袁群己欺近他身體,左手一抓,蒙麵人想躲,但哪裏躲得過,頓時將蒙麵人的臉巾抓落在手,露出臉來,這不是私自進京的王雲嗎?他出身禁軍,南征北戰,從最普通的一員禁軍成長為中級將領,如果不是高粱河一戰中,急功近利,擁立太祖皇子趙德昭,得罪官家趙光義,說不定還可以成為曹彬、潘美那樣的大將。


    但袁群並不認識王雲,袁群看到王雲的真麵目,輕笑道:“我還以為你有什麽大本事,為禁軍強自出頭,我們可是齊王請來教練你們禁軍的。”


    王雲見麵目己露,無心戀戰,隻希望光線不甚清楚,不讓人認出,並不搭理袁群的冷嘲熱諷,手中槍不顧門戶大開,不要命式的刺向袁群,袁群不想傷人,見此陣勢,氣得七竅生煙,但也隻好退卻,王雲搶得機會,轉身便走。


    袁群等人也隻是想取勝即可,任憑王雲離去。


    雖說袁群等人不認識王雲,觀戰的白依清也不認識王雲,但現場還是有人認得的,譬如焦廣平,焦廣平跟在趙光義身邊,自然見過王雲。焦廣平見到王雲,一下還未迴過神來,不明白王雲為什麽要蒙麵,但馬上醒悟過來,王雲被貶出京城禁軍,沒有召見,不得私自進京,蒙麵是怕被人認出呀。


    焦廣平與薜思永對敵,焦廣平乃官家貼身侍衛,武藝自然強,而且薜思永兵器不應手,焦廣平己是占盡上風。薜思永見其他人都勝了,自己如果敗了,臉麵上掛不住,仍在奮力抵擋,但鬥下去,必敗無疑,薜思永心胸豁達,退後幾步,道:“禁軍中還是藏龍臥虎呀,薜某見識了。”雖說沒有直接認輸,但間接承認自己輸了,焦廣平也不得寸進尺,其實焦廣平內心還是有點震憾的,齊王此次果然是費了大心思,請的這些人都是高手。


    這幾對剛分出勝負來,眾人都被吸引到譚布衣與王還金的身上去了,王譚二人己相鬥幾十迴合,仍是不分勝負,二人見對方槍法精妙,從對方的槍法中,可以發現對方槍法中的優點,對自己的槍法大有裨益,越鬥越興奮,倒有點惺惺相惜的感覺來了。


    大家聚精會神的觀看二人槍法時,王伸卻是心神不寧,因為爭點樂伎的事,鬧出這麽大的事來,又是遼國細作,又是萬花樓失火,又是眾人相鬥,隻怕收不了場了,但他驕縱慣了,便想拍拍屁股開溜。


    但就在此時,一隊人馬快速而來,奔跑之中,陣形卻是不亂,顯是訓練有素。領頭之人高大威嚴,英氣逼人,不怒自威,王伸認得,正是當今國舅,皇城司實際首領——李繼隆。


    見李繼隆來了,王伸暗自叫苦不迭,平常裏王伸自然聽其義父王繼恩說起過,王繼恩曾對他說過,有幾個人是惹不得的,即使是王繼恩本人,也是得小心翼翼的,其中就有李繼隆,不單單因為是李繼隆是國舅,而且李繼隆武藝高超,箭法如神,又是統兵有方,在趙光義大敗高粱河中,其他禁軍都潰不成軍,隻有李繼隆帶領的部隊,絲毫不亂。


    王伸想躲,白依清發現了王伸的意圖,便快步走到王伸麵前,道:“王公子,國舅李大人正是負責諜報細作的,你快把這遼國細作的事說與他聽。”


    王伸惱怒異常,狠狠盯向白依清。見李繼隆到了,焦廣平連忙迎上前去,安在嶺、史懷嚴也連忙過來參見李繼隆,李繼隆問道:“這到底是怎麽迴事?”未待焦廣平開口,安在嶺搶先道:“稟報國舅爺,王繼恩王公公的義子王伸得知這萬花閣混入了遼國細作,末將特帶人前來捉拿,不曾想,這些人武藝高強,一時竟然捉拿不得,還請國舅爺恕罪。”


    李繼隆掃視一下全場,看到薜思永等人並排站在那,氣勢不凡,心裏一動,又見譚王二人正鬥得難解難分,李繼隆也被二人槍法吸引,眼睛看著譚王二人相鬥,嘴裏問道:“遼國細作?”


    焦廣平連忙應道:“這些人自稱是齊王請來的客人,而王公子一口咬定是遼國細作,我看,其中莫不是有什麽內情,而且,這萬花閣忽然失火,也奇怪得很。”


    李繼隆聞言,道:“王公子呢?”


    王伸見李繼隆點自己的名,隻好過來,拱手道:“國舅爺,小可在這。”


    李繼隆問道:“王公子,這遼國細作到底是怎麽迴事?”


    王伸又繪聲繪色地把薜思永幾人在萬花閣裏密謀的假話說了一遍,最後又說了一句:“國舅爺不信,有萬花閣的姑娘作證呢,那姑娘還被他們挾持著呢。”說完,指著朱響手裏的朱七七。


    李繼隆又問道:“就是那些人?”


    王伸道:“在萬花閣裏隻有四人,但想不到在外邊還有。”說完,王伸又指著正在與譚布衣爭鬥的王還金道,“此人正是萬花閣裏的四人之一。”


    李繼隆聽完,皺皺眉,又向焦廣平問道:“焦大人,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焦廣平便將自己所見所經曆的全部說了出來,最後道:“國舅爺,這些人不像是遼國細作,他們自稱是齊王請來的,還稱是來給禁軍作教練的。王公子與他們之間隻怕有些誤會。”


    李繼隆心道:“今日到處傳聞,齊王從各地請了高手進京,隻怕就是這些人。這些人武藝果然高超。”嘴裏說道:“是遼國細作還是齊王請來的,請齊王來不就明白了。”


    安在嶺連忙應道:“己安排人去稟報齊王了,齊王應該快到了。”此時,安在嶺己確定王伸在說謊,在李繼隆麵前,安在嶺可不敢有什麽其他想法,隻想著先從李繼隆這過關,王繼恩那要怪罪他時,再想辦法去應付。


    李繼隆道:“既如此,不要讓這些人走了,待齊王來再說。”便安排人把現場圍住,與其他人一樣,倒欣賞起譚王二人的槍法爭鬥來。


    王家霸王槍是由上古的矛之用法演化而來,主要是“提、擄、攔、拿、纏、翻、圈、環”八式,而這其中變化萬端,如果不懂得其中決竅,即使知道這些招式,也是沒用的。王還金無疑得到了王家槍法的真傳,將這八式使得爐火純青。


    而譚家的五虎斷門槍,光聽名字,也是極其霸道的槍法,與王家霸王槍法又有相同之處,但又有明顯區別。譚家槍法共有四十八式,如上步插掌、巧女穿梭、怪蟒纏身、巧鎖倒托鞭等,這些招式經過譚家幾代人的努力,招式己是精益求精。


    二人的槍法正是棋逢對手,眾人看得甚是過癮,李繼隆暗暗喝彩,心道:“齊王請來的這些人功夫如此之高,如果請這些人來操練禁軍,也倒不錯,隻是這些人都是齊王請來的,齊王在禁軍中不是威信大增?”


    正想著,又有兵士開道,王爺規格的儀仗來了,李繼隆便知道是齊王來了,齊王按照金匱盟約,可是儲君,李繼隆雖貴為當今國舅,但品級低了不少,忙上前迎接,其他官員更是跟在李繼隆後麵迎上前去。朱響等人見趙廷美來了,也都上前拜見,隻有譚布衣和王還金二人正是難解難分,無瑕分身來見。


    王伸此時見齊王到了,知道自己的謊言被戳穿了,哪裏還敢待?好漢不吃眼前虧,趁眾人見齊王之機,腳底抹油開溜了。史懷嚴見王伸溜了,便跟在後麵混進了人群中。


    白依清眼睛盯著王伸,見王伸溜了,本想攔住,但想了想,還是作罷。


    齊王在郎山中的貼身護衛下,走下馬車來,隻見他滿麵怒容,定睛看了看四周的人,見薜思永等人在場,怒聲道:“遼國細作何在?”


    安在嶺等人哪敢答話,秦萬千站出來,迴道:“迴齊王,是那稱王公子的,誣稱我等為遼國細作。”


    趙廷美聞言更是怒不可遏,喝道:“哪個王公子?快出來。真是不知死活了,竟敢誣稱本王請來的客人是遼國細作?”


    秦萬千等人想去找王伸,哪裏來找得著?


    待趙廷美弄明白事情的原委經過後,心裏的那個氣呀,他氣的不是他請的客人被誤認為遼國細作,氣的是薜思永等人已經報出了他的名號,王伸等人居然不把他放在眼裏,還要為難薜思永等人。


    趙廷美對王繼恩內心也是複雜的,他一方麵看不起宦官,而且太祖也有明確規定,宦官不能幹政,但另一方麵,如果不是王繼恩按那金匱之盟,扶趙光義坐上龍椅,哪裏還他他趙廷美今後的皇帝位子呢?


    但今日裏,王伸仗著是王繼恩的義子,大張旗鼓把自己請來的人當作遼國的細作,眼裏哪裏還有他這個未來官家?


    趙廷美咬牙切齒說道:“一個宦官的義子,竟然謊報軍國大事,應以謀反論處,待本王好好向官家上奏,不治他個謀反罪?”


    安在嶺哪裏敢說什麽,李繼隆緩和一下氣氛,道:“今日裏有傳聞說,齊王請了各地的江湖高手,想向官家推薦作為禁軍教練,今日一見,果然個個武藝超群。”


    趙廷美也就坡下驢,雖然李繼隆職位不高,但畢竟是當今國舅,又是禁軍中的後起之秀,便放下臉來,道:“這消息真是傳得快呀,本王還未來得及向官家奏報,大家倒都知道了。這樣也好,也讓官家知道本王為朝廷的一片心意呀。”


    李繼隆指著還在爭鬥的譚布衣和王還金,繼續說道:“這兩人槍法放眼禁軍,還真沒有人是他們的對手呀。”


    趙廷美對王還金倒是認識,對譚布衣雖說見過一麵,卻說不出名字,他以詢問的眼光看向郎山中,郎山中明白趙廷美的意思,郎山中見過迴答道:“當今能與王家槍法齊名的,要不是太原楊氏槍法,要不就是大名譚家槍法,但未聽說太原楊家人進京,這二人槍法都是以霸道威猛著稱,定是大名譚氏槍法,而看此人年紀,定是大名譚布衣。”


    郎山中明知是譚布衣,但在李繼隆等人麵前,他要故弄玄虛,以顯示他的博聞。趙廷美點點頭,以示讚許。趙廷美見譚布衣居然不願依附於己,對譚布衣自然有幾分不滿,見二人相鬥,趙廷美心裏隻想著王還金能打敗譚布衣。


    形勢的發展,卻不如趙廷美所意,王還金與譚布衣雖說在伯仲之間,但王還金開始與禁軍己有一番爭鬥,體力己消耗不少,漸漸地露出敗象來,譚布衣一槍緊似一槍,王還金手忙腳亂,幾次都是堪堪避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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