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楚雄麵色如紙般慘白,氣若遊絲地癱倒在床榻之上,那原本俊朗剛毅的麵容此刻也顯得無比憔悴與虛弱。淑妃輕移蓮步,緩緩走到他的床邊坐下,宛如一朵盛開的幽蘭,散發著寧靜而淡雅的氣質。她就這樣靜靜地凝視著歐陽楚雄,美眸中流露出無盡的關切與憂慮,連眨眼似乎都成了一種奢侈。


    時光悄然流逝,許久之後,終於有一人匆匆上前稟報:“娘娘,一切皆已處置妥當。除了太子殿下和三殿下外,其餘人等均已命喪黃泉,再無一個活口留下。”此人聲音低沉,但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傳入了淑妃的耳中。


    淑妃微微頷首,朱唇輕啟道:“派些人手護送皇後娘娘一程,莫要讓她在路上受了委屈。另外,切記要好生守住未央宮,不得有絲毫懈怠。若有異常情況,立刻來報於我知曉。”她的目光始終未曾離開床榻上的歐陽楚雄,語氣平靜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是,末將謹遵娘娘懿旨!”隨著一聲響亮而堅定的迴應響起,那名下屬恭敬地抱拳行禮後便轉身離去。刹那間,整個大殿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聲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就連空氣似乎都停止了流動,唯有淑妃那輕柔的唿吸聲和床榻上歐陽楚雄那氣若遊絲的唿吸交織在一起,打破這片令人窒息的靜謐。


    淑妃靜靜地凝視著床上昏迷不醒的歐陽楚雄,她望著歐陽楚雄緩緩開口“陛下,我到現在都還記得第一次見您的樣子,那是您剛剛登基後的第一個除夕夜宴,華燈初上,宮廷內張燈結彩,處處洋溢著喜慶祥和的氣氛。


    當時的我還是個情竇初開的少女,懷著滿心的憧憬踏入了這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就在那時,我發現您不像一個威嚴的君主,我看到的不是高高在上、威嚴無比的一國之君,而是一個氣度溫婉、風度翩翩的男子。您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正輕聲地與身旁的皇後娘娘交談著,那溫柔的話語如同春風拂麵般令人陶醉。


    迴到家中後,您的身影便深深地烙印在了臣妾的心中。我茶不思飯不想,腦海裏全是您那儒雅的麵容和溫柔的聲音。於是,我鼓起勇氣向父親表明了自己的心跡,並執意要嫁給您。然而,這個決定卻遭到了全家人的反對,但臣妾心意已決,甚至不惜與家人決裂,隻為能夠成為您的妃子,陪伴在您身邊。


    最終,臣妾得償所願地進入了皇宮,成為了您眾多嬪妃中的一員。起初,臣妾還滿懷信心地認為,憑借自己出眾的才情和絕世的美貌,一定能夠贏得您的寵愛,讓您像對待皇後娘娘那樣對自己嗬護備至。可是,日子一天天過去,臣妾漸漸發現,無論自己如何努力,始終無法得到您那份獨屬於皇後娘娘的溫柔。哪怕隻是偶爾的一句關心問候,對於臣妾來說都是一種奢望。”


    “皇上,您怎麽能如此狠心呢?簡直就是鐵石心腸、冷酷無情啊!但是請您放一百個心,臣妾一定會親手終結您這令人發指的殘忍行徑!從今往後,您就安心陪伴著娘娘吧,至於臣妾,恕難再侍奉左右啦!”話音未落,隻見她猛地伸手一抽,竟從如雲秀發之中拔出一支光芒四射、璀璨奪目的金簪來。這支金簪可不一般呐,與尋常所見的簪子大相徑庭。其尖端部位經過精心打磨,變得銳利無比且纖細異常,仿佛一根閃著寒光的利刺。


    此刻,淑妃手握金簪,漫不經心地在手中來迴把玩著,眼中閃爍著一絲狡黠而危險的光芒。緊接著,她手持金簪的尾端,輕柔地將其靠近歐陽楚雄的身軀,並緩緩地上下移動比劃起來。那金簪在陽光映照下熠熠生輝,宛如一條伺機而動的毒蛇,隨時都有可能暴起傷人。


    “皇上,您倒是說說看呀,臣妾究竟應該從何處下手才好呢?是幹脆利落些,直接將這金簪刺入您的心髒之中,也好讓您走得痛痛快快、毫無痛苦;還是為了解除臣妾心頭之恨,這兒戳一下那兒捅一個窟窿來得更為痛快呢?”淑妃麵帶微笑地說著這番話,但手中的動作卻是絲毫沒有停頓下來,一邊不停地比劃著,那看似輕柔的動作中卻透露出一股子狠勁兒來。若是此刻有旁人在場目睹這一幕場景,恐怕會被嚇得魂飛魄散。


    隻見淑妃像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最終下定了決心一般,高高地舉起手中那閃爍著寒光的金簪,毫不猶豫地朝著歐陽楚雄的心髒部位猛力刺去。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突然間,一隻手如同閃電般迅速地伸了過來。隻聽得“噗嗤”一聲響,那尖銳無比的金簪竟然直直地刺穿了那隻伸過來的手掌!刹那間,鮮血如泉湧一般汩汩而出,順著那隻受傷的手臂源源不斷地流淌而下,很快便染紅了歐陽楚雄身前的一大片衣襟。


    淑妃驚愕地抬起頭來,目光死死地盯著那雙手的主人——原來是歐陽雨墨!此時的歐陽雨墨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冷汗涔涔,顯然是忍受著巨大的痛楚。然而,他的眼神卻依舊堅定而決絕,緊緊地握住那支已經刺穿自己手掌的金簪,不讓其再向前移動分毫。


    淑妃瞪大雙眸,滿臉不可置信,“雨墨,你醒了,你為何要阻攔本宮?”歐陽雨墨咬著牙說道:“母妃,他是大安的主宰,也是兒臣的父親,兒臣怎能眼睜睜看著您弑君。”


    淑妃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她的聲音仿佛從九幽之下傳來一般:“哼,你個無知小兒,又懂得些什麽?這些年來,他對我的冷淡與薄情,今天,就是他命喪黃泉之時!”


    歐陽雨墨強忍著身上傳來的陣陣劇痛,苦苦哀求道:“母妃,自從您踏入這宮廷之門起,便清楚地知道父皇對母後一往情深、恩愛有加。然而,是您心中滋生了不該有的妄想,奢求獲得更多的寵愛和關注。但當您未能如願以償時,內心的憤恨便如野草般瘋長起來。母妃,請聽兒臣一言,莫要再執迷不悟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求求您了,快快收手吧,您若繼續這般下去,真的會死的!”


    淑妃卻不為所動,她的語氣愈發冰冷淩厲,甚至帶著幾分瘋狂:“怎麽可能會死?孩子,隻要將他們統統殺光,一切問題便可迎刃而解。反正他們一家三口過得如此美滿幸福,本妃絕對不會厚此薄彼,定會讓他們一家整整齊齊、團團圓圓地下地獄去作伴!”說罷,她仰天大笑起來,笑聲迴蕩在空曠的宮殿之中,顯得格外陰森恐怖。


    歐陽雨墨瞪大了雙眼,滿臉驚恐地望著眼前這個幾近癲狂的女人。他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此刻站在麵前的這位麵目猙獰之人,竟是平日裏那個溫婉柔順、笑容滿麵的母妃。眼前的淑妃,仿佛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被仇恨蒙蔽了心智,喪失了理智。


    歐陽雨墨滿臉焦急地喊道:“母妃!倘若您真的犯下這等彌天大罪,那我們整個家族都將遭受滅頂之災,被滿門抄斬、株連九族啊!兒臣並不懼怕死亡,但那些家族中的無辜之人又該如何自處?他們何其無辜呀!”


    淑妃聽後身軀猛地一顫,臉上露出一絲驚愕之色,然而瞬間她便仰頭放聲大笑起來,笑聲迴蕩在宮殿之中,顯得格外淒涼和悲愴。


    “家族?哈哈哈哈哈……墨兒啊,你竟然還提及家族?自從本宮踏入這深宮大門之後,你的外祖母他們就從未前來探望過本宮一次!想必他們心中定然還在生本宮的氣吧,怪本宮當年執意入宮,從此與娘家疏遠。他們對咱們母子二人根本就是不管不問、不聞不顧!如若不然,本宮今日又怎會被逼至這般絕境,不得不走上這條不歸路呢?”


    歐陽雨墨心急如焚,連忙上前一步,緊緊握住淑妃的雙手,言辭懇切地說道:“母妃,您錯啦!天下間哪有做父母的會真正對自己的子女心生怨恨之氣呢?其實,外祖母她們一直在暗地裏默默關懷著咱們呐!以母妃您的冰雪聰明,難道真的一點兒都未曾察覺出來嗎?”


    “我哪裏還顧得上其他許多,隻要將他們統統置於死地,我就立你為帝,如此可好啊?墨兒!”淑妃聲嘶力竭地大喊著,那尖銳刺耳的聲音仿佛能穿透重重宮牆,又似乎是想要借此來驅散方才歐陽雨墨所言所語帶來的衝擊。


    “母妃,萬萬不可!太子哥哥待我一直都是極好的,您怎能忍心去加害於他呢?還有母後與父皇,他們對咱們也是關愛有加、嗬護備至,您切不可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啊!”歐陽雨墨滿臉驚恐之色,一邊急切地唿喊著,一邊連連擺手,試圖阻止淑妃瘋狂的念頭。


    “墨兒,你可是本宮懷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的親骨肉啊,你為何偏要向著那些外人呢?正因為如此,他們更是罪該萬死!唯有他們全都消失不見,你方能老老實實聽從母妃的安排!”淑妃怒目圓睜,咬牙切齒地說道,她那張原本美豔動人的臉龐此刻卻因憤怒而顯得有些扭曲猙獰。


    說著就猛地從歐陽雨墨的手上抽出了金簪,就要向歐陽楚雄刺去,歐陽雨墨站起身,擋在了歐陽楚雄的床榻前。


    淑妃望著歐陽雨墨站在自己麵前,擋著自己前進的路,她猛地大喊一聲“墨兒,你讓開!”


    可歐陽雨墨一動不動,淑妃見他這倔強的樣子,笑了,然後開口說道“既然你的心不在本宮這兒,那麽你留下來也沒有什麽用處,你,也去死吧!”


    歐陽雨墨聽著淑妃口裏喊出的話,一瞬間就像掉到了冰湖裏,讓他整個人冷得不得了,是他聽錯了吧,母妃肯定不會如此對他的,更不會如此對他說話,所以一定是他聽錯了。


    可歐陽雨墨見母妃的那張臉依然狠厲,舉著金簪的手也從未停下,正在向他撲來,他感覺自己現在一動也不能動,眼睜睜的看著母妃手中的金簪,向他刺來,沒有任何遲疑與停頓,母妃真的要殺自己,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歐陽雨墨感覺自己更冷了,明明已經馬上就春天了,為何天氣還會這麽冷?


    就在金簪即將刺到歐陽雨墨之時,一道黑影閃過,將歐陽雨墨拉到一旁。淑妃定睛一看,竟是歐陽天青。


    “你還沒死,你怎麽可能還沒死?你明明就中了劇毒。”淑妃的聲音由於震驚都要破音了。


    “抱歉啊,淑妃娘娘!”歐陽天青嘴角微微上揚,流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語氣輕慢地說道:“閻王爺說了,我這小命兒啊,還沒到該交給他老人家的時候呢,所以啊,他不肯收我,這不,就把我給打發迴來了!”說完,他還輕輕聳了聳肩,那模樣仿佛眼前所麵臨的根本不是什麽生死攸關的惡劣局麵,而是如尋常人家閑聊打趣那般輕鬆自在。


    淑妃瞪大了雙眼,死死地盯著歐陽天青,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神色,她尖聲叫道:“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你明明就已經身中劇毒,怎麽可能會安然無恙?”盡管歐陽天青此刻就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麵前,但淑妃心中仍舊充滿了疑問和不解,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這個事實。


    “您還別不信呐,淑妃娘娘!”歐陽天青雙手抱胸,挑了挑眉,繼續說道:“我可是真真切切地吃下了那些菜肴,不過嘛…,我也是著實沒想到您的心腸竟然如此狠毒,居然連雨墨都不放過!”說著,他轉頭看向身後的歐陽羽墨。


    此時的歐陽羽墨麵色慘白得如同一張白紙,毫無血色可言。也不知到底是因為方才聽到了歐陽天青所說的這番話而受到驚嚇,亦或是由於受傷過重、失血過多才導致這般虛弱不堪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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