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大師,小女子叨擾了!”說著就掀起了簾子,隻是她掀起簾子的時候就發現了裏麵坐在右手邊的那位大師,竟然就是上一次告訴她“緣起緣滅,自有定數”的那位大師。


    “大師,竟然是您!”蘇子衿瞪大了眼睛,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神色。她怎麽也想不到會在這裏遇見這位大師,心中的驚訝之情溢於言表。緊接著,她腳步匆匆地朝著大師快步走去。


    大師微微一笑,伸手往旁邊的蒲團輕輕一指。蘇子衿心領神會,趕忙走到蒲團前,恭恭敬敬地跪坐下來。


    “小友,請用茶!”正當蘇子衿猶豫不決,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之際,一個輕柔的聲音忽然在她耳邊響起。她轉頭望去,隻見身旁有人正小心翼翼地將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朝她這邊遞來。


    蘇子衿感激地接過茶杯,雙手緊緊抱住那杯還在不斷冒著熱氣的茶水,然後迫不及待地大口大口喝了起來。“咕嚕咕嚕……”伴隨著清脆的吞咽聲,滾燙的茶水順著喉嚨滑入腹中。刹那間,一股暖洋洋的熱意從肚子裏緩緩升起,並迅速傳遍了全身的每一個角落。這種溫暖的感覺仿佛讓蘇子衿整個人都重新煥發出了生機與活力,她不禁長舒一口氣,喃喃自語道:“啊,終於活過來了……”


    “多謝大師!”蘇子衿放下手中已經見底的茶杯,抬起頭滿懷感激地向著右邊那位給自己遞茶的人道謝。直到這時,她才有機會仔細端詳起這位大師來。這不看不要緊,一看之下,蘇子衿不由得愣住了——原來,站在她麵前的並非什麽大師,而是一位仙風道骨、氣質超凡脫俗的道士,還是一位麵相看上去十分年輕的年輕道士。


    “大師,您可真年輕啊!”蘇子衿心裏的驚詫猶疑不定,畢竟她曾聽說過道佛兩家一向都不會待在一起的,但沒想到這兩人竟然躲在這寒冷的冬日竹林裏圍爐煮茶,倒也是一番奇景。


    “哈哈,小友客氣了!老夫隻是麵容看起來稍顯年輕而已。”那仙風道骨的大師一開口,蘇子衿就感覺到了一種割裂感,明明臉蛋長得很是年輕,聲音也很是年輕,但卻偏偏說話如此老成。


    蘇子衿這會兒也顧不得旁邊這人了,轉頭看向旁邊的大師,向他詢問道“大師,不知您可否還記得小女子?上次小女子來古樹這裏,看見您在旁邊打坐,當時您對小女子說了一句‘人生綿長,該信步當下,緣起緣滅自有定數!”


    “是,貧僧法號:了空,還記得施主!”了空和尚迴答了蘇子衿。


    “了空大師,小女子想知道您為何會對小女子說出此番話,您是否知道些什麽?”蘇子衿急切地詢問。


    然而這一次,那位了空大師竟然出乎意料地保持沉默,他那雙充滿笑意的眼睛宛如深邃的湖水,波光粼粼。隻見他緩緩抬起手臂,將修長的手指穩穩地指向坐在他對麵的年輕道士,終於打破了沉寂:“這件事情乃是由他告知於我,說是您那日定會現身於那棵古老大樹之畔,正因如此,貧僧方才特意在此處恭候施主大駕光臨。至於貧僧究竟知曉些什麽嘛……嗬嗬嗬,貧僧實乃一無所知呀。真正了解內情之人,非您眼前這位莫屬。”


    蘇子衿聞聽此言,不禁順著了空大師所指的方向望去。目光很快便落在了對麵那個看似年紀尚輕的小道士身上。就在這時,隻見了空大師的手指已然明確無誤地指向了這個小道士。而令人感到詫異的是,麵對這樣的情形,那小道士卻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容。緊接著,他悠然自得地伸出右手,輕輕地撫摸著自己嘴唇上方那個本應長著胡須的部位。


    蘇子衿見狀,心中暗自揣測起來:難道他是在摸索自己的胡須?可是再仔細端詳一番,那小道士麵龐白皙如玉,光滑潔淨,連根胡須的影子都瞧不見呢!


    蘇子衿見到對方那故作高深、惺惺作態的做派時,隻覺得自己臉頰上的肌肉不受控製地抽動了幾下。一時間,她腦海裏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該如何迴應眼前這位了空大師所說的話。


    看著蘇子衿那副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模樣,再瞅瞅對麵那人裝腔作勢、故弄玄虛的姿態,了空大師不由得感到一陣頭痛欲裂。心中暗自思忖:這人為何老是如此行事呢?著實令人費解啊!然而,事已至此,也別無他法,了空大師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說道:“這位人物嘛,想必您應該也是耳熟能詳的,隻不過一直未曾謀麵罷了。他呀,正是那位聲名遠揚、威震四方的大安國師——蕭子逸!”


    話音剛落,隻見蘇子衿如同被一道閃電擊中一般,噌地一下便從蒲團上彈立而起。緊接著,她滿臉驚愕地朝著了空大師急切問道:“他?竟然是大安國師?就是那位時常遊曆於各個國家之間的大安國師嗎?難道說,他就是那位備受天下萬民敬仰尊崇的大安國師不成?還有,他真的是那位傳說中能夠洞悉天機、預測未來之事的大安國師麽?”


    麵對蘇子衿連珠炮似的一連串發問,了空大師和另一個人都表現得極有耐心,靜靜地聆聽著蘇子衿把所有問題一股腦兒地拋出來。待蘇子衿終於問完之後,他們二人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表示肯定。


    待蘇子衿反應過來時,終於覺得自己可能剛才的表現讓這位國師大人不太好,所以她這才小心翼翼的開始解釋起來“國師大人,不好意思,不是要質疑您的意思,實在是我以為像國師這種人物,應該是仙風道骨的老人家了,沒想到您如此年輕,所以有點驚詫而已,隻是驚詫而已,沒有別的意思,您,別誤會!”


    “無妨,畢竟老夫的長相著實是非常具有欺騙性。”蕭子逸依然是笑眯眯一副不動如山的樣子,反而還替蘇子衿解釋了起來。


    “是有點,有點。”蘇子衿這會兒臉皮通紅,國師大人的這番話,著實讓她有些不好意思。


    “小友,請坐!有何疑問都可以提出,老夫能答的盡量都答。”蕭子逸緩緩的說出這句話,然後又給自己的杯子裏倒了些茶,端起茶杯慢慢的喝了起來,仿佛剛才的事情並沒有發生,或者說剛剛發生的事情並不在他的眼裏,所以沒必要覺得計較,看樣子倒是有了些許仙風道骨的感覺,給人一種凡事塵埃都不在眼裏的感覺。


    蘇子衿緩慢地在蒲團上規矩地坐好,喝了一口茶,壓了壓驚,然後才繼續開口說道“多謝國師,大人有大量,不計較剛才小女子的失言,也沒有別的其他的,想問就想知道你給大師說的‘記憶綿長,該信步當下,緣起緣滅自有定數。’大師您,可是知道些什麽?”


    “施主真是好記性,一字不差。”了空大師這突然的誇獎了,惹得蘇子衿小臉剛退下去的羞意又蔓延了上來。


    “大師過獎了,我隻是因為初初聽到大師如此說,心裏震驚不已,所以這幾個字才記下來了的!”蘇子衿解釋道。


    蘇子衿看到國師大人猛地轉過頭去,惡狠狠地瞪向了空大師。這一眼仿佛帶著千鈞之力,讓原本還有些聒噪的了空大師瞬間噤若寒蟬,乖乖地安靜下來,老老實實地坐在一旁,再也不敢輕易開口說話。


    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蕭子逸終於打破了這份沉寂,他麵帶微笑,輕聲說道:“小友,不知你究竟想要問些什麽呢?”


    蘇子衿微微轉頭,目光掃過身旁的了空大師。隻見這位高僧此刻正一臉笑意盈盈地望著自己,而另一邊的國師大人同樣也是嘴角含笑。想到剛才了空大師所說的話乃是受國師之托轉達給自己,那麽想來這了空大師對事情的來龍去脈應該也有所了解。既然如此,那也就無需再有任何隱瞞和顧忌了。於是,蘇子衿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直接問道:“國師大人,我想請教您一個問題,不知道我是否還有機會能夠迴到我原先所在的那個地方呢?”


    話音剛落,隻聽得國師大人斬釘截鐵地迴答道:“不能!”這個答案猶如一道驚雷在蘇子衿耳邊炸響,她心中一緊,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一種忐忑不安的情緒迅速湧上心頭,但她還是強自鎮定,繼續追問:“那麽,敢問國師大人,原來的那個蘇子衿如今又身在何處?她……是否還會有歸來之日呢?”


    蕭子逸依然麵帶微笑,他那雙深邃的眼眸凝視著蘇子衿,緩聲問道:“小友可知曉,老夫曾經給予過璟國公府一則有關小友的預言啊?”


    蘇子衿微微皺眉,思索片刻後迴應道:“迴國師大人,此事我曾聽祖母提起過。您當時曾預言說,待到我年滿十六歲之時,便會歸來。”想起剛從昏迷中蘇醒過來的時候,當祖母發現自己不再癡傻,竟絲毫未曾對她的身份產生疑慮,還說出那樣一番話語,蘇子衿心中不禁泛起一絲疑惑。


    蕭子逸輕輕頷首,表示認同蘇子衿所言,接著又開口道:“不錯,這則關於蘇子衿的預言的確出自老夫之口。那麽,不知小友是否思考過,在你原本所生活的那個世界之中,你緣何會成為一名孤苦無依的孤兒呢?還有,你又因何總是遭遇諸多不幸與厄運呢?”


    國師大人的這番問話猶如一道驚雷,瞬間將蘇子衿震得有些發懵。她從未認真思量過這些問題,一直以來都認為自己身為孤兒、命運多舛皆是上天注定。然而此刻,經國師這麽一問,她不禁開始懷疑起這一切莫非並非生來如此?


    蕭子逸看著蘇子衿那副驚疑不定、滿臉困惑的模樣,心中不禁湧起一絲憐憫之情。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地繼續開口解釋道:“這世間之人皆擁有著三魂七魄,也正因如此,我們方能像常人一般過日子,能夠思考問題,自如地行動。然而,倘若有人缺失了其中哪怕隻是一部分魂魄,那麽這個人便會如同失去理智的癡傻之人一樣。”


    說到這裏,蕭子逸頓了一頓,目光凝視著蘇子衿,接著說道:“就拿你來說吧,蘇子衿,在你七歲那一年,得知父親死訊,跑出門就在那時,你一不小心猛地撞在了門前台階上的石獅子之上!待到你蘇醒過來之後,你便淪為了一個眾人眼中的傻子,其實就是因為你失了魂魄。”


    蕭子逸他輕輕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後來是你祖母找到了我,讓我為你看看,而我經過仔細查探後發現,你所缺失的那一魂兩魄恰好是極為重要的地魂、靈慧以及為英。也正因為如此,在那個世界裏的你可謂是極盡倒黴之能事啊。原本,你們二人理應合二為一才對,但無奈當時你年紀尚小,又恰逢天光不明,致使我們根本無法及時將你從那邊召喚迴來。萬般無奈之下,隻好任由你們兩個人以各自不同的身份,分別生活在屬於自己的時空之中。隻要時機成熟,你自然就能夠順利迴歸到本體之內。”


    蘇子衿瞪大了眼睛,滿臉驚愕地望著國師大人,仿佛他正在講述一部晦澀難懂的天書。盡管大部分內容如同雲霧般在她腦海中飄忽不定,但有那麽關鍵的一點卻如閃電劃過夜空,清晰地印在了她的心間。


    \"國師大人,那您的意思是不是……我和這個世界裏的蘇子衿本來就是同一個人?所以,我根本無法迴到原先的那個世界去,而且這國公府的小姐身份原本就屬於我,也就是說,我從一開始便是這個世界之人?\" 蘇子衿磕磕絆絆地說出自己的理解,聲音略微顫抖,顯然內心正經曆著巨大的震撼與衝擊。


    蕭子逸微微頷首,表示認同:\"嗯,你如此理解也可。\" 得到國師大人的肯定答複後,蘇子衿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世界似乎都在這一刻變得虛幻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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