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上傅雪恩認為應該不大可能,畢竟上迴她生日宴時,薄老爺子明明是精神抖擻的。


    可世事無常四個字,傅雪恩又再清楚不過。


    人生瞬息萬變,誰也說不準下一秒是喜悅還是悲傷。


    不過萬幸,是她多慮了——


    “不是爺爺,是別的事。”


    薄沉的聲音打斷了傅雪恩的胡思亂想,溫熱寬大的手掌輕輕撫了撫她發。


    可卻也在下一秒,將她擁往了懷裏。


    傅雪恩墜下的心髒緩緩歸位,可薄沉現在這樣,無疑剛才那通電話說的事,是不一般的。


    隻是他這樣,傅雪恩也明白他這會是想暫時靜一靜。


    於是也就沒逮著追問,而是迴抱他,安靜地陪伴著,並默默安撫起他情緒。


    不想不多時,就聽見細微的哭泣聲。


    傅雪恩心一驚。


    抬頭一瞅,薄沉眼眶紅紅看著她。


    “寶寶,我們能不能早點迴京都……”


    說實話,傅雪恩此時已經慌了:


    “別哭,你想什麽時候迴去,今天下午?”


    他又淡定了,“算了,還是照常吧。”


    傅雪恩就不高興了,什麽意思?她是那種貪玩讓老公掉眼淚的女人嗎?


    她不是,別造謠。


    看他紅眼落淚的模樣,心疼得厲害,繼續溫聲哄著他:


    “好了,阿沉哥哥別多想,旅遊什麽時候都可以旅遊,你的事更重要,你一個人迴去,我也不放心,我們一起迴去。”


    “而且我不是和你說了嗎,本來我也打算一周後就迴京都的,所以你別內疚,你沒有耽擱我的行程,本來我也要迴京的。”


    他沒吭聲,可擁著她的力道變大了,俯身親著她額頭。


    被拋棄的可憐小狗兒似的。


    傅雪恩心裏軟得一塌糊塗,迴抱他,抬手輕輕拍撫他脊背。


    又過片刻,薄沉講起剛才那通電話裏林毅告訴他的事。


    聽著的傅雪恩一震。


    原來,竟是事關薄沉的母親季雅馨——


    季雅馨,還活著!


    記憶裏去世二十年的母親,突然有一天一個人說,她還活著。


    薄沉會突然情緒崩潰掉眼淚,也就十分正常了。


    季雅馨“去世”時,他才不到七歲,還是上小學的年紀。


    不過,雖然林毅電話裏說季雅馨還活著,但也委婉提到她狀態已經很不好了。


    所以他剛才才說,想早些迴京都。


    “沒事了,那我們今天下午迴去?還是,你想明天早上?”


    這兩個時間段各有各的好處,前者抵達京都是晚上了。


    雖然看著早抵達些,可大晚上的,天冷,又近鄉情怯,並不利於情緒調整。


    而且大晚上的,他就算到了,肯定也不會挑這個時間去見母親。


    如果明天早上出發的話,看著晚是晚點到,但他經過這麽一天,心理上做好了準備。


    再見麵時,情緒也就不至於太崩潰,到時候想說什麽聊什麽,也能更從容些。


    畢竟林毅也說了,季雅馨狀態不好了。


    母子連心,普通人之間情緒都是很容易感染的,也就更不論母親和孩子。


    關鍵時候傅雪恩一直是很拎得清也考慮得周到的,這才會說第二種讓薄沉思量。


    至於原因,她就沒多說了——這本身也是個人的事,涉及家人,還是母親,就算是她,她也不認為自己有資格去替他做任何決定。


    人先是自己,才是別人的誰誰誰,自己的事,當然是隻有自己才有做主的權利。


    不過事實證明,他們之間,真的是很有默契。


    片刻後,和傅雪恩想的一樣,薄沉也考慮到了她考慮的,選擇了後者:


    “明天早上吧,我怕我這樣,也會影響到媽,而且下午的話,到那邊也晚上了,天冷風也大,她估計也要休息了,大晚上,也不適合見麵。”


    “嗯,那我讓他們訂明早的票。”


    傅雪恩輕輕拍撫薄沉,薄沉鬆手,但明顯不想分開的樣子,眼眶紅彤彤的,目光緊緊跟隨傅雪恩。


    傅雪恩了然,這會兒也怕他一個人待著胡思亂想。


    索性牽了他手一起坐下,“好啦,你陪著我,我需要你,你別走開。”


    他於是抱得理所當然。


    當著他麵,傅雪恩快速聯係好護衛隊,把機票和明早返程京都的事安排下去。


    隨後就打算繼續安慰薄沉,引導他把那些憋在心裏的痛苦都說出來。


    不想他卻先一步自己向她道:“寶寶,我現在,好難受,可我,又好開心……”


    傅雪恩知曉薄沉這樣是為什麽,聞言沒有奇怪,而是抱住他,輕輕拍撫。


    “我在,阿沉哥哥不難受了,阿沉哥哥有什麽事,都可以和我說,不要憋在心裏。”


    薄沉將她抱到腿上,圈著她腰,將腦袋埋到她身前,又在她頸窩蹭了蹭:


    “嗯,我一直以為媽媽她去世了——


    “家裏當年也確實為她舉辦過葬禮,因為她是跳樓自殺的……屍體,不太好看,葬禮也就舉辦得不大,沒請外人,隻有薄家人,和季家幾個人。


    “當年她去世前,我記得很清楚,那天下雨,她來學校看我,接我迴家,讓我成年後在心口紋上睚眥,這些,我都記得很清楚。


    “但當時我不知道她為什麽那麽說,直到第二天迴家,我聽到了她的死訊。


    “那時候小,聽不懂大人說的那些話,什麽出軌什麽捉奸,都傻傻的不懂,家裏傭人口風嚴,都不敢在我麵前胡言亂語,因而後來那些,當時我都並不知道。


    “當時的我隻知道,母親很愛父親,可父親不愛母親。”


    “後來才知道,父親他也很愛母親。”


    “母親葬禮第二天,父親飲彈去世,去世前找大伯打了一架,後來家裏傳了些謠言,說大伯殺了父親,不過屍檢報告我看了,確實是自殺的。”


    “母親的屍檢報告我也看了,不過現在……”


    “是……何薇的?”傅雪恩問。


    何薇,上次薄沉和她講傅明迅的時候說過——


    何薇是季雅馨的同胞妹妹,兩人長得極像。


    不過何薇出生時體質就弱,加上又是兩個女兒,季家父母思想封建,那個各方監管不算發達的年代,不想要,布一裹,直接就扔了。


    何薇是當年引發薄家上一代人一係列悲劇的罪魁禍首,但也是受害者。


    所以薄沉雖然恨她,可也從沒有過找她報複的心,因為他知道,就算沒有何薇。


    當一個女人整形成季雅馨的樣子,也能造成當年的悲劇。


    而從現在來看,當年,無疑也不隻是簡單的悲劇,而是有人……


    在背後操盤。


    傅雪恩和薄沉對視,男人眸色漸深,無疑也想到這點。


    “是薄騰。”傅雪恩說出答案。


    所以,當年根本不是商業對手設的局,而是單純的,骨肉相殘。


    也不僅僅是上一代之間的矛盾,而是,上上代。


    豪門爭鬥間的波雲詭譎,遠比普通人所認為的那樣,更不存在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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