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恩的疑慮沒來得及問出口,傅德振再次將話題拐了迴去。


    “所以,你們打算什麽時候領證?今天你倆可必須給我個準話,不然……”


    傅德振瞅著薄沉,似是想說什麽,但又有點猶豫。


    “不然,傅老先生想怎麽?”薄沉微揚著唇角詢問。


    傅德振哼了一聲,“不然,今晚的訂婚流程,就取消!”


    說罷,噘嘴,扭頭,看窗外。


    薄沉嘴角笑意未散,知曉傅德振隻是在激他,不過這事,被一而再地提……


    “寶寶。”薄沉看過來。


    傅雪恩想了想,認真道:“那等我再迴京都的時候吧。”


    “再迴京都?”一下子又炸出個消息。


    傅德振哼哼兩聲,傅雪恩略尷尬,忙將生日宴後計劃去江城旅居的事說了一遍。


    不料聞言,傅德振和薄威相互對視了眼,薄威就道:


    “江城不行。”


    薄威說話時那臉冷冰冰的,傅雪恩微一愣,有點沒反應過來是什麽情況。


    傅德振叫了聲老薄,朝傅雪恩溫聲解釋:


    “雪雪啊,你薄爺爺的意思是江城最近不太平。”


    “對,我的意思就是這個,而且……”


    薄威瞅了眼薄沉,望向傅雪恩。


    傅雪恩這下便是明白了——


    薄威是在提醒她,薄沉處理了周延森,而江城,是周家的地盤。


    強龍不壓地頭蛇,盡管地頭蛇如今正接受一些審查。


    可要掰倒某地一個望族,那可不是兩三天就能解決的。


    望族的關係網,那可牽連得太多,盤根錯節,很難數清、很難摸透。


    幾個月,幾年,甚至幾代,才收拾幹淨,那都是正常的。


    既如此,這個節骨眼上,她自不該去江城。


    尤其周延森可是周家繼承人之一。


    這樣的身份,這麽多年一直在幹荒唐事,周家人怎會不知曉呢?


    幫兇亦是兇,一丘之貉罷了。


    故而,她更不應該這時候去江城,尤其這次她本還打算帶著護衛隊。


    讓別人用生命來承擔她的蠢?


    傅雪恩做不出來那種事。


    但這次,如果不是這時候說出來,她是否真要做出那事呢?


    傅雪恩一時間臉都僵了,內心自我反省著,覺得這種錯誤她怎麽也不該犯,可居然犯了。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的道理,她明明很小時就懂的。


    正心緒複雜間,一隻手輕輕將她手包裹,掌心的溫度很暖和。


    薄沉的聲音響在身側,除卻一如既往的溫柔外,還在瞬間給予她強大的安全感,按停了她自我懷疑的按鈕:


    “傅老先生,爺爺,這件事你們其實可以完全放心的。”


    “恩恩旅居的事,我早已安排妥當了,我的人一路上都會好好護著恩恩。


    “她好不容易才挑中這麽一個想去的地方。


    “所以,我們還是按恩恩剛才說的,等她旅居完迴京都後我們再領證。”


    “再說周家——如今該慌的,是他們。”


    薄沉說最後那句時,語氣很冷。


    薄威和傅德振對視了眼,沒再說話。


    亦是同時,傅雪恩在傅德振眼裏看出了幾分欣慰。


    無疑,外公傅德振,實際上是讚成薄沉剛才說的的。


    不過就是長輩年紀大了,很多時候不再像年輕時那麽鋒芒畢露,行動上更趨於保守。


    攻防上,如今擅長防守,非必要,都不再進行攻占了。


    “你這想法倒是和你祖父年輕時某迴異曲同工,成了,你們年輕人啊有自己解決問題的方式也是好事,不早了,你倆也迴去休息吧。”


    傅雪恩還想問問兩家為什麽這麽多年一直宣揚世仇。


    但很突然的,傅德振那段話剛落,她困意就來襲。


    腦袋一下子就昏沉沉的,有點要“釣魚”的趨勢。


    瞬間失去探知的欲望,出了休息室門,更是困了。


    好在兩位長輩似乎也有心讓他們獨處。


    進了電梯,傅雪恩被薄沉握著的手驟然失了大半力氣。


    薄沉一驚,忙鬆手順勢攬過姑娘腰肢往自己懷裏擁。


    低頭迅速打量,邊溫聲詢問:“怎麽了?困?還是不舒服?”


    傅雪恩倚在薄沉懷裏,閉著眼睛,“困……”


    且還是那種不太舒服的困,閉眼後眉都未舒展,而是仍舊蹙起的狀態。


    聽到是困,薄沉鬆了一氣,但看傅雪恩如此不舒服,亦是沒有絲毫猶豫。


    迅速就將傅雪恩抱到了自己身上,並輕柔哄道:


    “睡吧寶寶,趴我肩頭睡,放鬆,沒事了。”


    ……


    傅雪恩迷迷糊糊醒來時,很不巧,是在薄沉給她換睡衣的時候。


    且是在,換睡衣的第一步——


    脫她身上這件。


    若是睡著,那就沒什麽。


    當不知道就好。


    可偏偏,傅雪恩睜眼後,望著蘭苑主臥熟悉的天花板。


    隨即慢慢的,思維就逐漸清晰。


    感受外界的能力也隨之恢複到清醒的時候。


    某人的動作……傅雪恩耳根泛紅,不敢置信,要抬頭往下看時,卻堅持住沒動。


    不對,這會兒要是知道她其實已經醒過來了,這變態豈不是要肆無忌憚?


    傅雪恩閉緊眼,想裝沒醒,繼續睡。


    可忽然加快的心跳聲,還是出賣了她。


    “寶寶醒了?”薄沉抬頭往上看,輕聲詢問。


    傅雪恩閉著眼睛,睡顏很乖,沒有迴應。


    薄沉唇角微揚,探身向上,羽毛般吻了傅雪恩左耳耳根一下。


    傅雪恩左耳驟然通紅。


    “果然醒了。”男人溫聲呢喃。


    低頭,又啄了兩下。


    就要重新迴到剛才攻占的地方,傅雪恩察覺到薄沉的意圖,到底是沒再裝,捂著身前被褪的衣物撐身坐了起來。


    隻是正要兇人,卻先一步撞進薄沉發暗的眼。


    “寶寶確定要這樣和我說話?”


    傅雪恩一低頭,臉頰猛然紅透,再沒忍住,明罵:“你,你變態!”


    薄沉笑著挨近,“嗯,我變態。”


    輕輕拉過傅雪恩護在身前的手,“既然寶寶醒了,那,讓我親一迴吧,好不好?今天都還沒怎麽親過寶寶……”


    不是,這人都不困的嗎?今天起那麽早。


    “親什麽親,睡午覺,你背過去,睡衣我自己換。”


    薄沉圈著傅雪恩腰,不死心的:“寶寶,親一迴就睡,就一迴。”


    傅雪恩:“……”


    薄沉又說:“真的。”


    眼巴巴地望著傅雪恩,視線瞧著乖順得很。


    傅雪恩沒答應。


    薄沉癟嘴。


    傅雪恩:“……”他這些招數,到底都在哪兒學過來的?


    四年前她可沒有這樣。


    但不管是從哪兒學的,傅雪恩承認自己敗了。


    那麽英俊高大的男人就為了討個吻扮可憐撒嬌,這擱誰身上受得了?


    自己選的男人,哭著也得寵完。


    “隻許親一迴,你說的。”


    傅雪恩確認,薄沉點頭如搗蒜,“對的,就一迴。”


    她移開手,他貼近。


    一迴有點久。


    被親哭時,還聽到他問:


    “所以寶寶,之前你說餐後說的那事,是什麽?”


    她腦袋都空白了,他和她講正事?


    傅大小姐耍混,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薄沉,你確定要這樣和我說話?”


    薄沉眸色暗了暗,低頭又親了親,傅雪恩頸側的肌膚都泛起粉。


    腰肢倏然顫動,抬手要捂住,卻被大掌扣緊手腕。


    完全壓製性地親吻,躲都躲不掉。


    “確定,寶寶,告訴我。”


    間隙時與她四目相對,那眼裏的暗色隻濃不淡。


    看得傅雪恩心驚。


    腿,軟。


    再次貼近時,激得她終於是哭出聲:


    “不許親了……說好的就一迴,還有,你倒是讓我好好說話……”


    可他卻笑了,“寶寶,是一迴啊,隻要我沒累,都是一迴。”


    什麽歪理!?


    “還有,我沒堵住寶寶的嘴啊,寶寶可以說話的。”


    傅雪恩眼尾紅透,“你!……”


    薄沉低頭重重地親了下,抬頭笑:“我在。”


    接下來許久,傅雪恩再說不出像樣兒的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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