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助鄭謙進來時,安旭晟正望著月洞門發呆。


    “安總?”鄭謙叫了一聲。


    安旭晟迴過神,“啊,什麽事?”


    “沒有,就是您想找的許道長他這周有事不在,跟您說一聲,問了要下周一才迴來。”


    “好,知道了。”安旭晟點頭。


    說罷繞著古樹走了小半圈,停在傅雪恩剛才看向的位置。


    望見木牌上的字跡和內容,微微一怔。


    想起剛才的畫麵,安旭晟看向鄭謙,“後天有個會議,薄總是不是要來?”


    ***


    是夜,明月高升。


    某豪華私人會所內燈光絢麗曖昧,勁歌熱舞中卻存有一方清淨地。


    和周圍男人多多少少有美人作伴不同,卡座內薄沉身邊空空蕩蕩。


    不僅如此,身後還站著一張木頭臉像是遁入空門般的自家心腹陸深。


    萬花叢中過,哪朵都要碰點的南城小少爺陳躍最先看不下去:


    “哎喲沉哥!你是把這兒當寺廟,把自己當和尚呢!?”


    “都多少年了!該收手了!強扭的瓜它不甜!”


    喝了點酒有點飄,嘴巴沒個把門兒,一句沒完,又緊跟著蹦出這麽一句。


    旁邊幾個公子哥眼底閃過驚詫,瞬間目光都小心翼翼落在薄沉臉上。


    薄沉左側卡座,京都錢家二少錢思林眉梢一挑。


    起身從果盤裏隨手拿起一瓣橙子往陳躍嘴裏塞,“堵不住你的嘴。”


    陳躍吐出橙子皮,戲精上腦:“錢哥,你變了!你好狠的心!”


    “你剛才給旁邊美女剝葡萄皮我可看得一清二楚!結果對我,你是連橙子皮都不剝的!”


    “見色忘友!重色輕友!你壞!友情渣男!”


    錢思林:“……”還創新詞兒了。


    “他醉了,沉哥,你當他剛才放屁。”錢思林朝薄沉道。


    自剛才到現在,薄沉臉上仍是那副冷淡表情,隻是端著酒杯,不停給自己灌酒。


    但他臉、耳、脖子都不紅,屬實沒人知道他此刻身體遭不遭得住。


    陸深臉色有些沉重,錢思林抬手在薄沉麵前晃了晃,薄沉沒反應。


    倒酒,握住酒杯,就要繼續灌酒。


    一人走過來快速遏製住薄沉手腕,薄沉撩起眼皮掃過去,錢思林趁機拿走了薄沉的酒杯。


    製止薄沉抬手的是謝諶光,京都僅次於傅氏的世家大族謝氏的主家大少爺。


    名副其實的謝家家主繼承人,曾與薄沉同窗,是圈子裏公認和薄沉關係最好的一個,傳言兩人曾有過過命的交情。


    看見是謝諶光,薄沉眼裏的冷意淡了些,但仍舊存在。


    “別喝了。”謝諶光坐到薄沉身邊。


    身後,陸深正要收手機,卻剛巧被迴頭的薄沉逮個正著。


    也不知他是清醒的還是喝醉了隨意找人發脾氣,涼颼颼地瞅了陸深一眼:


    “長本事了?一個不夠,兩個,挺受人歡迎?”


    陸深大氣不敢出,暖和的室內,冷汗快冒出來了。


    周圍幾個公子哥大眼瞪小眼,陳躍也精神了,推開來哄他開高檔酒的美女。


    錢思林和謝諶光對視一眼,謝諶光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


    “薄總,你醉了,那是陸深,可別說了。”


    再說下去,您性向得變了。


    薄沉涼涼的視線落在謝諶光臉上,要直接去拿酒瓶。


    這下陳躍反應過來,一把將酒瓶拿走。


    “別,沉哥,大哥,別喝了!你要喝出了事兒,你家怎麽辦啊?”


    薄家子孫興旺,可那是分家,主家的人可是算不上多的,尤其薄沉同輩。


    薄沉瞳仁眯了眯,被那眼睛盯上,像被狙擊槍瞄準。


    陳躍沒忍住打了個哆嗦,手裏的酒瓶就要被薄沉搶迴去。


    突地,幾道聲音將薄沉吸引了開——


    “你說什麽?真假啊?傅大小姐要聯姻了?”


    “保證真!我爸爸的叔叔的幹爹親口說的!他和傅老爺子關係可是非同一般!絕對真!”


    “聯姻對象誰啊?誰這麽有福氣?哪家的少爺?那可是傅大小姐啊。”


    “還能有哪家?安家唄!安家那位大少爺和傅大小姐可是青梅竹馬!這世上還有比安總更配傅大美人的麽?沒有!”


    嘭!


    ——啪!


    飛來的昂貴酒瓶砸翻桌上酒水果盤,滿地狼藉。


    驚慌人聲響作一團,被搖滾樂和嘈雜的人聲蓋住。


    薄沉從卡座起身,周圍的公子哥迅速散開讓道。


    陳躍臥槽了一聲,那頭,薄沉走到了剛才說話的少爺麵前。


    “你剛才說的話,是不是真的?”他問。


    剛才還自信爆棚的年輕公子哥嚇得臉都白了。


    薄沉可以不認識別人,可要在京都混下去,別人卻不能不認識薄沉。


    但,公子哥屬實是很懵。


    因為薄沉的樣子明顯不高興,但他剛才說的話,好像和薄沉沒什麽關係吧?


    實在想不通自己話中哪裏惹到他了,公子哥欲哭無淚,電光火石間已經想好自己墓地買哪兒好了。


    就聽薄沉一字一頓重複:“你剛才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觀山別墅,傅雪恩翻來覆去無法入睡。


    一閉眼,腦海中不是浮現出白天在許願樹前薄沉紅眼看她的畫麵。


    就是浮現出薄沉後來離開前望向她,可她卻看著安旭晟的場景。


    心裏騰起股異樣感,久久難消,又覺得諷刺。


    點上助眠香薰,把耳塞和眼罩也找了出來,強製自己“關機”。


    約摸半個鍾後,確認關機失敗,坐起取了耳塞眼罩,把手機摁開。


    望著鎖屏上的時間發了會兒呆,忽地想起什麽,點開通話記錄中的騷擾攔截,查找到一個號碼。


    “沉哥,你電話響了!”


    會所內,薄沉麵前,公子哥跪在地上掌著自己嘴。


    薄沉大有不放過對方的架勢,淡淡地看著,評價:“沒吃飯?”


    手機鈴聲在卡座這邊的水晶茶幾上響著,陳躍湊過去瞥了一眼。


    眼皮一跳,慌忙喊了這聲,但薄沉和陸深所在的那邊比這邊吵上許多。


    若是別的電話,陳躍便是要直接拿過去的,但是,是這通,他就屬實是不敢擅自挪動。


    謝諶光和錢思林也是這樣的想法,至於其餘人,不管是誰打來的電話,都是不敢動的。


    陳躍又叫了幾聲,等薄沉和陸深過來時,電話還是斷了。


    卡座周圍的氣氛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薄沉握著手機的手幾不可察地抖了一下,被謝諶光注意到,他道:


    “其實,響了沒多久就斷了。”似乎是想安慰薄沉。


    但這安慰的效果屬實太差,差到細想後更加傷人。


    薄沉沒給謝諶光反應,固執地一遍遍迴撥電話,但那頭始終沒接通。


    好片刻後,薄沉終於放棄,“先撤了,你們聚。”


    素來矜貴沉穩處理任何事都遊刃有餘的男人聲音透著頹喪。


    說罷朝會所出口走去,心腹陸深快步跟上離開。


    兩人走後不久,有公子哥問陳躍,“陳少,剛才誰的電話啊?”


    “……嫂子的!”陳躍說。


    一石驚起千層浪,瞬間點燃八卦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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