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乖孫女,求神仙當真無用嗎?”


    葉清海猜測,乖孫女應該早就清楚,他們知道她的來曆了。她卻故意在這裏裝傻充愣,說什麽求神無用?


    葉清海也是平生第一迴,見著這樣一個詆毀自己身份無用的小神仙,著實讓他大開了一番眼界。


    “爺爺,要是災荒年求神仙有用,那我怎麽沒見書上說,神仙往人間撒糧食救災民呢?還有啊,不是聽說什麽,神仙神通廣大嗎?那老百姓祈求神仙,讓神仙直接把糧食分發到人間,還不用老百姓辛苦耕種了。”


    葉霜故意說反話為難爺爺,非要讓他說出個子醜寅卯來。


    “你這孩子,就是故意出題,想為難爺爺呢。凡人有自己的一輩子要過,神仙要是什麽都代替凡人做了,那凡人還叫凡人嗎?我看一心就想著不勞而獲的凡人,倒是比天上那些辛苦幹活的神仙還要逍遙了。”


    以前,對於神仙這個問題,葉清海從未深思過。自從孫女展示她的能力後,葉清海就會時不時代入神仙的角色思考問題。


    寺廟裏那些享受人間香火的神仙,哪個不是在人間立下過非凡的功德?無論是立言、立德,還是立功,他們能安享供奉,當之無愧。


    再則,他們成了神仙以後,當真就能安享太平,逍遙自在了嗎?不同的神仙,他們在天界的職位不同,各自掌管著不同的事情。比如,有掌管科考的文曲星君,有掌管錢財的財神爺,也有掌管姻緣的牽線月老,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看看,神仙們就是成為了神仙,都要做不少事情。作為凡間的老百姓,難道辛勤耕耘不是應該應份的嗎?


    凡人喜歡燒香拜佛,祈求神仙的幫助。人家神仙也得選擇,能幫的人和不能幫的人,還有應該怎麽幫,幫到何種程度吧?


    葉清海腦海中各種念頭轉了又轉,體會到當神仙同樣很不容易。更不容易的,還是他家的乖孫女,在神界辛苦做事就罷了,還要被打下凡間曆劫、曆練。


    乖孫女從前能當上女神仙,也不知道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付出了多少心血,立下了多少功勞?女子能當上神仙,本身就是登天之難,實在是難為她了。


    “爺爺,您就是睿智通透。”


    爺爺的見識,就是比有些執著於一己之私,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要求神仙為他們做這做那的人,厲害得不是一星半點。爺爺簡簡單單的幾句,卻能一針見血,直指事情的真相。


    葉霜不僅為爺爺的通透睿智點讚,也為能得到爺爺的理解而感動莫名。雖然她已經是凡人了,不再具備多少從前的能力和權力。對人世間的事情,她也盡量規避時靈時不靈的特殊能力的運用。


    但爺爺的話,不僅讓葉霜感動,也讓她高興於鮮活的人世間,還有一些清醒的人。有些道理雖然淺顯易懂,但不是每個人都能透徹地理解。不能理解,他們便陷入過分的執著,難以看清簡單的真相,把握不了自己的內心。


    “乖孫女,你說的積攢幾年糧食,確實很重要。但是,今年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家裏忙不過來。再過不了多久,就要到秋收了,沒辦法讓人開荒種糧食去。種糧食的事情,隻能安排到年底或者明年開春了。”


    不能積攢糧食,葉清海心裏頗為遺憾。他們家能種田,又有本事打獵,就是災荒年來了,也不太會餓著家裏人的肚子。


    但任何時候,手上沒有足夠的糧食,就是有再多的銀子,也容易隨時受製於人。乖孫女讓他積攢糧食,葉清海還想到了未來的事情。


    今後,葉家想要逐鹿天下,沒有足夠的本錢,沒有養活軍隊的糧食,他們以後拿什麽和敵人戰鬥?


    葉家起事後期,他們可以從戰爭中打下的地盤,得到大量糧食補給。但是在葉家起事前期,他們還是得積攢不少糧食和物資才成。


    還有,如果他們將來得了天下,也要學會治理天下。首先要解決的一件事:讓老百姓都過上有糧食吃,有衣服穿,有土地耕種的安穩太平日子。


    “爺爺,我知道啊。霜霜先前不是說了麽?隻是和您閑聊幾句。”


    “乖孫女,你這還叫幾句?爺爺的瞌睡都叫你給嚇跑了!”


    都是叫乖孫女說的災荒給嚇的,原本葉清海還有些睡意,這會兒他哪裏還能睡得著分毫?


    “爺爺,霜霜又沒有嚇您?您不是說,我們將門之後…”


    葉霜湊近爺爺,輕聲說出最後幾個字。


    “行了,乖孫女,你是生怕別人聽不見,還是怎的?今時不同往日,如今家裏人多口雜,這種話是能隨便說出口的嗎?”


    葉清海同樣輕聲教訓乖孫女幾句,讓她注意隔牆有耳。


    “乖孫女,還是上迴說的,你以後不要在外麵有過多表現,知道嗎?爺爺這是為了你好。表現得太過聰明了,於你十分不利。”


    葉清海再次叮囑乖孫女,家裏的情況,不再同往年展現出來的那般拮據。乖孫女不用再勞心費心地想盡各種辦法,改善家裏的生活。


    乖孫女現在要做的,就是盡量多讀書學習,平平安安地成長。其他的事情,自有大人們來做。


    “爺爺,您沒看我很閑嗎?餅幹和麵包就是因為太閑了,才想出來的一點零嘴。我原本還想讓大哥他們找人做糖,拿到街上去賣呢。這不是怕您不同意嗎?我和大哥都不打算幹了。”


    “糖?什麽糖?還有這迴事?”


    “爺爺,外麵賣的糖太貴了,我就想著,做點麥芽糖,或是玉米糖、紅薯糖去賣。做出來的糖,就是不拿去賣,留著自己吃也行啊,又不用花錢買。”


    葉霜以退為進,趁機又找著空隙,和爺爺提起了做糖的事。要是爺爺不同意做糖的生意,就算了。做點玉米糖、紅薯糖來吃,應該沒問題。


    “紅薯還沒長大,哪裏有紅薯做糖?乖孫女,玉米和紅薯,也能做成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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