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和之前的那次昏迷並不相同,這次齊願隻是覺得自己好像隻是睡著了,並沒有什麽昏沉無力的感受,反而帶著一絲安寧。


    說起來這還是他陷入這片記錄以來睡的第一個覺來著。


    有溫熱的觸感在自己耳畔升起,好像有一隻手在自己身上輕撫著,伴隨著溫柔的吐息,如此溫和,像是要帶著他陷入更深沉的睡眠。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隻覺得那時間漫長到讓人對睡覺這一行為感到了厭倦,於是他的精神開始不可避免地逐漸變得清醒。


    直至一雙眼睛睜開,無精打采地望向那陌生的天花板。


    恍如隔世。


    我是誰?


    我在哪?


    我他媽要幹啥?


    懵逼的人生三問突兀地闖進了腦海,讓齊願那幾乎鏽死的大腦終於轉動了片刻。


    於是,記憶複蘇,讓齊願終於迴想起了自己是誰。


    “終於醒了啊,真的是很長的一覺。”


    第一時間聽見的,是白羽涅的聲音。


    如此,齊願才後知後覺地從床上爬起,揉了揉依舊有些混亂的腦袋,望著這陌生的石屋。


    “我,睡了多久?”


    “不知道。”白羽涅歎息,“對具體時間的感知已經完全模糊掉了。”


    隻是根據體感來看,那絕對是一段不短的時間。


    這期間,他們劇場裏的這幾個人一直在試圖喚醒齊願,但可惜一切的嚐試都以失敗告終,這座劇場就像是牢籠,死死將他們的一切幹涉阻斷。


    甚至肖元已經在建議他們換人了,雖然這建議被她強硬駁迴並提議再等待一段時間,雖然她也不知道再等待究竟還有沒有意義。


    齊願似懂非懂地點頭,而下一刻他就好像想起了什麽,連忙追問:“那陸璿呢,我最後好像看見她了,她到底怎麽樣了?”


    “……”


    白羽涅忽然沉默了,再次開口時語氣裏就夾雜了一絲憐憫:


    “我們幾個人討論了一下。”


    “那討論結果是……”齊願撓了撓頭。


    “結果……”


    “啊,你醒了!”房門處突然響起了少女驚喜的聲音。


    齊願迴頭便看見了陸璿推門而入的身影,一瞬間,他屏住了唿吸。


    昏暗的環境裏,少女的身影就像是一抹亮光從門外照了進來,如此耀眼,明媚,令人難以置信。


    齊願呆滯了許久,甚至有些忍耐不住想上前親手觸碰少女來確定這到底是不是他的幻覺。


    陸璿感受著他的呆愣,主動上前攙扶著他重新坐迴床上,開口解釋著:“之前的那棟石屋被毀了,所以我又找了一棟屋子把你帶過來了。”


    感受著那肢體接觸所造成的真實無比的觸感,齊願終於迴過了神來,他注視著陸璿臉上的緞帶。


    “你……你不是……”


    話到嘴邊,齊願突然不知道該怎麽說比較好。


    直接問‘你沒死啊’會不會有些不太禮貌?


    他怕一出口,眼前的女孩就會大叫自己活得好好的,然後一隻腳踹在他的臉上。


    但他擔心的事終究沒有發生,因為陸璿已經主動開口解釋:


    “我也不知道。”


    嗯?不知道?


    齊願一愣,這算什麽迴答?


    她搖搖頭,表情同樣費解,“我也記得我應該是死了才對。”她語氣也有些遲疑:“那些魚人衝進來的時候我沒什麽防備,我怕引來其他的魚人包圍所以就想跑,結果又被冠軍勇士偷襲了……”


    她有些不自然地捂著一隻手臂,殘餘的幻痛依舊頑固地殘留著,昭示著她曾受創嚴重的事實,盡管現在那裏完好無損。


    “但當我迴過神來就發現自己出現在了別的地方,身上的傷都消失了,甚至還有……”


    她話沒說完,隻是看了看自己身上。


    此刻她身上的那身裙子完好無損,就像嶄新出廠的一樣,全然不像是在這裏生活了十多天所表現出來的髒兮兮的感覺,甚至她臉上的緞帶都再次變作了純白。


    整個人都簡直煥然一新。


    齊願一臉古怪地望著她,試探著開口:“難不成你的刻印還有刷新狀態或者死而複生之類的能力?”


    “怎麽可能會有這種能力啊!”


    陸璿無奈出言。


    好吧,其實嚴格來講這種能力還是有的,歐洲的「巫妖」刻印能通過製作靈魂容器的方式讓自己複活,複活時自身狀態也一並刷新,希臘的「柯羅諾斯」甚至能在時軸上做標記,人為對自身讀檔。


    若是要達成類似的效果,其實有不少的刻印都能做到,但陸璿能夠確定的是她自己絕對不具備這種能力。


    “雖然不太明白,但你現在是沒事了對吧?”齊願撓著腦袋。


    “嗯,沒事了。”陸璿點著頭。


    她現在何止是沒事啊,她的各項狀態幾乎都迴到了巔峰,連被困在這裏這麽多天所造成的精神壓力都好像憑空消失了,簡直就像……剛剛來到這裏一樣。


    聞言,齊願多少鬆了一口氣,再次癱倒在床上,當緊繃的精神稍稍鬆弛,渾身的疲憊便再次湧上心頭。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狀態,陸璿慌忙低頭,伸手摸上了齊願的胸膛然後又摸索著向上,試探著他的鼻息。


    “心律不齊,唿吸急促……”


    她張口喃喃,而隨後又扒開了齊願行將閉合的眼皮,然後又尷尬地鬆開——她根本看不見瞳孔。


    直至此刻,齊願的意識已經再度陷入了模糊,整個人的情況似乎突然變得惡化了起來,心髒開始劇烈地搏動,整個人猶如擱淺的魚一般,劇烈喘息。


    四肢開始痙攣,在扭曲之下彎折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


    好像變成了野獸那樣。


    昏沉之中,齊願隻覺得有輕柔的吐息打在自己的臉上,耳邊旋即傳來那溫柔的聲音:


    “別怕。”


    下一刻,齊願隻覺得脖子一痛,隨後有冰涼的觸感自脖頸湧入身體,匯入他躁動的血液當中。


    當冰涼席卷,他的身軀竟神奇地平複了下來,心頭的躁動也漸漸恢複到了能接受的程度,痙攣不再。


    直至他疲憊地睜開眼睛,於是便看見了守候在床邊的少女,以及她手中的哪個東西。


    一瞬間,荒謬襲來。


    “等會兒,你手裏的那玩意是啥?”齊願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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