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掌門這才看向水鱗兒,問道:“水姑娘,檀香院可還住得慣?”水鱗兒笑道:“很好,謝謝李掌門。”


    李掌門道:“姑娘客氣,愚弟信中說,姑娘博學多才,幫他畫全了好些圖畫,可是真的?”水鱗兒道:“是的,李老爺濟世救人,我很欽佩他,碰見他琢磨那些圖畫,恰巧我都知道,就幫他畫了。他本來說要我帶來送你,我說不必了,如果你也要,我就再替你畫一遍好了。”


    李掌門滿臉驚喜道:“如此說,確然無虛!隻是……隻是不知如何謝呈姑娘才是?”


    水鱗兒笑道:“李掌門客氣,你留我在這裏住,我已經感激不盡啦!”


    眾人領命去後,驚澈和李家姐弟還在,聽李掌門說水鱗兒會畫什麽要緊的圖,李家姐弟麵露驚異,驚澈眸光一閃,也瞧了水鱗兒一眼。


    李掌門問道:“姑娘說是來尋龍三,除此之外,可是也想入我門中問道修仙?”


    水鱗兒搖搖頭道:“我沒有靈根,我爺爺也說了,我是個姑娘家,修不修仙不要緊,關鍵是……關鍵是……”她雖然年紀幼小,不通世事,但還是直覺“關鍵是找個大靠山”這話不便出口。


    但她囁嚅之際,不由得偷瞥驚澈,李掌門和獨秋大師看在眼中,心中早已明了,都猜測道:“他爺爺說她不修仙不要緊,關鍵是找個金龜婿吧,嘿嘿,他老人家眼光倒是不錯,隻可惜人家是仙家之身,豈能看上一介凡人,又是這麽一個長了醜陋胎記的女娃娃。”


    李家姐妹也完全意會,李幼迦唇角冷笑,若是沒有伯父和大長老,必定要出言譏誚。


    李掌門盯著水鱗兒道:“小姑娘,你能畫出那些圖畫,昨晚又知曉護法大仙的法術,還知道我們北冥劍派有八百路劍法,很是不一般哪!這都是何人教你的?”


    水鱗兒搖搖頭,誠懇道:“我原本也不知道我知道,但是我看到聽到了,就自然而然知道了。”


    李掌門和獨秋大師對視一眼,都是疑惑不盡,獨秋大師一瞪眼,叫道:“什麽叫做自然而然就知道了?”嗓門雖大,比之昨日盤問驚澈卻客氣多了,一來憐惜她嬌怯乖巧,二來也是因她答應要畫了人體穴位和經絡圖畫給他們,這份大禮不可謂不重。


    水鱗兒看他嚴肅,怯怯道:“就是看到了,就想起來了。”


    此言一出,驚澈冷峻眸光陡然射向她,隨即斂去。


    李掌門和獨秋大師又是對視一眼,這一番,不必密語傳音,二人交換的心思是:“這個小姑娘背景也不一般?”


    獨秋大師忽然伸手,一掌懸在水鱗兒頭頂,掌中發出黃燦燦的光芒,整個罩住了水鱗兒,水鱗兒驚了一跳,剛要掙脫那光芒,獨秋大師就收了手掌,目光中驚疑不定,問:“小姑娘,你以前受過傷?”


    水鱗兒道:“跌跤摔破了膝蓋算麽?”


    獨秋大師眉頭一皺,卻似在沉思。


    李掌門生怕獨秋大師得罪了水鱗兒,連忙道:“水姑娘暫且好生住著吧,有任何所需,但說無妨。等到捉了蜈蚣精,我派中弟子修煉功課如常,姑娘如感興趣,隨意跟著學一學,若是入了道,有所頓悟,就算沒有靈根,也總有法子可以修煉的。”


    他說這番話,聽著十分誠懇,可話中雖許了水鱗兒學習修煉,卻實質上沒有允她入門,更不提拜師。


    水鱗兒聽來卻很感激,道:“如此多謝李掌門。不過我對修仙不是很感興趣,如果你們這兒有什麽好看好玩的書,倒是可以借我瞧瞧,不知行不行?”


    李掌門一怔,笑道:“自然可以,我派中藏書甚多,修煉法門不能隨意借閱,其它書籍姑娘想看什麽看什麽!叫潮音和幼迦帶你去!”


    水鱗兒喜道:“那太好了!李掌門,我今晚就開始繪畫,三晚之後,將圖給你。”


    李掌門喜不自勝,連聲道:“好!好!好!姑娘慢慢畫,不著急!”


    這番話敘完,李掌門和獨秋大師也親自出動,去尋找蜈蚣精。


    李潮音說過要跟李幼迦去找護法大仙看他如何擒拿蜈蚣精,李幼迦笑著邀請驚澈一起去,驚澈同意了。李幼迦向水鱗兒道:“水鱗兒,你又要厚著臉皮跟我們一起麽?”


    水鱗兒臉頰一紅道:“我才不去!你們去吧!”


    她此番跟驚澈同住檀香院,總是朝夕相見,不怕他跑了,那也就不必跟屁蟲一樣時時刻刻跟著他,難不成他上茅房也跟麽?瞧著李幼迦傲嬌的模樣,她寧可跟他上茅房,也不願再跟著她!


    李幼男客氣道:“鱗兒姐,你一個人去哪裏?還是跟我們一起吧!”水鱗兒道:“謝謝李公子!我想一個人散散步,你姐姐呱噪得很!”幾步出了宸元殿,往山道上去。


    聽得李幼迦在身後氣得冷哼跺腳,嗔斥李幼男:“你幹嘛也把她叫姐姐了?”李幼男道:“她留在這兒一起住,大伯說了要關照她啊。”


    但是她卻沒有看到驚澈第一次在她背後正眼定定看向她,眸光深邃。


    水鱗兒在飛來峰隨意散了散步,看到北冥劍派眾弟子漫山遍野尋找蜈蚣精,她一個人走不多遠,便已日上中天,想想檀香院那個小丫鬟的廚藝,心想:“萬一碰上蜈蚣精,被它一口吃了,還不如我迴去好好吃東西,等捉了蜈蚣精,這北冥山中安全了,再細細觀賞風光不遲。”


    迴到檀香院,二師兄齊麟竟親自送來文房四寶,給她繪圖用,還留下來要給她磨墨。在沉香台用了膳,齊麟屏退小丫鬟,就磨墨伺候,服侍水鱗兒畫起圖來。


    到晚間,尋找蜈蚣精無果,鴻忘大仙和驚澈並李家三姐弟迴來,鴻忘大仙見水鱗兒埋頭作畫,湊上來觀看,又是眼睛瞪得銅鈴一般大,驚道:“小娃娃,你小小年紀,這個都知道?”


    水鱗兒道:“這是李掌門要的。”


    鴻忘大仙道:“哼,自然是他要的,好小子,來得這般容易!”又道:“喂,小娃娃,你知道不少呀!還知道什麽?有什麽好玩的好笑的,說給我聽聽!”


    水鱗兒想想道:“孫大聖大鬧天宮的故事很好笑,鴻忘公子要不要聽?”


    鴻忘大仙翻了個白眼,埋頭吃飯了。


    李幼迦聽水鱗兒在畫要緊的畫,瞧瞧齊麟,又瞧瞧水鱗兒,見她筆直而坐,身姿俊挺,山頭霧靄繚繞著,齊麟守著她磨墨,竟不敢閃開一步,打鼻腔裏哼一聲道:“二師兄,你在這裏做什麽?難道幫這個醜丫頭磨墨?你對她這麽做小伏低的,我以後不理你了!”


    齊麟打李幼迦上了沉香台,人雖在水鱗兒身旁站著,眼睛卻不時瞟向李幼迦,聽她如此一說,登時玉麵泛紅,辯道:“師妹,這是師父吩咐我做的,我是奉師父之命!”


    水鱗兒瞥了李幼迦一眼,恨她又叫自己醜丫頭,驚澈坐在李潮音身畔,仿若未聞地用膳,幾棵桃樹依傍,桃花開得正好,卻襯著他一臉的漠然。


    她一向不願跟李幼迦正麵交惡,今日卻很是不甘,抿了抿唇,柔聲道:“二師兄,麻煩你再幫我多磨些,這一幅圖複雜,還得一個時辰還能好。”


    齊麟隻得答應一聲,伸手仔細磨起來。


    李幼迦一聽,更加氣惱,齊麟也是李掌門的入室弟子,在派中地位尊崇,他來磨墨,自然是掌門之令了,李幼迦心中雪亮,卻故意啐道:“我大伯才不會有這等吩咐!我反正是不理你啦!”扭頭吃飯,果真不再看齊麟一眼。


    齊麟還想辯,但眾目之前,薄唇啟了啟,選擇了沉默。


    李潮音柔聲笑道:“妹妹,咱們奔勞了一日,你還不累麽?快吃飯吧,吃完了好讓龍師兄早點歇著,他身上有傷,還每日裏同咱們一道找尋蜈蚣精,該有多辛苦。”


    李幼迦一望驚澈,心頭稍稍平複,想道:“有龍師兄在這裏,我管他二師兄做什麽?”笑道:“龍師兄,你多吃一點!”


    驚澈仍舊不疾不徐地吃飯,也不應承,隻是李家姐妹習慣了他的淡漠寡言,都以為這是他性子內向,又有傷在身,故而愁悶,不但不計較,還對他更是溫柔體貼。


    齊麟磨著墨,不由斜睨了驚澈幾遍,眼神溜過一抹嫉妒和戒備。


    這一晚,水鱗兒畫好了圖,送二師兄齊麟離開,便迴房睡下了。到得三更時分,忽聽得窗戶叩叩叩三響,她嚇了一跳,推窗望去,卻見窗外站著一個人影。這人影,竟是龍公子。


    水鱗兒攀在窗口,剛想問:“你是夜晚散步散到這裏了麽?”忽覺喉嚨一緊,發不出聲,接著就被他探手一抓,拎出了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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