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邊。


    顧蘭芝被顧廷之的人扭送迴楚家後,楚家老太爺當即暴怒。


    差一點就命兒子楚淮安當即休妻,後又翻看了顧廷之送的賬本,更是怒不可遏。


    他們楚家是書香門第,雖然他如今職位不過區區五品,可仗著一身鐵骨錚錚的傲骨,敢於納諫,誰也不敢小覷。


    可沒成想兒媳竟然在外麵惹下這樣的禍事,還讓人追討上門。


    有外人在,老太爺忍著,沒有當場發火,隻留下賬冊,並且許諾,“一定會把銀子湊齊。”


    可話雖漂亮,他們楚家哪裏拿的出這些錢。


    他一向自詡高潔,不肯沾染商賈銅臭氣,族裏有人想從事商賈之道,更是被他罵了,可家裏人多,來往應酬,靠著他那些微末的俸祿,早就捉襟見肘。


    等人一走,他氣的狠狠敲打兒子,“這爛賬是你們夫妻倆惹出來的,限你們三日內湊齊銀子,還有,侯府來人說的意思你們也明白,去給京中貴人賠罪也得你們去,記住了,如果讓我聽到別人提及我楚家有一句不是,別怪我替兒休妻。”


    “可父親…”


    顧蘭芝聽著公爹一口一個休妻,心裏又委屈又難受,這些年她一次次去娘家還不是為了楚家,楚家看著風光,可其實早就連體麵都要維持不下去了。


    她夫婿又沒個官職傍身,她還不是想巴結那些顯貴家的女眷,給夫婿謀個職位,卻又囊中羞澀,才帶去挑首飾的。


    而且她得來的那些首飾,一大半都被還未出閣的小姑子楚雲染拿了去,剩下的,這都被楚淮安典當吃了花酒,憑什麽現在就緊著她一個人罵。


    顧蘭芝越想越氣,還想爭辯,卻被楚淮安堵住了嘴,等老太爺走遠,才把她放開。


    “你糊塗了,你對父親說什麽?他的話你都敢反駁,你當真想被休不成?”


    “休我?你敢休我嗎?楚淮安,我算是看清楚了,你們楚家就可著我一個人欺負,好處你們占了,好名聲你們占了,吃虧被罵都全甩給我了,我今天還就要說清楚,這些年,我從侯府拿的東西,哪一樣不是便宜了你們楚家…”


    “哎呦,你這麽大聲做什麽,不怕被人聽到,快些住嘴吧。”


    楚淮安嚇的趕緊又堵住顧蘭芝的嘴,等顧蘭芝哭了,才鬆開。


    見她哭的難過,又忍不住討好,“好了,娘子,我也舍不得你,隻是父親的脾氣你也知道,要我說也是,都是一家人,你弟弟怎麽就這麽對你?”


    楚淮安邊說邊看向顧蘭芝,果然看到她擦幹地猩紅眼底閃過一抹子怨恨,才又繼續道,“你們是親姐弟,誰家弟弟這麽對姐姐,還有咱們舟兒,他傷的這麽重,還不是拜那個傻子所賜,你上門討要說法,那裴九娘還反過來把你說了一頓,你跑迴來哭了一場。


    唉,娘子,我看侯府的天是要變了,你以後還是少迴去,免得你傷心。”


    “對,你說的對,都怪那個裴九娘,我還真是小瞧了她,以前在我麵前做小伏低,大氣都不敢出,眼下我弟弟顧廷之一迴來她就給我蹬鼻子上臉,她以為她生個傻子就坐穩侯府主母了,我得讓她知道侯府到底誰說了算。”


    見顧蘭芝動氣,楚淮安一邊安撫她,一邊思索了一下又道,“話雖如此,可你畢竟是嶽母唯一的女兒,你若是不跟侯府往來,嶽母連個說知心話的都沒有,嶽母要是被欺負可怎麽辦?”


    “娘她不會的…”


    雖然惱恨裴九娘和顧廷之,可顧蘭芝也知道母親的性子不是個會被欺負的。


    可又一想,母親從小偏心顧晏之,對顧廷之可以說是嚴厲,甚至在她看來是有些刻薄的,這些年也沒少刻薄那個傻子顧煜,她為了討好母親,也是按著母親的心意。


    以前,她從未放在心上過,可今日,她見那裴九娘為了傻子顧煜拚命,顧廷之也是維護他們母子…


    顧蘭芝心裏突然有些後怕。


    侯府如今在內當家的是裴九娘,外麵是顧廷之說了算,若是他們記恨了她,那她以後真的沒倚仗了。


    靠著楚家這清水衙門,以後怕是她和舟哥要吃苦了。


    沒了銀錢貼補楚淮安,那她在他那還有幾分情分?


    不,絕對不能讓這件事發生。


    她得想個法子才是。


    眼珠子一轉,顧蘭芝還真的想出一個好主意來。


    想通之後的顧蘭芝立即收拾了一下,等不及,連夜就出了府。


    馬車在京城繞了一圈,最後到了一家府門前,輕輕叩門。


    門房的人一看是顧蘭芝,本來正要說主子早交代的借口攆人,就聽顧蘭芝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見你們家老夫人?”


    “誰?你不是來找我們家夫人的嗎?”


    門房認識顧蘭芝,也知道顧蘭芝經常來找他們家少夫人,可今日少夫人交代如果以後顧蘭芝來找,就說不在,可顧蘭芝沒有見少夫人,反而找老夫人,那他又該如何應對?


    門房有些急了。


    顧蘭芝畢竟是官眷,他怠慢不得,又被顧蘭芝冷臉催促,最後隻得去迴稟了老夫人,可沒想到少夫人也在老夫人處,聽到是顧蘭芝,當即訓斥他沒按照交代的把人攆走。


    “可她沒說找您,隻說來求見老夫人。”


    “見我?她為何見我?”


    老夫人正在訓誡少夫人,也不是別的事情,正是今日顧蘭芝鬧出亂子,有人說經常見到他們王家的少夫人經常跟顧蘭芝一起去人家鋪子白拿。


    他們王家雖然不是什麽高門大戶,可是卻也算的上書香門第,家裏男子大都是國子監和其他書院的夫子,傳出這等名聲還成,她當即把這位三兒媳婦喊來聽訓。


    從正午就開始,已經有五個時辰了,湯米未進,眼下,三少夫人劉氏已經又餓又累,雙腿膝蓋更是刺痛難忍,這一切,都是拜顧蘭芝所賜。


    她爭恨著,聽到顧蘭芝來了,當即就要起身去攆人。


    “母親,我去把人攆走,別讓她礙了母親。”


    可一起身才察覺雙腿早已經酥麻,根本站不起來,更是刺痛得很。


    “慢著,你給我迴來。”


    老夫人抱著懷裏的貓兒,斜了劉氏一眼,嚇得劉氏瑟瑟縮縮,跟鵪鶉似的,急忙讓丫鬟扶著退了幾步。


    “她好歹也是侯府嫡女,又是楚家少夫人,說起來,咱們家跟楚家也算是有些交情,她又大晚上來了,還是請進來,我也想聽聽她來找我做什麽?”


    說著,王老夫人對門房點頭,門房便去請人,王老夫人看了一眼站著都讓人扶著的劉氏,抬手指了指一旁的凳子,“你且坐下。”


    “是,多謝母親。”


    劉氏麵上一喜,趕緊由丫鬟攙扶著坐好,可雙腿磨破了皮,即便坐著也讓她忍不住倒抽氣,她暗狠狠地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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