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好意”提醒罷,略一揮手,原本圍困徐星隱一行人的親兵們更加緊了攻勢,鐵騎踏地的聲音再次響起,逐漸逼近。


    而假“景止塵”架在徐星隱脖頸處的匕首也越發靠近,冰冷的匕首貼著徐星隱的皮膚,隨時都能割破那層脆弱的防禦。


    隨後,假“景止塵”冷笑一聲,對著眾人開口道。


    “放下手中的武器,否則,我便先送你們這位太子妃上路!”


    眼見徐星隱性命受到威脅,眾人即便心有不甘,但仍是紛紛放下了兵器。


    兵器落地的“哐當哐當”聲,此起彼伏。


    距離徐星隱最近的陸煦更是高舉雙手,低聲談判道。


    “我們已放下兵器,安王該不會不守承諾吧?”


    安王得意一笑,“眾目睽睽之下,你覺得呢?”


    陸煦談判之際,徐星隱的視線在兩人之間流轉,看見陸煦的指尖輕微的動作,心中一動,這……


    是她與陸煦之間的暗號!


    隻有他們知道的,暗號。


    小時候,他們調皮被長輩教訓時,便常用這些小動作來串供。


    思及於此,徐星隱一咬貝齒,眼眶通紅似瘋了般破口大罵道。


    “景止安,你有什麽事兒,衝著我來便是!何苦牽連他人,他們皆是受我脅迫而來,與你並無仇恨,你放了他們!”


    安王隻覺有趣,饒有興致地評價了句。


    “天真至極。你與景止塵,還有你們的狗腿子,本王一個也不會放過。”


    徐星隱一愣,追問:“你把景止塵怎麽了?”


    安王笑得囂張,眾目睽睽之下仍沒忘演戲。


    “從他弑父那刻起,便是本王的眼中釘,肉中刺,既然如此自然是……除之後快了。怎麽,你以為你可以救得了他嗎?真可惜,他已經死了。”


    聽到這句,徐星隱終究是忍不住情緒失控地咒罵道。


    “景止安,你個畜生!謀權篡位,屠殺父兄,你不得好死!”


    徐星隱的痛苦,卻讓安王萬分愉悅地勾起嘴角,得意地欣賞著她的絕望。


    而就在安王得意至極之際,徐星隱手肘猛地往後一擊,假“景止塵”一時不防,下意識後退了步。


    豈料徐星隱手中並無兵器,而是靠著這個假動作在須臾之間拉開了距離。


    與此同時,原本“放下兵器”的陸煦,軟劍自袖中滑出,一手以軟劍攻了過去,另一手則扣住徐星隱的手腕兒調換位置。


    假“景止塵”倉惶應對,須臾之間,已失去方才的優勢。


    軟劍在日光下劃過一道銀白的弧線,淩厲地攻向假“景止塵”,而“景止塵”亦非等閑之輩,調整身形,與陸煦打得有來有迴。


    而徐星隱帶來的其他人也迅速反應過來,紛紛拿起兵器應敵。


    戰鬥愈演愈烈,安王見局勢不妙,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他悄然從腰間抽出短刀,趁著眾人不備,猛然向徐星隱的方向衝去。


    徐星隱此刻正被一個官兵纏住,全然未曾注意到身後的偷襲。


    而正在與假“景止塵”激戰陸煦忽然感知到身後傳來一陣風聲,他心頭一驚,連忙迴頭。


    隻見安王麵目猙獰,短刀閃爍著寒光,已經衝到了徐星隱的身前!


    陸煦見狀,用盡全身的力氣將手中的軟劍向前一拋,暫時拖住了假“景止塵”,他身體一躍,毫不猶豫地擋在了徐星隱的身前。


    安王的短刀帶著淩厲的勁風襲來,而陸煦以身擋刀,為徐星隱擋住了那致命的一擊。


    短刀狠狠地沒入陸煦的身體,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衣襟。


    可他卻他強忍劇痛,將內力凝於掌心,轉過身來一掌擊在了安王身上。


    安王被擊飛出去十餘丈遠,捂著胸口吐了好幾口血,被幾個心腹侍衛牢牢護著,暫時沒力氣找他們麻煩。


    “阿揚!”


    徐星隱驚唿出聲,下意識接住了倒下的陸煦。


    聽見熟悉的稱唿,陸煦勉強睜開眼睛,看著徐星隱嘴角努力扯出一絲微笑。


    “還沒死呢,哭什麽?”


    徐星隱的聲音哽咽,下意識反駁道,“不許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到底是太子妃,說話當真是霸道極了。”陸煦輕笑著開了句玩笑,隨後不甚在意的搖搖頭訕然道,“皎皎,這一刀傷了肺腑,我……活不成了。”


    徐星隱猛地搖頭,顫抖著環住陸煦,她的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不停落下。


    “不會的,不會的……一定還有其他法子,我不會讓你死的。”


    陸煦看著徐星隱,眼神難掩溫柔和不舍,伸出那隻傷痕累累的手,輕輕拍了拍徐星隱的頭。


    一如往日那般。


    “皎皎,若我死了,別為我難過。你知道的,我這人素來灑脫,來這一世界一遭,總想看些美好的事物。而我這一生,最想要守護的美好便是……你的微笑。”


    徐星隱聲線哽咽,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全,隻機械地搖著頭,重複著一句。


    “不要……不要……”


    陸煦望著徐星隱,眼中滿是深情。


    “有些話,再不說,這輩子怕是來不及了。徐皎皎,我喜歡你。”


    突如其來的一句表白,讓徐星隱連哭都忘記了。


    而陸煦卻並未期待過徐星隱的迴答,他隻輕聲笑了笑,自顧自地往下道。


    “這句喜歡,我憋了十五年,如今總算是說了出口。還記得第一眼見到你時,你就坐在將軍府上的大槐樹上,你同我說,要進鎮南將軍拜師,得先過你這一關。後來你說了什麽,其實我有些記不大清了,隻記得那日的陽光很好,樹梢上的小姑娘,笑容很甜。


    後來想起,或許從第一眼見到你時,我就喜歡你,隻不過自幼我便知曉,你是先皇後欽定的太子妃,是我……注定該去仰望的人。所以,我懦弱地選擇將這份愛意小心翼翼地藏在心底,隻要你不知曉,我們便還是朋友。最起碼……我還有能個拿得出手的身份,可以同你談笑。


    再後來,從退婚到假成親,我在一次又一次的錯覺中,以為自己總算是有了機會。可萬萬沒有想到,最後擊碎我所有希望的……會是我父親。原來,從一開始我就站在了與你對立的地方,所以終其一生我都不配站在你身側。死亡於我,未必不是一個好結局。皎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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