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盧後麵前為揚明雪說話,隻不過是徐星隱出於大局考慮,可如今沒有旁人的情況下,徐星隱可不屑於裝什麽好臉。


    小臉一垮,抱著手在前麵一聲不吭的走著。


    景止塵心情也不大好,更不願給揚明雪再搭話的機會,也跟著沒說話。


    一路上東宮小夫妻都十分沉默,便顯得這宮牆內的月色越發清冷。


    一路走著,連素來神氣自若的蓮妃都有些忐忑,恨不得立馬迴到自己宮中才好得個清淨。


    哪曾想,好不容易到了菡萏宮,蓮妃正要一口氣還沒鬆下去,一直垂首沉默不語的揚明雪突然開了口。


    “徐星隱。”她喚了句。


    不是太子妃,而是直唿其名地叫了徐星隱的名字。


    別說蓮妃了,連景止塵都意外地皺了皺眉。


    若徐星隱真要計較,大可治揚明雪個大不敬的罪名。


    倒是徐星隱本人毫不在意地挑了挑眉,“沙夫人有何賜教?”


    揚明雪聽徐星隱這般迴應,突的笑了,而後才道。


    “我輸了。若是你我身份互換,我一定會治你個大不敬的罪過。”


    徐星隱也很坦誠,攤了攤手,“時候未到。”


    “我可管不得那麽多,但凡有一點機會,我都會想盡一切辦法鏟除覬覦我所愛之人的威脅。”


    聽多了揚明雪故作姿態的話,如今頭一遭聽見她如此直白的真心話,倒叫徐星隱有些意外。


    “時辰已晚,沙夫人若無要事,我可就帶著我夫君迴家了。”


    意外之餘,徐星隱也直接開門見山,順帶還秀了個恩愛。


    若是往日,揚明雪聽了這話,一定不會給徐星隱好臉色看。


    可如今,她卻是輕笑一聲迴道。


    “一盞茶的功夫,不影響你們新婚燕爾。”


    徐星隱不置可否地挑挑眉,“你繼續”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揚明雪深吸了一口氣,隨即抬頭看向徐星隱,突然深深地鞠了一躬。


    “這,是向你徐星隱道歉。”


    說罷,揚明雪又叩首行了三個跪拜大禮。


    “這,是向太子妃道歉。”


    徐星隱皺了皺眉,卻也未伸手去扶揚明雪,隻垂眸靜靜看著她。


    停頓片刻後適時出聲,算是給了揚明雪些許迴應。


    “沙夫人這是何意?”


    揚明雪這才緩緩起身看向徐星隱,開口道。


    “我知道,那日我攔車所言,對你們造成了很多困擾。其實,每月十五殿下外出是他自個兒有固定的事情要辦,我無非是知曉了這個習慣,這才刻意說謊誆你的。我說我有孕,也是假的,不過是想挑唆你們夫妻不睦。至於那些海誓山盟、濃情蜜意,全都是子虛烏有的事情。殿下與我,素來都是我一廂情願。”


    揚明雪說至此處,臉上的淡然終究是掛不住了,眼淚如斷線的珠子滑落。


    而景止塵和蓮妃兩人麵上皆是震驚之色,心中五味雜陳。


    他們心中都知曉,揚明雪對景止塵存了些不該有的心思,卻未曾想到揚明雪背地裏竟是對徐星隱做出過如此多的惡劣行徑。


    作為景止塵正兒八經的妻子,徐星隱對揚明雪的厭惡也就自然理所當然了。


    景止塵原本今日就已調查到了揚明雪身上,心中已有些許猜想,可如今聽揚明雪親口說出來,又是另一種感受了。


    也怨不得,素來堅韌的小姑娘,會哭著同自己鬧和離。


    原來,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徐星隱竟一個人默默承受了這麽多,枉他還以為……


    自己是個合格的丈夫。


    思及於此,景止塵的心中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愧疚和自責。


    是以,素來自持的太子殿下,如今也顧不得什麽得體與否,下意識擋在了徐星隱身前。


    隨後,欠身衝著蓮妃行了個晚輩禮。


    “姨母,糾纏了十餘年的秘密,也是時候說個清楚了。我……不希望皎皎因我之故,再受到任何傷害。”


    蓮妃已記不清景止塵有多少年未曾叫過自己姨母了,如今再聽這個稱唿,眼眶立馬就紅了一圈。


    隨即,蓮妃側首看著揚明雪,失望地歎了口氣。


    她原以為揚明雪往日糊塗,不過是被愛情衝昏了頭腦,卻不料自己還有太多的未知。


    有些事情,的確不能如此發展下去了!


    蓮妃後退一步,露出了身後的宮門。


    “來都來了,太子殿下、太子妃,不如進去喝碗安神湯再走。”


    景止塵知道,蓮妃這是答應了。


    “那便有勞蓮妃娘娘了。”


    應允罷,景止塵便一把握著徐星隱的手,率先進了菡萏宮。


    景止塵與蓮妃的這一番啞謎,打得徐星隱是半點摸不著頭腦。


    迷迷瞪瞪地跟著景止塵進了菡萏宮,張口欲問,卻被景止塵不知打哪兒掏出的一塊兒栗子糕堵住了嘴。


    “忙活了大半天,先墊一墊。”


    嘴裏的栗子糕,還帶著幾分溫熱,口感與剛出爐的也差不了多少。


    徐星隱有些驚喜,嘟囔了聲。


    “竟還是熱的?”


    景止塵輕笑著刮了刮她的鼻子,“知你嘴饞,進宮前剛買的。”


    “算你有心。”


    徐星隱嬌嗔的應了聲,與景止塵一路打打鬧鬧地在正殿落了座。


    這樣的恩愛看在揚明雪的眼中,心中苦悶更甚。


    但在場眾人,卻無一人安撫於她。


    就連素來善待於她的蓮妃也隻是冷眼看著,而後行至東宮小夫妻麵前。


    突然,跪了下來!


    “蓮妃娘娘?”


    “姨母?”


    蓮妃此舉,別說徐星隱了,就連景止塵也是驚得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夫妻倆雙雙伸手攙住了蓮妃,欲扶她起身,而蓮妃卻是搖搖頭拒絕了兩人的好意。


    “我這一跪,不為我自己,而是我那不爭氣的女兒為你們道歉。明雪她……實在是太過出格了!”


    蓮妃這話說完,徐星隱的腦子算是徹底轉不動了。


    揚明雪,蓮妃的女兒?


    顯然,揚明雪自己也無比震驚地瞪大了眼。


    而景止塵卻隻是歎了口氣,顯然對此是知情的。


    徐星隱好半晌才找迴自己的聲音,“揚明雪是您的女兒?”


    “是。”


    蓮妃點點頭,這才緩聲道出了那段被她刻意封塵於心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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