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仔細商討了番,最終還是選擇了麗楓鎮.


    麗楓鎮距離巨峰坡遠上一些,對於巨峰坡的風吹草動沒那般敏感。


    當天夜裏,一行人就動身往麗楓鎮去了,景止塵和徐星隱的身份是一對因家族反對而私奔的有情人.


    兩人身邊的一眾侍從並宋推官一行人則留宿在麗楓鎮隔壁的村落,以免惹人懷疑。


    作為“有情人”的兩人,景止塵和徐星隱隻能坐在一起,一輛青帷小車一路慢悠悠地往往麗楓鎮去了。


    褪下錦繡衣袍的景止塵,月白的綢帶將發絲高高束起,倒有了幾分這個年紀的男孩該有的青澀。


    畢竟是“倉皇出逃”,兩人也不好挑剔馬車物什,以至於狹小的空間裏兩人皆是尷尬不已,景止塵這人左右素來高冷,因此隻能是徐星隱主動找了話題。


    “殿下來之前,並未接觸過此案,如何順藤摸瓜查到章炳一事的?”


    景止塵瞥了徐星隱一眼,“若連這點本事都無,徐七姑娘真以為東宮隻有個花架子不成?”


    “……”


    徐星隱被景止塵堵得一時接不上話來,正預備閉口不言,卻聽見景止塵難得好心的點撥了句:


    “有膽子做這些上不得台麵事兒的人,都不是什麽善茬,兵不厭詐固然有用,但總會遇見唱不動的時候。成功一次,是運氣,可你不能次次都指著這運氣,所以沒有十全的準備前萬不可貿然出手,避免打草驚蛇。”


    “殿下所言極是,隻是此番事態緊急,故而我們才選擇了兵行險招。”徐星隱訕訕然地解釋了句。


    景止塵並不反駁,隻是淡漠地又提醒了句.


    “記住,你可以沒證據,但不可以沒有能夠拿捏住對方的東西。”


    就像今天那樣,景止塵也沒有證據,卻能通過章村長兒子的前途拿捏住章村長,叫他心甘情願地與他們合作。


    以小博大,的確可以讚上一句好謀劃。


    “殿下才智過人,非凡人能及。”


    這次,徐星隱倒是心甘情願地讚歎了句。


    景止塵頗為受用地揚了揚下巴,一臉“那是自然”的模樣。


    兩人又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幾句旁的,麗楓鎮便已到了。


    景止塵拿了銅板付過車費,便率先下了馬車,徐星隱一掀開車簾就瞧見景止塵體貼地對她伸出了一隻手。


    從徐星隱這個角度看過去,恰好能瞧見他精致的下頜線,及那唇邊輕輕翹起的弧度。


    這人,吃錯藥了不成?


    徐星隱正暗自腹誹著,景止塵就又開了口:“皎皎,我們到了。”


    景止塵此言之意,徐星隱自然是明白了,他刻意喊了她的小字,無非是專門演給旁人去看的。


    景止塵主動,徐星隱自然也隻有配合的份.


    佯裝溫柔地笑笑,一時也不知叫什麽合適,便低聲應了句“嗯”。


    比之巨峰坡,麗楓鎮的景致更美一些,隻是因著交通多有不便,故而比那巨峰坡還要幽僻些。


    麗楓鎮的村長姓餘,瞧著模樣倒是和善得很,見兩人一道前來,心裏已是有了計較。


    兩人按照規定登好記,就聽見餘村長笑吟吟的問了兩人的關係。


    “表兄妹。”


    “夫妻。”


    依然是不同的答案,倒是那溫潤如水的男子反應得快,笑著又與餘村長解釋了句.


    “我與娘子方才成親不久,讓您見笑了。”


    見兩人如此做派,餘村長還有什麽不懂的?


    兩人一路走來關係可見定是親密的,且談及關係時語焉不詳,又如此欲蓋彌彰之態,想必定是哪家逃出來的癡男怨女,來他們這窮鄉僻壤避風頭哩!


    “青梅竹馬,天作之合。”


    這等不宜擺上台麵的事兒,餘村長自然不會再提,隻笑著應了兩句便送兩人出了門。


    一出門,徐星隱就悄悄扯了景止塵的袖子問。


    “咱們這樣當真能行?”


    “越是聰明人,越不能直接給他答案,給他個是是而非的遐想餘地,言辭越破洞百出,他越會朝著我們期盼的答案去猜。”


    徐星隱點點頭,同景止塵一道往目的地去了。


    景止塵選的落腳點是村尾的一戶農舍,雖不比其他人家房子新,但農舍背後那片林子非常適合布置人手蹲守。


    徐星隱自然沒什麽意見,點點頭就同意下來。


    農舍極小,除卻主人家自家人居住的屋子,就隻勉強騰出了一間兒房來。


    房間不大好在還算整潔,徐星隱大致理了理也就能歇下了。


    哪曉得徐星隱人就出去倒盆水的空檔,景止塵這廝就似大爺一般倒在了床上,還嫌棄地衝徐星隱吐槽。


    “你這床鋪得未免太硬了些。”


    徐星隱覺得景止塵應該慶幸下他皇太子的尊貴身份,否則自己也許早就動粗了。


    按下想動手的想法,徐星隱咧著嘴扭頭去同景止塵說話。


    “無妨,小女子睡這床剛好,殿下尊貴自然受不得這等委屈。”


    說著,徐星隱就上前兩步扯了床上的棉被,景止塵卻半寸都未挪動,一副你要躺便躺的模樣。


    “殿下,你……”


    話才開了個頭,徐星隱就被景止塵一眼給瞪了迴去。


    “隔牆有耳皎皎不曉得?”


    徐星隱被景止塵這話噎得不輕,隻得撇撇嘴小聲道。


    “那我該如何稱唿你,鶴公子?”


    “皎皎怕不是忘了自個兒的身份。”


    景止塵說著略微往徐星隱這邊偏了偏頭,明明很是正經的一句話,被他這般一說竟是讓人無端漏了一拍心跳。


    “你以前不是喚我鶴哥哥嗎?”


    “咳咳咳……”


    徐星隱很沒出息地被景止塵這話嗆得眼淚花花,以前那是還小,現在能一樣嗎?


    這般肉麻的話,徐星隱可喊不出口!


    難得瞧見徐星隱如此難堪的模樣,景止塵很不客氣的笑了笑,從徐星隱手上搶了被子往身上一裹。


    “睡了。”


    一係列的動作流暢得很,看得徐星隱目瞪口呆,頓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惱火地開口。


    “您不是嫌床硬?”


    “沒法子,誰叫這屋裏隻有一張床呢?總不能叫我睡地板吧?”


    景止塵說著,還不忘撿了徐星隱的話來迴敬她。


    “畢竟我尊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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