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反應,就見有人持刀向她走來。


    侍候了徐星隱十個年頭的貼身丫鬟春雪,掙脫了官兵的牽製連忙推了徐星隱一把。


    那把亮得晃眼的刀,就那般直挺挺地沒入了春雪的身體。


    春雪倒在了血泊之中,便是閉眼前都還喊著。


    “小姐,快走啊!”


    可那些官兵顯然不願放過徐星隱這條漏網之魚,步步緊逼。


    最後,是陳老夫人的話救了她一命。


    陳老夫人說,“官爺應當知道,我這外孫女乃是徐國公府的嫡女,當朝太子爺指腹為婚的太子妃,官爺若是不怕惹禍上身,大可並她一塊兒抓了。”


    官差們聞言,麵色皆是一變。


    鎮南將軍府是倒了,可京城的徐國公府可還好好的呢,更別提身為儲君的太子殿下了。


    眼前這位,自然是不惹為妙。


    就這樣,徐星隱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一個,就被人打暈帶出了將軍府。


    ……


    “外祖母!”


    月色如畫,徐星隱尖叫一聲大汗淋漓地從夢魘中掙脫,大口喘息著揪住胸口的衣料,才發現周遭的一切陌生得很。


    哦,差點忘記,她已然迴了國公府。


    再也不是鎮南將軍府那個……人人疼愛的大小姐了。


    杜懷穀聞聲從外頭匆匆趕來,看見徐星隱滿頭大汗似做了噩夢,不由放下心來。


    “七小姐可算醒了,若是再不蘇醒,我都不曉得怎麽辦了。”


    看著杜懷穀,徐星隱的思緒才逐漸迴籠。


    “懷古先生救命之恩,我自當沒齒難忘。”


    “不必,七小姐好好的,比什麽都強。”


    既然杜懷穀這麽說,徐星隱也就不同他客氣了,徑直問。


    “敢問懷古先生,我母親那邊如何了?”


    杜懷穀聞言,神色有一瞬間的怔愣,隨即點點頭。


    “已經大好了,隻需靜心將養,可保性命無憂。”


    “好。”


    托杜懷穀的福,徐星隱已經從原先那處小屋子裏挪了出來。


    如今,住在陳氏的芝蘭院裏。


    雖然是臨時安排進來的,但屋子打理卻十分幹淨,該有的家具擺件也一樣不少。


    杜懷穀熬好了藥遞過來,徐星隱接過剛喝一口,杜懷穀就笑著開了口。


    “殿下讓我給你帶句話。”


    “嗯?”


    “殿下說,這次你可欠他一個大人情。”


    杜懷穀笑得那叫一個不懷好意,尷尬得徐星隱差點被這口藥嗆到。


    好不容易緩了口氣,才硬著頭皮答到。


    “小女記下了,來日殿下若有需要,我一定義不容辭!”


    “那便說好了!”


    徐星隱正懊惱地想著景止塵會不會提什麽過分要求時,得了消息的陳氏就在一眾丫鬟婆子的陪同之下匆匆趕來。


    陳氏與徐星隱的容貌有八分相似,常年的養尊處優讓她多了幾分豐韻,圓圓的臉越顯慈愛雍容。


    一瞧見徐星隱,陳氏就要掉眼淚。


    對於徐星隱,陳氏一貫都覺得諸多虧欠。


    徐星隱自打生下來就被送到了外祖家,沒感受過自己一絲一毫的母愛,如今迴府還遭了這般大的罪過,怎能叫她不心疼呢!


    原先陳氏身體就弱,這會兒才好不容易好了起來,眾人又哪能放任她這般?


    一幫子丫鬟嬤嬤連帶著徐星隱都急忙安撫了起來,深怕她這身子骨吃不消。


    陳氏雖說身子骨差了些,卻也是將門養出來的女兒,不至於哭個沒完。


    很快便調整好了情緒,與懷古先生客套了幾番後,又拉著徐星隱噓寒問暖了一番。


    徐星隱為何會重傷至此的事兒,府中皆是瞞著陳氏的,隻說是在路上受的傷。


    也免得陳氏這身子剛好,又受了刺激。


    鬧得夫妻不睦事小,再次氣壞了身子事大。


    徐星隱隻管挑了好的說,時隔多年好不容易看到女兒,徐星隱說什麽陳氏都樂意聽,一時間倒是沒發現徐星隱言語中的含糊之處。


    又過了幾日,杜懷穀得了景止塵的消息,留下藥方後就打道迴府了。


    彼時,徐星隱的身子也已好了個七八分。


    這不,徐星隱身子才剛剛好些,徐老夫人身邊的嬤嬤便傳了話來。


    說是老夫人念著她的病情。


    言外之意,便是讓她前去請安。


    否則,擔心她就該自己上門來瞧瞧,而不是著人傳話。


    大衍朝重孝,不論對方打著怎樣的主意,徐星隱都隻能走這一遭。


    前去請安前,徐星隱便已大致了解了徐國公府諸人的情況。


    徐國公府統共有四房人。


    二房、三房皆為徐老夫人嫡出的血脈,長房老爺是正正經經的良妾生的,四房則是通房丫鬟所生。


    長房老爺徐修學,膝下有一子二女。


    分別是徐家這一輩的長子徐朝斐、二小姐徐宛鳳,及庶八女徐宛胭。


    大老爺因腿腳不好不能入仕,掌管著國公府產業,是國公府實實在在的錢袋子。


    徐星隱所在的二房,二房老爺徐修竹承襲國公之位,這些年又在朝中順風順水地做到了次輔之位,是府裏最為勢大的一房。


    徐修竹有一子三女,嫡子徐朝戈和嫡女徐星隱乃龍鳳胎,分別行五、七。


    二房最大的孩子是劉姨娘所出的庶三女徐宛眠,依著劉姨娘的手腕能趕在正妻的前頭誕下二房長女,徐星隱並不奇怪。


    其次便是二房庶六女徐宛婕,徐宛婕出生時恰逢陳氏難產,好好的一對兒雙生子中間愣是叫徐宛婕插了個排行,這些年也沒少因這排行占嫡出身份的便宜。


    再說三房,三房老爺徐修德素來花名在外,可奈何三夫人手腕兒更勝一籌,愣是叫三房隻有嫡出的四小姐徐宛琳一位姑娘。


    四房應當是這府裏最不顯眼的一房了。


    四老爺徐修銘出身平平、學識平平,連帶著仕途都是靠著祖蔭得來的。


    膝下隻有一個獨女徐宛蕸,家中行九,性子與四老爺一樣都是個不顯眼的。


    摸清了大家的路數,徐星隱便簡單搗騰了一番,隻身去了徐老夫人的福寧院。


    進了院子,徐星隱還未來得及打量,就被一身花青綢緞裙的姑娘撞了個人仰馬翻。


    徐星隱的發髻挽得鬆,被人這般一撞,竟是徑直散開了,鬢間的那支發簪不偏不倚的砸在徐老夫人跟前。


    叮的一聲,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哪來的這般不長眼的丫鬟!”


    徐星隱剛剛穩住身形站穩,方才撞人的那位姑娘便率先罵了起來。


    這話可不好接,態度強硬下了對方的顏麵,態度柔和跌了自己的臉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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