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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一寒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她揉著朦朧的睡眼想要坐起身來,卻覺得渾身酸軟無力。揉揉腦袋不禁抱怨昨天晚上不應該貪杯多喝了那麽幾口,以至於現在跟跑了一千米一樣。她揉著脖子,自言自語嘀咕:“奇怪了,陳冠勳那個討厭家夥去了哪裏了。”


    “我辛辛苦苦給某人做早餐,卻聽到某人在說我討厭,是不是應該表示一下傷心才應景啊?”剛抱怨完,就聽見門口傳來陳冠勳調侃的聲音。裴一寒吐吐舌頭不好意思道:“說個壞話都會被人抓到,看來我天生不適合做壞事。”


    陳冠勳將煎好的雞蛋和麵包放在她麵前的桌子上,遞過來一個杯子。裴一寒探著頭瞅了一眼狠狠皺眉:“我不喝咖啡,大早上空腹對胃不好。”


    陳冠勳一翻白眼:“這是可可!再說了,哪裏還是早上了。這要是早上雞都睡過頭了吧?”裴一寒瞄了一眼鍾表,果然。“咳咳,那你端早餐過來給我,不就代表你也覺得這是早上?”


    “嘿?”陳冠勳挑眉:“是誰說的空腹吃東西不好的?我給你做一大桌子雞鴨魚肉的,你能吃得下?”


    裴一寒聳肩不以為然:“你先做出來再說啊。做不做和吃不吃,分明是兩種概念,你不要混為一談。”


    陳冠勳恨得牙癢癢,最終還是沒說什麽。裴一寒動了動身子,不由得皺眉頭,實在是身子乏累得很她不想起身,於是就端著盤子揮舞著叉子這麽一口一口的吃著。陳冠勳看著她,表情有些擔憂。吃著吃著裴一寒感覺氣氛不太對,她含著滿口的事物抬頭問他:“怎麽了我的大領導?又有緊急狀況了?”


    陳冠勳心裏想著:是啊,何止是緊急,簡直是火燒眉毛的大狀況!他清清嗓子,吸口氣道:“昨晚我們……呃……你還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麽?”


    “神馬?”裴一寒口齒不清道:“我隻幾道我喝多了點兒啊,還有嗎?”突然她一愣,睜大了兩隻眼睛瞪著陳冠勳,艱難的把嘴裏的食物吞進去,就這麽看著不說話,搞得陳冠勳背後瞬間冒了一層汗,連帶著他也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


    隻聽見裴一寒驚疑不定的說:“難道是,我酒後撒潑,把你給……”她橫過手掌來對著自己的脖子抹了一下,陳冠勳胸腔一噎,好懸噴出一口老血。


    看他這幅表情,裴一寒放心的拍了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否則我可是虧大了。”


    “你!”陳冠勳這迴是真的想要噴血了,不過裴一寒跟沒事人一樣的,大大咧咧問:“那到底什麽事兒啊?”


    陳冠勳有些尷尬的撓撓鼻尖,看她的眼神也有些飄忽:“其實也沒什麽,呃……跟你說的情況也差不太多,就是主客順序變了一下而已。”


    裴一寒腦子一開始沒能轉過彎來,她“嗯”了一聲表示自己沒聽懂。然而陳冠勳已經鐵了心不再開口了,這讓她隻好自己去想。想了幾秒鍾之後,她十分呆滯的“啊”了一聲,旋即丟了叉子把被子高高這麽一掀,陳冠勳別過頭去不看她。


    沉默了幾秒鍾,居然沒有他預料之中的慘叫聲,陳冠勳不由得偷偷瞥過來。令他大吃一驚的是,裴一寒正若無其事的重新抱著盤子吃。


    “你、你什麽反應都沒有嗎?”


    裴一寒瞄他一眼:“你說什麽?”


    “呃……”陳冠勳不知道該怎麽說了。當他看到床單上那朵嫣紅的花的時候,早就做好了一切可能的準備。然而看到裴一寒這麽鎮定的樣子,這……和正常情況完全不一樣啊。


    “你、你不是應該大叫,或者是大鬧一頓,然後哭著說我是個‘混蛋’之類的麽,怎麽這麽……”


    “誒?原來你喜歡的是這個調調的。”裴一寒一口將最後的食物吃掉,用紙巾擦擦嘴巴。然後盯著他看了一秒,嘴巴一癟,“哇”的一聲叫出來。裴一寒一腦袋紮進陳冠勳的懷裏,後者覺得就如同被一輛卡車給撞了。正透不過氣呢,裴一寒的兩隻小拳頭就一氣亂捶的砸了下來:“你這個混蛋,流氓!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呢,你讓我以後怎麽見人啊!”


    她哭得傷心,整個人身子都在顫抖。陳冠勳抱著她瘦弱的肩膀不由得一陣陣心疼,他也覺得自己太混蛋了,兩個人隻是好朋友的名義,而自己居然為了那麽一點點的感覺就……


    “好了好了,別哭了,是我不對。我不應該的,你別哭了,哭得我心都痛了。”陳冠勳的大手撫摸著裴一寒頭頂的發柔聲的哄勸著,正當他再要說什麽的時候,裴一寒突然抽離了他的懷抱。陳冠勳一看,這丫頭臉上哪裏有淚,眼底裏滿當當盛著的分明是笑意!陳冠勳瞬間反應過來剛才自己是被裴一寒給騙了,還不等他開口呢,裴一寒“哈”的一聲笑出來,“你還真是好騙啊,這種小說和電視劇裏才有的橋段,你是從哪裏聽來的?還是說,我們總裁大人也喜歡瓊瑤式的劇情?”


    陳冠勳胸中一股火上來,然而又瞬間消了下去。沒關係,這樣小小的惡作劇隻要她開心就好了。裴一寒笑得眼睛都眯成一道縫,很是可愛的模樣,兩個臉蛋紅紅的。在一開始她這樣笑的時候,陳冠勳是生氣的,怪她不該這樣愚弄自己。然而在看見她笑的時候,又覺得這是值得的。因為他寧肯受傷的是自己,也要保住她的笑臉。


    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來撫摸她的麵龐,裴一寒的笑聲戛然而止。“你笑起來的樣子真好看。”他這樣說著,嗓音似乎就要擠出水來。其實裴一寒剛剛都是在演戲,再看見床單上的紅色時她腦子裏“嗡”的一聲。可是自己的自尊告訴她絕對不能被打敗,硬撐著跟他科插打諢。然而當陳冠勳這樣溫柔又認真的時候,裴一寒終於假裝不下去了。


    眼角有什麽東西在溢出,裴一寒“咦”了一聲身手去擦。明明不想要哭的,心裏麵沒有要哭的感覺的,卻不知道為何竟然留下了淚。陳冠勳看著她小女孩一樣懵懂的樣子,心底裏的柔軟泛起層層漣漪。他伸出手指來幫她拭去眼角的淚水,繼而摩挲著她的麵頰:“想哭的時候就哭出來,想笑的時候就笑。不要覺得奇怪,一寒,這本來就屬於你。”


    眼角似乎有更多的東西流出來,裴一寒擦不過來,索性就放任它們這樣溢出。她睜著一雙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陳冠勳,後者看著她眼底裏的防備一層層的卸掉,那些偽裝的堅強,直至露出心底裏的脆弱。裴一寒吸了吸鼻子,忽然一頭紮進了陳冠勳的懷裏。這一迴不是惡作劇,而是真的。陳冠勳歎息一聲,伸手將她抱進懷裏麵,愛憐的拍著她的背。他沒有說話,這種時候無論說什麽都是多餘的。裴一寒需要一個人靜靜的哭泣,靜靜的發泄,將長久以來的怨懟盡數流露出來。


    等到懷中人的顫抖漸漸平息下來,陳冠勳才緩緩開口:“對不起,是我一時衝動了。可是一寒,我的心已經告訴了我,它並沒有衝動。我是真的……想要保護你。我也許不明白什麽是愛什麽是喜歡,可是我是第一次,有了想要守護一個人的念頭。我不能承諾你什麽,那些天長地久的風花雪月。也是了,你就是寫童話的人,自然是不信的。我能做的,就是我在的一天,就不允許任何人欺負你。”


    懷裏的人止住了哭泣,微微動了動卻沒有抬頭。裴一寒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把臉埋在陳冠勳的懷裏麵,悶著聲音問:“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是我?”裴一寒問:“那麽多女人都比我好,為什麽是我?”


    “因為……”陳冠勳深吸一口氣,說:“你就是你,沒有人能夠取代。你說得對,這世上有千千萬萬的人,她們比你漂亮比你能幹,她們有權有勢無論在事業或是愛情上都能給我帶來不一樣的體驗。可是啊一寒,人這一輩子,難道就為了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活著嗎?都說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無論再聰明的人都會變成傻子。原來我不信,可現在我有點信了。或者說,如果沒有這一次的事情,我還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會真正發現你的好。”他想了想忽然語調變得輕快了起來:“說起來,還真要感謝你那個什麽都不行的老爸呢。”


    一提到這個,裴一寒立刻垮了肩膀。她抬起臉來一雙眼睛紅紅的,像個小兔子一樣的:“不要提他,還不知道要怎麽解釋呢。”


    “有什麽好解釋的。”陳冠勳笑了笑親親她的小臉:“這不正好是他希望的嗎,我不過是遂了老丈人的願罷了。”


    裴一寒嗔怪的給了他一拳:“這麽快就自居上了。”然後歎口氣:“那你這不是,助紂為虐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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