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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一寒似乎有些明白過來陳冠勳想要表達的意思了,她試探著說:“你的意思,partner要在國內的市場立住跟腳,就要找一件大事來做?可是partner在業界已經是很有名氣的公司了,並且是一塊金字招牌,他們何必要這麽做?”


    “partner雖然已經很有名氣,然而在國人的眼中他畢竟是一個外企,再如雷貫耳的名字都不如一件事實來得真切,來得讓人信服。想要和partner搭上關係不容易,可是想要搞垮partner,把他們擠出國內也並不是一件什麽難事。所以partner現在需要的,是一件可以讓他們在中國市場徹底穩住根基的事情。這件事情不能由他們親自出手,必須要在國內找一個能夠為他們完成這項任務的夥伴。”


    裴一寒:“於是他們找到了泰寧文化傳播公司?”


    “不錯。”陳冠勳點頭:“泰寧無論是實力還是口碑都是partner的勁敵,可partner很聰明,知道泰寧是中國的龍頭,想要撼動它這棵大樹基本沒有可能。於是他選擇了與對手合作,以此來增強自己的實力。這本來也是件好事,強強聯手必定所向無敵。不過泰寧不是個軟柿子任由他欺負,partner也不是個軟腳蝦,兩個人各自心懷鬼胎。我在想……是不是泰寧早就想要把華陽作為丟掉的棋子,用來試探partner的。”


    裴一寒將陳冠勳說的話在腦海中過了一遍,越發的覺得有道理,甚至於雖然這隻是猜測,可基本上這就是事實。“可是我有些不明白,既然如此,為什麽partner要找上我們呢?”


    陳冠勳意味深長的看著她,問:“你真的不明白為什麽?”


    裴一寒搖頭,陳冠勳又說:“這個華陽是這兩天才開始運作的,雖然不排除早有預謀的可能,然而他這麽久沒有動手,卻在我們那一天見麵之後就開始了,難道還不足以說明問題嗎?”見裴一寒還是有些不解,陳冠勳繼續說:“泰寧本就是個娛樂巨子,本就不差partner的協助,甚至於如果與國內聯手將partner擠出市場去。我們陳氏剛一涉足,立刻就冒出來一個華陽找上門來。你覺得,究竟是為什麽呢?”


    裴一寒恍然大悟,有一種“原來如此”的感覺。雖然泰寧完全可以把partner趕出市場去,但如果可以利用partner撈一把名利然後再堂而皇之的卸磨殺驢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最重要的是,他們爭相搶奪的《天堂》劇本在裴一寒這裏,如果沒有她,一切都免談。partner和泰寧想做的,就是把裴一寒的劇本據為己有。然而裴一寒在陳氏,於是陳氏成了最有可能做發行人的候選。為了能夠爭奪到這塊肥肉又不使其缺斤少兩,就好兩虎聯手,慢慢蠶食陳氏這塊大餅。


    打得好一手如意算盤,竟然拐了這麽多彎才看清楚他們的究竟目的!裴一寒想想不由得覺得果然是水太深,如果不深度挖掘,還以為這兩個公司在鬧不和,更能引起社會輿論的關注。一旦輿論將目光放在他們兩個的競爭上麵,就會忽略背後華陽的動作以及陳氏的危機。當危機真正爆發之時,這兩個公司又會瞬間化為哥倆好,將劇本發行權搶過來。不過最終究竟坐收漁翁之利的是誰,還真的不好說。因為他們太過小看了陳冠勳,更加太過小看了裴一寒。如果他們肯再做一下深入調查,那麽就一定不會用華陽這個公司來試水,而是將目標鎖定在裴一寒身上,在她的父親身上。


    然而裴一寒想的是另一個人,沈約。自從上一次和沈約一起吃了個飯之後,沈約雖然沒有再提出類似的邀請,卻總是時不時的給她發一些短信,也會偶爾打個電話來詢問她的工作狀況和劇本進程。萌萌這個家夥卻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也不再見到她隔三差五的來找自己,打電話不是忙音就是長久的無人接聽。偶爾接通也是說了兩句匆匆掛斷,打電話去iteam問魏恭玨,社長大人說萌萌每天都有按時上班,不過確實看上去很是忙碌的樣子,樣子都有些憔悴了。會經常的望著窗外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心事。不過知道萌萌工作能力一向很強,所以沒有去特別的打擾他。魏恭玨說:“我以為你和萌萌形影不離,對她的一舉一動都了如指掌的。怎麽,你們最近沒有在一起嗎?難道是……鬧別扭了?”


    裴一寒忙解釋:“沒有沒有,我最近也是因為劇本的事情,幾乎和外界斷了聯係了。至於鬧別扭,我和萌萌之間這麽多年還真沒紅過臉呢。知道她沒事就好,我也能放心了。”


    《天堂》講的是一對情侶天人永隔的故事,男孩在一次空難中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人世,女孩在失去他的城市中輾轉徘徊,不斷流連路過了一個又一個人,卻始終無法將自己的心重新溫暖起來。這樣的故事本是個平淡無奇的故事,然而它最耐以尋味的就是,男孩並沒有真正的死去。那次的空難,他因為臨時有事並不在場,卻還是讓自己的“死亡”落成了現實。這對情侶的分開的原因,是女孩背叛了他的愛,投奔了一個有錢人的懷抱。彼時男孩家道中落,從一個公子哥一夜之間成了一窮二白的窮小子。他的爸爸又生了重病,家裏一再衰落。本來說好了兩個人要共同努力,卻還是沒能過了錢字這一關。


    當女孩穿金戴銀的坐在兩人常去的那家高檔餐廳,故意將名貴的包擺在他的麵前。男孩看著她仍舊不死心的試圖挽迴,然而女孩以“錢”為借口,最終狠心的拒絕了他。傷心之餘和媽媽準備去西班牙定居,卻最終死在了那般飛往西班牙的班機上。女孩為他守護十年,這十年來從沒有一天忘記過他。每一個和她接觸的男人,她總是會想起男孩的臉。


    其實當年她並沒有出賣自己,而是和一個有錢人做了約定。那個有錢的公子哥為了得到她和她做了約定,她可以不付出身體上的代價,然而想要錢,必須要和她的男朋友分手。並且他給她什麽,她就必須要用什麽。穿得戴的,一個都不能少。女孩以為他們之間的感情可以足夠堅強,一直到她有能力將欠的錢還給公子哥,卻沒有想到,他們輸給的不是時間而是玩笑。


    十年後一個偶然的機會,女孩見到了一個與男孩十分相似的人。明明知道他不是他,護照、身份證、出生證明,種種都證明他不是他,可女孩還是無可自拔的深陷在他的影子裏。她掙紮過,逃離過,終究無能為力。


    曾經以為的天堂,是否會變成最終的地獄。曾經愛過你的人最後都愛了別人,曾經說你是唯一的,最後也隻是之一,曾經承諾要守候一生的,最後都在不經意間就離開。現在是未來的曾經,友情或者愛情,都需要安全感,也都會讓人產生占有欲。隻是那些你篤定了不會離開的人,未必就能陪你到明天。


    裴一寒的劇本就寫到這裏,她沒有想好究竟要不要兩個人相認,最終走在一起。她在想,究竟是什麽樣的天堂,才是最完美的呈現。


    已經是深夜了,裴一寒坐在家裏麵開著小台燈,借著微弱的燈光側頭去看窗外的星光。然而思緒卻不自覺的想起了那天天光星夜下,兩個人坐在秋千上有一聲沒一聲的細語。那天過得十分安詳,一向睡覺清淺的她竟然那樣毫無防備的睡去了。似乎晚上做了個夢,夢境中有慈愛的爺爺,牽著她的手在雨後濕漉漉的小鎮上漫步,教她數路邊的野花。空氣是那樣的清新明麗,爺爺問她最喜歡什麽,她掐著奶聲奶氣的嗓音甜甜地說:“喜歡爺爺,最喜歡你。”


    萌萌擦著濕漉漉的頭發,身上套著寬大的白色襯衫,袖口高高挽起來。明亮的大廳裏沙發上,一個空著上身的男人站在窗戶邊上抽著煙,室內滿是他煙草的味道,顯得有些寂寥。


    萌萌看看他,忽然跑過去從背後抱緊他。男人被突然的一抱皺了皺眉頭。萌萌趴在他的肩膀上,輕聲說:“沈約,我還是覺得我在做夢。你真的迴來了,真好。你就在我的懷裏麵,我能夠感受到你的唿吸,你的心跳,你的人……沈約,你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我在做夢。”


    這個露著上身在窗戶邊上抽煙的男人正是沈約,然而從他的神情上來看,似乎看不到一點的高興。他並未迴頭,然而迴話的語氣卻是溫柔得幾乎要滴出水來的:“當然了,這一切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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