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我何事?”慕容紅葉從門外跨進來。


    “姐,你可算是來了,”慕容蘭超覺的這幾日的皇宮,安靜到有些詭異。


    “父皇肯見你嗎?”


    慕容紅葉搖搖頭:“父皇的太醫隻是告訴我,父皇的情況有傳染,不能接觸任何人。”


    “騙人的!”慕容藍超咬著牙,說道:“今晚我說什麽也要去一趟父皇那邊,姐,你陪我去。”


    慕容紅葉是嫡長女,是越帝的第一個孩子,一向是比較受寵的。


    有姐姐在,越帝應該會見。


    這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


    慕容蘭心在殿外站了許久,聽裏麵傳來了細微的鼾聲,不顧太監的阻攔,躡手躡腳地進入。


    “讓他進來吧。”


    一道憔悴的聲音從床帳裏傳出來,“你們幾個都下去吧,沒有朕的允許,任何人不得入內。”


    “嗻。”


    幾個太監沒有再阻攔,低頭哈腰,排著隊出去了。


    “老六啊,你怎麽又來了?”


    越帝輕輕地撩開帷帳,打量著慕容蘭心。


    慕容蘭心看到越帝的那一瞬間,整個人呆住了。這還是一個活人的姿態嗎?


    越帝的皮膚已經變成了蠟黃色,黃疸遍布全身,兩隻眼睛空洞無神,深深凹陷在了眼窩裏,那深重的黑眼圈,似乎是幾夜沒有合眼了,嘴唇沒有一絲血色,皸裂著,血跡都幹在了唇麵上。


    手指好像幹枯的樹枝,骨頭清晰可見。


    “父皇……”


    慕容蘭心連忙跪在地上:“兒臣擔憂父皇的身體,非常想來看看。”


    越帝無力地笑了笑:“有心了,不過,朕不想讓你們看到朕這副樣子,人不人鬼不鬼啊,是孫貴妃讓你來的吧?”


    隻有孫貴妃才能進入越帝的寢宮。


    越帝早已明令禁止任何皇子進入。


    慕容蘭心低下頭:“父皇,不要怪罪孫貴妃,娘娘也是擔憂您。”


    “擔憂個屁!”本來表情一直很平靜的越帝,忽然眼球充血,狂怒起來,猛地把床頭櫃上的花瓶,甩在地上。


    隻聽得嘩啦一聲,花瓶瞬間就摔的粉碎。


    “這是看朕變成了這般樣子,都不把朕放在眼裏了?朕的皇命已經如同兒戲了?”


    “父皇息怒!”


    越帝伸出手,顫顫巍巍地指著慕容蘭心,冷笑道:“老六,這下你應該滿意了吧?朕是真的活不久了。”


    慕容蘭心連忙道:“父皇,不要說這種話啊。”


    “你的那點心思,朕不明白嗎?你三番五次想要來,就是看看朕已經病入膏肓到什麽程度了,你擔心的不是朕,是朕死後,朕的皇位傳給誰罷了。”


    慕容蘭心的眼圈紅紅的,喉嚨上下滾動了兩下:“父皇,兒臣從未那樣想過。”


    越帝笑了笑,指著不遠處的桌子,說道:“免得你日思夜想的睡不著,朕確實是活不久了,朕的遺囑也早就寫好了,你不是一直都想看的嗎?去看吧,朕滿足你。”


    看著越帝一臉看仇人的表情,慕容蘭心的心火忽然劇烈燃燒了起來。


    那種不甘的滋味,在心頭蔓延開來。


    慕容蘭心顫顫巍巍地走到桌案前,緩緩展開那道聖旨。


    他的麵容,逐漸變得僵硬、扭曲,慕容蘭心的嘴角忍不住地抽動著,眼窩變得紅紅的。


    聖旨上,清清楚楚地寫著,越帝駕崩之後,太子即刻登基。


    慕容蘭心心裏那塊石頭,瞬間就落了地。


    “父皇,在你的眼裏,我就如此的不堪嗎?”慕容蘭心迎著越帝一臉憎惡的眼神,忽然笑出了聲。


    “在您的眼裏,兒臣就是樣樣不如太子?”


    慕容蘭心快步走到床前,麵目逐漸猙獰:“我除了年齡比太子小八歲,我究竟是哪一點比不上他?


    我和太子都是母後所生,我也是嫡子啊父皇!


    論文采,我出過詩集,參與過無數殿試監考,批過無數張殿試筆試試卷。我的才華遠遠在他之上。


    論武功,我慕容蘭心隨君征戰多年,和大唐交戰的時候,我被炸傷了胳膊。


    輪才幹,我數年出入地方衙門,抓貪官汙吏,平定民心。


    父皇,我所做的這些,難道您都看不見嗎?您的眼裏,隻有那個廢物嫡長子嗎?”


    慕容蘭心越說話越激動,口裏的唾沫星子,幾乎要噴到越帝的臉上。


    “父皇,我老六為慕容皇室做了多少貢獻?您就當您是瞎了一樣,什麽都看不見?皇位憑什麽要傳給太子?憑什麽!”


    越帝隻是平靜地說道:“自古以來,立嫡以長不以賢,這是亙古以來的規矩。朕不能壞了祖輩的規矩,老六,所以你今日來,是來逼宮的嗎?讓朕現在就退位,讓朕改寫聖旨,立你當太子?”


    慕容蘭心獰笑道:“怎麽,不可以嗎?”


    那眼底深處的兇光,慕容蘭心已經不加掩飾了。


    越帝和這可怕的目光對視的那一瞬間,感覺全身上下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你要做什麽?”


    慕容蘭心蹲下身,靠在枕邊,低著嗓子說道:“父皇既然不願意讓位於我,那我也沒辦法了,我不能看著太子毀了東越。那就恕兒臣不孝了。”


    突然,慕容蘭心伸出手,狠狠地掐住越帝的脖子。


    越帝大驚,想要唿喊,但是喉嚨被死死扼住,根本無法發聲。


    “你……鬆手……大膽……”


    越帝的臉色由蠟黃變成了青紫。


    慕容蘭心的臉上浮現出變態的笑容:“老不死的,你不是喜歡太子嗎?好,我答應你,送你下去之後,我會馬上讓太子去陪你的,這樣您老人家就能永遠守護您的寶貝大兒子了。”


    慕容蘭心此時已經徹底失去了理智,他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大,很快,越帝掙紮了些許片刻,兩腿一蹬,就沒有了聲息。


    看著眼球突出,死相淒慘的越帝,慕容蘭心冷笑道:“繼續吼我啊,老東西。你以為你是誰?現在我有的是兵馬,有的是權力,他慕容蘭超拿什麽跟我鬥啊?”


    慕容蘭心起身,緩步走到桌子前,重新改寫了一番聖旨,狂笑起來。


    “能做東越皇帝的,隻有我慕容蘭心,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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