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沒有看到,在說完這句話後,江霜有些不自在的表情。


    ——其實這個人不說話的時候,還是很可愛的嘛。


    兩人就這麽沉默著走出衣館,一直走出鬧市,黎思思仍舊沒有開口,平時她嘰嘰喳喳基本不停,這會突然惜字如金,江霜反倒不適應起來,輕咳一聲道:「你怎麽不說話?」


    黎思思迴神道:「我在算帳啊,這件裙子花了八百靈石,除了本金,我還得還你九出十三歸的利錢,一年連本帶利就是兩千零四十八。」


    然後她停頓了一下,呆滯道:「這麽多,我賣身也還不起……」


    江霜沉默,還以為換件衣服能讓她轉性,沒想到又在作妖。


    這麽高的利,不知她從哪裏聽來的。


    「誰用你賣身了。」江霜道:「以後天天給我做美食,以此抵債吧。」


    第6章


    黎思思自然滿口答應。


    剛才買衣服送了一隻幹坤袋,此時就掛在她的腰間,她托在手裏看了又看,隻覺愛不釋手,這幹坤袋並不大,也就和錦囊差不多,但卻可以裝無數東西,上麵還用金線繡著祥雲的圖案,精緻至極。


    她雖經常在小說裏見幹坤袋,但到底不知是什麽原理,把手伸進去摸了摸,隻覺得好像摸進了浩瀚星空,隻有打開看到了,才能精準地取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不過現今,裏麵也隻一條錦雲毯罷了。


    「對了,我們這是去哪啊?」她追上江霜,好奇問道。


    江霜道:「長壽鎮。」


    黎思思:「那地方有什麽怪事嗎?」


    江霜:「每年都會失蹤幾個人。」


    黎思思:「哦。」


    好多誌怪小說裏都會有這種劇情,說是每到什麽時間,村裏就會失蹤一個人,最後查出來緣由,大多都是附近山中藏著什麽精怪,還有什麽找到它的洞府,裏麵堆滿了人的骨頭之類的經典劇情。


    這種一年吃幾個的,已經算是妖怪裏積德行善的了。


    而且是不是怪也很難說,古代通訊不發達,也許隻是離家出走了。


    她把自己的想法說了,江霜道:「本來失蹤的頻率不高,沒有引起鄉民的注意,但近來越來越猖獗,已經到了一月失蹤幾個的地步,這才懷疑起是不是與妖物有關。」


    一個月幾個,這胃口可就有些大了。


    「那是該查查。」黎思思道。


    這一路向北,她們走出密林,兩邊變成了無邊的曠野,已是夏末,很多花都開得熱烈,黎思思常年在城市中長大,最多就見過公園裏的花展,很少能見到這種長在野地中的花田,見了喜歡的就忍不住采,到了傍晚,已經摘了一大捧。


    這些花顏色各異,大小不同,雜亂中又有種不規則的美。


    黎思思拔了一根狗尾巴草給它們綁起來,仔細檢查了一遍,便捧到江霜麵前。


    「送你。」


    江霜被她的花攔了一攔,愣道:「給我?」


    剛才黎思思一蹦一跳採花,她也看見了,還以為就是摘著好玩,沒想到居然被她給插成了這麽大這麽美的一捧花束,抱在手中幾乎擋住了前路,而且搭配得非常用心,星星點點錯落有致。


    「對啊,我感覺很像你,都很好看。」


    江霜挑眉道:「你說我像花,那你是什麽?」


    黎思思撓撓頭:「底下那根狗尾巴草吧。」


    江霜低頭看去,果然有根狗尾巴草,不過在她看來,黎思思的長相併不差,遠沒有到草的地步,便追問道:「怎麽說?」


    黎思思羞澀一笑:「可以抱著你嘛。」


    江霜麵上一紅,道:「胡說什麽?下流!」


    「哦。」黎思思委屈巴巴,她隻不過就想抱一下,也不至於下流吧。


    江霜抱著那捧花,手指在狗尾巴草上繞來繞去,毛絨絨的觸感輕輕地掃過她的指尖,有些癢,她輕輕地撚住,讓它不要亂動,風吹過來,花香撲鼻,她麵不改色,眼睛卻不由看向了黎思思。


    不遠處,對方正撐著一隻花環,往自己的頭上套,見她看過來,還露齒一笑。


    野性而活潑的少女,正如這遍野的繁花,透著十足的生命力。


    江霜快走幾步,追了上去。


    直至深夜,她們才到達長壽鎮。


    長壽鎮雖然不大,但人口卻很密集,大概是因為有長壽的美名,所以很多人都喜歡搬來這裏養老,人一多,買賣就發達,各色店麵都齊全,兩人找了一家客棧暫住,打算明天睡醒了再開始調查。


    隻是睡前,還得吃飯。


    深夜客棧裏隻有一個值夜的夥計,為難道:「兩位,不是我不給你們做,實在是夜深了,大廚都迴家了,我隻會燒火,做不來飯啊!」


    江霜道:「食材有嗎,我願意買,借你們廚房一用就可。」


    「應該有點剩下的食材,過了夜就得扔的,不要你們的錢,隨便用!」夥計倒很大方,直接指了一下後院,讓她們自己去廚房找。


    江霜點點頭,就要往過走。


    黎思思攔住她:「跑了一天累了吧,你先迴房,我去做就行。」


    江霜道:「不累。」


    以她的修為,根本不需要休息,吃飯也隻為飽口腹之慾。


    喜歡美食這一點,是人的通性。


    黎思思還是堅持:「去吧去吧,我做菜的時候喜歡一個人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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