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不要自作多情,我幫人問的。]


    [蘇知禮:哦。]


    什麽是哦?


    算了,看在他幫自己的份上不生氣。


    [虞美人:地址?]


    [蘇知禮:#定位]


    十幾歲的虞南秋,還是很容易炸毛的。


    他長唿一口氣,讓來找自己的朋友自己玩去,下午的活動課不上了,請假去看望“病人”。


    朋友:“什麽病人?”


    虞美人:“我同桌。”


    朋友意味深長的拉長音:“哦,就是那個和你私生子弟弟打架的同桌啊。”


    虞美人炸毛:“別哦,最討厭人哦了。”


    朋友微笑:“哦。”


    然後,火速跑掉。


    虞美人氣唿唿的,轉身迴去收拾請假了,出學校的時候路過學校對麵的花店時,還去買了一束花,又提了看病人必備的水果。


    打車,出發。


    半個小時後,蘇宅門口。


    蘇知禮在門邊佇立,他的麵色有些蒼白,披著一件厚外套,站在冷風裏更襯得病弱了。


    虞美人在遠處的街口下車。


    他抱著花,提著水果,左看看,右看看。


    前麵的背影好眼熟。


    虞美人揮了揮手,“蘇知禮。”


    蘇知禮睜開眼,看到虞南秋朝著他跑了過來。


    “你怎麽不在屋裏麵等我?”


    “正好出來透透氣。”


    虞美人把花遞給他,自己拎著沉沉的水果,一如既往高傲漂亮的五官上難得透出了一點的關心,“你病的很嚴重嗎?”


    “有些發燒。”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進蘇宅,整個院落都很安靜,隻有一個管家,還有一個打掃做飯的保姆,冷清清的。


    “我父母和弟弟不在,現在家裏隻有我。”


    虞美人放下水果,桌子上鋪著卷子,蘇知禮剛剛應該就是在這裏學習。


    哪有人生病還寫這麽多卷子的,學神也要休息休息啊。


    “他們不在家照顧你嗎?你生病也不休息啊?”


    蘇知禮倒了一杯熱水,用手捧著,慢慢的抿了幾口,潤嗓子,“我已經長大了,沒事。”


    有照顧的人,是年紀還小的鬱霧。


    蘇知禮把鬱霧送到了姥姥家裏。


    虞美人聽完,一下不說話了。


    他為什麽覺得蘇知禮和他一樣…可憐。


    虞南秋本來準備進來就走的,主動坐下來,“我晚上有事情,下午還能陪你一會兒吧。”


    蘇知禮吃了藥,還去找了一個漂亮的花瓶,把花擺放好。


    除了動作慢慢的,很難看出來是生病的樣子。


    虞南秋主動去洗了水果,好幾次盯著蘇知禮看,他覺得自己也有一點奇怪,拿著水果刀開始給這位病人削蘋果。


    他削蘋果還是削的很好的。


    蘇知禮:“藝考順利嗎?”


    虞南秋點點頭,隨後,他拉住了蘇知禮的袖子,精致矜傲的五官抬起,目光不再單純,變成觀察。


    “你整虞三,為了什麽?”


    “你覺得呢?”


    虞南秋能問這個問題,大概已經明白,到底是誰弄壞了虞三的腿。


    兩個年齡不大的少年人,彼此看到了對方心裏最黑暗的部分。


    不合時宜,又合常理。


    蘇知禮彎下腰,拿走了虞南秋手裏的蘋果,清冷的眉眼同他對上,同樣帶著審視,漫不經心的迴答,“因為你,也不因為你。”


    少年突然靠近了一些,唿吸輕輕打在脖頸間。


    “虞南秋,我很討厭這種人。”


    一刹那間,虞美人的背脊微微挺直了,甚至有一些僵硬,他不甘示弱的望了迴去,盡量用最合適的語氣迴答。


    “我也討厭。”


    眨眼之間,蘇知禮直起身,微微一笑。


    淡藍色的家居服襯得他更好看了,也更冷清了,“所以,為了未來半年的學校生活清淨一些,我把他趕走,是很好的決定,不是嗎?”


    平常披著溫柔無害的皮囊,隱藏攻擊性的自我。


    蘇知禮是,虞南秋也是,他們是一類人,那顆真心層層裹挾,難看到分毫。


    虞南秋在半個小時後離開,留下了幾個削的漂亮的蘋果。


    蘇知禮靠迴椅子上,他拿起手機,冷淡詢問,“虞南秋晚上去哪裏?”


    今天晚上,是虞三的生日會,在酒店舉行。


    蘇知禮打開天氣預報,繼續說道,“派輛車來接我。”


    虞南秋的性子,從不服輸。


    蘇知禮會忍耐,他不會。


    “少爺,您還在生病。”


    他說:“小病,不礙事。”


    “您太關注虞少爺了。”


    “除了他,我不想關注別人。”


    …


    晚上八點,虞南秋準時準點的出現在虞三的生日會上,虞三的腿打了石膏,他被三夫人推著,哼哼唧唧的說自己難受。


    “哪有哥哥這麽害弟弟的?”


    開場不到十分鍾,三夫人哭的梨花帶雨的,虞川成蹙眉問虞南秋,“到底是不是你幹的?”


    “虞總,您認為是就是。”


    他的指尖轉了轉筷子,半捏著,朝虞三的方向砸了過去,“再哭,以後別想站起來了。”


    暴躁的一如既往,“反正,你說了,我媽媽是精神病。”


    “我也是瘋子,少惹我。”


    虞家人多,又熱鬧。


    虞南秋三言兩語的挑起了別的爭端,冷眼旁觀他們的爭吵,視線漸漸落在窗外的雨幕上。


    下雨了,三夫人的衣裙被服務生撞上了蛋糕,現場變得更加混亂,像是一場荒誕喜劇。


    虞南秋起身,悄無聲息的離場。


    他插著口袋往外走,在酒店的門口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天空飄著細雨,更加冷了。


    天氣,降溫了。


    兩人目光交匯,蘇知禮穿的更厚了,還戴著衛衣的帽子,他的外套是高領的,擋住了領口鑽進來的冷風,還有下半張臉。


    不熟悉的人,很難認出來。


    虞南秋不知道為什麽自己一秒就認出來了。


    蘇知禮走過來,左邊的手臂壓著,原來是抱了一件外套。


    他一句話都沒有說,先把外套披在了虞南秋的肩膀上,扣上扣子,再把手裏的傘遞給他。


    這番動作,細致溫和。


    降溫後的風雨都被擋住了,無法襲擊虞南秋分毫。


    在被虞家人看到前,蘇知禮轉身上車,樂於助人的樣子像是一位大善人。


    一切太快了,虞南秋甚至沒有反應過來。


    旁邊的車輛,下來一位西裝革履的司機,“您好,我是蘇少的專職司機,這是我的名片。”


    “蘇少讓我來送您迴去。”


    不知為何,虞南秋有些生氣,“他為什麽不和我說話?這樣是什麽意思?”


    司機:“他等了您一晚上,現在可能撐不住了,今天晚上大概要在醫院…”


    車門關上,一聲落下。


    虞南秋的聲音更生氣了,“他是故意的。”


    “跟上去,我要去見他。”


    虞南秋找過來時,蘇知禮剛剛輸上水,他坐在急診科過道的椅子上現在天氣寒冷,不少人都生病了。


    蘇知禮半闔著眼皮,戴著白色口罩。


    他的手搭在扶手上,安安靜靜的。


    虞南秋坐在他的旁邊,“你到底什麽意思?”


    蘇知禮沒有睜開眼,他好像太累了,也是真的生病了,“虞南秋,不用在意我。”


    “我做什麽都是自願。”


    虞南秋去倒了一小杯熱水,他遞給了蘇知禮,那雙高傲的眸子垂下去,聲音也變得低了,耳尖紅紅的。


    虞美人還是頭一次問別人這種問題,“你是喜歡我嗎?”


    也是第一次聽到蘇知禮用這樣的語氣和他說話。


    蘇知禮睜開眼,對他說。


    “我對你心動過,很多次。”


    …


    在無數次偶爾望向彼此的瞬間裏,在那些簡單的迴憶片段中,虞南秋早就無可替代。


    有時,是趴在桌子上午睡的虞南秋碰到了手臂,有時,是突然對他笑起來的明媚樣子,有時,是故意惹他生氣的可愛幼稚鬼。


    每個小瞬間,共同累積成為心動。


    自詡冷靜自持的人開始變得失控,清醒的看著自己沉淪,不準備收迴這份失控,並且,認為值得。


    他主動坦誠,讓虞南秋看到自己的真心。


    “虞南秋,如果我說,我愛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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