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要去找主子告狀?


    木蘿急忙停下腳步,拚了命地往後拽著,將人給拽住。


    “木蘿,聽話,隻有主子才能護著你。”


    何子謙見她這般,更加堅定要帶她去告狀。


    主子才不會護著她。


    木蘿搖頭,急得張口“啊啊”地叫。


    這副模樣,倒是讓眼前的男子呆滯了好一會兒,看著木蘿,試探著開口:“你如今嗓子不能說話了?”


    木蘿神色暗了暗,垂下了眸子。


    何子謙瞬間宛若被雷擊中一般,“怎麽會這樣……你怎麽會啞了呢……”


    “怪我,是我沒能保護好你。我以為教你那些藥理便能讓你在這吃人的後宅之中有那麽一席之地,卻不想……”


    他越說越自責,眼尾泛紅。


    木蘿眼中閃過幾分不忍。


    “三王爺府中是人間煉獄,我在那裏尋你不得,還以為你……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你,沒想到即使是在九王爺這處,也是火坑。”


    木蘿被他這話嚇得眸子睜得跟銅鑼一般。迅速抬起頭,作勢要捂住這人的嘴。


    兩人現在可還在九王爺府上,隔牆有耳,這些話可不興說!


    好在何子謙很快領會過來,止住了話語,隻是人愈發難過,耷拉著腦袋,一股腦蹲在地上,瞳孔之中的光芒都黯淡了不少。


    木蘿蹙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周圍。


    視線落在方才被遺棄在石椅上的蜜餞,她走上前,將蜜餞捧到何子謙眼前,從油紙之中撚起一顆晶瑩剔透的蜜餞放入自己嘴中,蜜餞甜如蜜,果肉也多汁。


    喉嚨像是上了潤滑一般,沒先前那麽幹澀刺痛了。


    她伸過去示意眼前的人也拿起剩下的一顆吃。


    眼看著遲疑的同鄉也吃下蜜餞,她笑了笑。伸手拍了下何子謙的肩膀,堅定的眼神無聲地在鼓舞著。


    隻要熬下去,一定能見到曙光的。


    興許是她的神情太過堅毅,何子謙臉上的愁緒似減少了些,嘴角似抿未抿。


    他從懷中拿出兩副藥包。


    “我如今身上能夠療傷的隻有這兩副了,我沒想到你喉嚨會受傷,身上也沒有帶。不過你放心,九王爺府上的藥材以後便由我負責送,我過些日子便給你帶些藥來。”


    木蘿也沒有拒絕,一邊點頭一邊笑吟吟地接過藥包。


    他們是同鄉,遠在異鄉相遇,本就多覺得親切,之前在三王爺處何子謙便經常像個兄長一般照顧她,漸漸地,木蘿在他麵前也要肆意一些。


    正想將東西收進懷中,一道黑影驟地從眼前閃過,將她手上的東西奪去。


    她抬頭看去,頓時嚇得花容失色。


    不知何時出現的九王爺就站在兩人眼前,一手垂在身後,一手拿著藥包。


    麵上結了一層霜,冷得可怕。


    木蘿半屈身子跪下,顫顫巍巍地請安。


    “參見王爺。”何子謙見狀,也跟著下跪請安。


    林承煜視線落在兩人頭頂之上,最後定在木蘿的身上。


    明明前一秒還滿臉笑容,此刻的她卻是惶恐不安,以至於身子都在忍不住地發顫。


    林承煜臉色更黑了些,手中力道一縮,藥包便被他生生捏癟了不少。


    “你是誰?”


    林承煜聲音森森的,在何子謙頭頂炸開。


    何子謙額頭抵在地上,“王爺,草民是藥材鋪的學徒,今日前來送藥,與木蘿本是舊識,今日意外在此遇見,卻不曾想見到她身上傷痕累累,便想將手中治療外傷的藥留與她。”


    “草民一直聽聞九王爺善待下人,能在九王爺府上做事是外人羨慕不來的美差。如今木蘿身上傷痕遍布,定然是有人針對她。草民鬥膽請王爺替木蘿做主!”


    話音剛落,木蘿臉上血色盡褪。


    林承煜掃了她一眼,似饒有興致開口:“你一個外人那麽清楚我府上的事?可是她親口告訴你的?”


    聞言,木蘿隻覺得神魂都要裂了,趕緊拉著何子謙的衣袖,讓他不要再說了。


    何子謙卻固執地不肯罷休,清脆的聲音自他口中傳出:“王爺贖罪,木蘿現在這樣,自不是她與草民說的,隻是她身上傷痕太過觸目驚心,甚至喉嚨都被人弄啞了,那人行為實在毒辣,草民懇求王爺替木蘿做主。”


    木蘿身子一軟,幾近癱在了地上,告狀告到了正主身上,同鄉啊同鄉,你這是在找死。


    林承煜身上的氣息愈發冷厲,他將手中的藥包從她眼前砸了過去,“本王府中的人,還落不到你在本王麵前喊冤。”


    “將人趕出去。”


    森冷的聲音狀似帶了幾分殺意,木蘿暗叫不好,抬頭便見王爺身後的下人一窩蜂衝了上去,架住了何子謙。


    木蘿驚得連連磕頭,她想替同鄉求情,想解釋,但她無從開口,隻能求饒。


    何子謙被人直接抬了出去,隨著大門關閉,何子謙和下人們的身影都消失不見,四周瞬間安靜下來,隻剩木蘿不要命似的磕頭聲音。


    一抬一磕間,已然可見她的額頭青紫大片,撐在地上的手背血口子開裂,布滿了糜爛泛白的傷口,幾乎找不到一處好的。


    林承煜眸光沉了沉,“行了,別磕了。”


    他的聲音慣常冰冷無溫,倒讓人聽不出情緒。


    木蘿停止了動作,頭低得老低。


    王爺發話她不敢不從,但她又不知道該怎麽辦。


    她這般低著頭,良久王爺也沒有說話,但她能實質感覺到王爺陰冷無比的目光還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


    經過這幾日的事,木蘿覺得王爺大抵還是注重名聲的,如今她卻讓外人跑到他跟前告狀,王爺怕是生老大氣了。


    木蘿閉了閉眼,手指緊了緊力。


    是她疏忽,不應該讓同鄉看到傷口,如今大錯已鑄成,就希望王爺不要遷怒同鄉,她一人承擔。


    她這般想著,咬了咬牙,抬頭準備跟王爺領罪。


    王爺的聲音先傳來,“把藥抹了。”


    聲音一如沒有溫度,說完,便將兩瓶藥放到一旁的小案桌上。


    木蘿有些愕然,抬頭,目光觸及那兩瓶新藥,搖了搖頭。


    怕王爺誤會,她快速從兜裏拿出藥瓶。


    是之前王爺給她的藥膏,她是想說她已經有藥了,不用再給。


    林承煜神色一沉,“既然有藥,你為什麽不抹,非得要在別人麵前裝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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