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養雞場。


    半個小時後,趙明帶著技術隊趕到。


    兩名技偵警員穿著白色的防化服,鑽入雞棚,提取殺人現場的物證。


    空氣中除了雞屎的臭味,還有一股酸腐的氣味,進出的警員都戴著口罩。


    養雞場的麵積不大,除了紅磚房之外,四周都是搭建的簡易棚子,用來儲存飼料和工具。


    高洪山殺人未遂,而且還被抓了一個現行,執法記錄儀也拍攝到了他行兇的場景,他就算是再抵賴也沒用。


    人被帶到羅銳跟前,高洪山臉上沒有一絲害怕,眼神裏還有一絲不忿。


    “高洪山,我們是海江分區的刑警,知道為什麽我們能找到你嗎?”


    高洪山瞥了羅銳一眼,先前,他動手殺害尤秋妹時,就是眼前這個年輕人開槍,子彈擊傷了他的肩膀。


    他訝異對方如此年輕的同時,也對警察懷有深深的憎恨。


    方永輝提著他,踹了一下他的膝蓋。


    “問你話,你沒聽見啊?”


    如果是一般的罪犯,在證據未確鑿的情況下,辦案的民警在抓捕和審訊中,自然會有所顧忌。


    但是高洪山行兇的畫麵,大家都看在眼裏。


    他用一把鐮刀,對著尤秋妹的脖子,反複切割。


    饒是刑事小組的刑警見慣了屍體,但還是被眼前的場景給震驚到了。


    屍體是屍體。


    但割斷受害人的脖子,也就是割喉的場麵,他們還是頭一次見。


    況且,還是反複切割。


    這讓在場的刑警都黑了臉。


    此時,高洪山被踢了一下,他抬起眼,用憎恨的眼光盯著方永輝。


    田光漢微微皺眉:“怎麽?你還想報複我們?高洪山,我告訴你,你死定了。不管你講不講,你都得吃槍子!”


    這話起了一定的作用,高洪山的眼神頓時收斂了一些。


    羅銳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你是不是抱著僥幸心理,認為尤秋妹要是能活下來,你也不至於被判死刑?”


    聽見這話,高洪山抿了抿嘴,什麽話也沒說,但他臉上的表情就是如此。


    犯了罪的嫌犯,都抱著僥幸心理,認為警方不一定能找到全部證據,自己還有活下去的希望。


    羅銳搖了搖頭,冷笑道:“我先前問你,知道我們為什麽能抓到你嗎?”


    羅銳拿出夏冰遇害現場的照片,遞在他的眼前。


    “看見沒,這是就是你活埋的那個孩子,你不會以為你不說,我們就查不到?”


    高洪山抬起眼,一看到照片,他臉色大變,瞳孔立即黯淡了下去。


    羅銳道:“說吧,前因後果講清楚,不要和法律對抗,這對你沒好處。”


    高洪山重重的垂了下頭,然後又抬起臉,說出第一句話:“給我喝一口水。”


    羅銳向田光漢點點頭,後者從技術隊帶來的紙箱裏拿來一瓶水,擰開瓶蓋後,他道:“抬頭。”


    高洪山仰起臉,張開嘴。


    田光漢往他嘴裏傾倒下去。


    高洪山喉嚨滾動,礦泉水從他的嘴角溢出,淌進他的脖子裏。


    喝了大半瓶,高洪山咳嗽了幾聲,甩了甩臉。


    “你們問吧!”


    “你和尤秋妹是怎麽認識的?”


    “賭場,工地裏的賭場。”


    “她幫你記賬?”


    高洪山點頭:“沒錯。這個女人太貪了,而且和很多男人睡過,起先我以為她是梁魯台的馬子,但誰知道,梁魯台也是和她玩玩。


    她是被一個叫孫寶明的人帶進來的,孫寶明也是她的情人,這個女人結過婚,自己有老公,我對這種女人很排斥。


    不過,她既然想玩,我就陪她玩。


    我本來打算等賭場的事情完了之後,就把她給踢了,誰知道,九月底的那天,我們分完賬,這個女人就吵著問我要錢。


    我之前答應過給她五萬塊錢,但那都是騙她的。


    我隻給了她兩萬塊錢。警官,兩萬很多了好吧。


    她說,她就要五萬,她要這錢給她弟弟買車。


    我不同意,但她說……”


    見到高洪山欲言又止,羅銳問道:“她說什麽?”


    高洪山沉吟了一下,道:“她說,她是和幾個男人睡過,男人都不喜歡她這樣的女人。


    但是隻要我給她五萬塊錢,她就讓我……讓我走旱道。


    這也是她的第一次,沒有被……


    我本來不同意,但架不住她的you惑,所以我就同意了……”


    方永輝一臉懵逼,手裏握著筆,不知道該怎麽在記錄本上記下這句話來。


    田光漢翻了一個白眼,搶過他手裏的圓珠筆,在記錄本上寫下來,並且還打了一個括號,翻譯了一下。


    方永輝看見這行字,臉立即白了,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


    羅銳臉上無動於衷,努了努嘴:“你繼續講!”


    高洪山道:“然後我就帶著她去了我的家裏,我們……幹完那事之後,我提起褲子,發現我藏在沙發下麵的錢袋子沒見了。


    那裏麵裝著我從賭場拿迴來的一百多萬現金,而且這錢,不是我一個人的。


    我雖然是放高利貸的,但是我也有上家,這錢我得還別人。


    我懷疑是尤秋妹給我下的套,趁著幹那事,進屋把錢給偷走了。


    我就質問她,她說她也不知道,我火了,就把她打了一頓。


    後來,我和熊俊,對了,熊俊是我的……”


    羅銳擺擺手:“你不用解釋,他人已經被我抓了。”


    聞言,高洪山的臉色更加沮喪,既然自己的同伴都被抓了,那就真的沒什麽好隱瞞的了。


    到了此時,他才終於死心,警方能掌握的都已經掌握了,確實不是在詐唬他。


    “那天晚上,我和熊俊追了出去,我在樓道裏發現了一隻喬丹球鞋,這一看,就是年輕人的籃球鞋。而且尤秋妹明顯認識這雙鞋,當時我也看出來了。


    這娘們還想隱瞞,不過被熊俊收拾了一番,她便說,這是她兒子的鞋子。


    那我就清楚了,這娘們肯定是和自己兒子一起坑我!


    我趕緊讓熊俊去尤秋妹住的地方抓這個孩子……”


    說到這裏,羅銳插了一句:“你們是在哪兒抓到他的?”


    “這小子在學校旁邊。”


    “怎麽找到他的?”


    高洪山迴答道:“我讓尤秋妹給這小子打了個電話,他就把位置說了。所以,我和熊俊上去就把他給逮住了。”


    “你們沒去尤秋妹住的地方?”


    高洪山搖頭:“沒去,而且我們抓這個小子,隻用了十分鍾,他沒時間把錢帶迴家。”


    羅銳點頭,先前勘察尤秋妹的住所,並沒有發現有外人闖入的痕跡。


    “抓到夏冰以後呢?”


    “我就逼問那些錢的下落,這小子死活不說,熊俊就打他,他還是不講。我就沒辦法,隻好把他們帶到了養雞場這邊。”


    “這兩個月,他們都被你們關在這裏?”羅銳指了指雞棚,此刻,雞棚外麵站了一群維護秩序的民警。


    “是!”


    “你們對他們母子做了什麽?”


    高洪山閉嘴不言。


    “事情到如今,你還想隱瞞?”羅銳的語氣冰冷:“你要是不講,我們就采納你兩個同夥的口供,我相信,他們很願意把所有事情都往你身上推。”


    高洪山咽下一口唾沫。


    “警官,我真沒對他們做什麽,都是熊俊和餘占峰這兩個混蛋幹的,那小子被他們打的很慘,而且還當著這孩子的麵,對尤秋妹……


    你們信我,我說的都是實話。”


    關押長達兩個月,夏冰母子遭受到了非人的折磨。


    羅銳的心沉到了穀底,特別是夏冰,眼睜睜的看著……


    高洪山繼續道:“你們可以去查,我真沒對他們母子做什麽,而且那一個多月時間,我根本就沒在這裏,我去醫院割闌尾炎了,醫院有我的住院記錄。


    要不然,我也不至於把他們母子關在這兒長達兩個月時間。


    熊俊和餘占峰趁著我不在這裏,所以他們這才幹出畜生不如的事情來。”


    羅銳對他的話,半點都不信,人性之惡,連畜生都不如。


    方永輝抬起臉來,問了一句:“是哪家醫院?”


    “市裏的人民醫院,我是十一月二十號出院的,你們能查到住院記錄。”


    羅銳抬了抬手:“你繼續講。”


    高洪山歎了一口氣。


    “我本以為我出院後,熊俊他們能逼問那些錢的下落,誰知道,這兩個蠢豬,把那小子折磨的不成人形了,尤秋妹也成為了他們的x奴。


    沒辦法,我就等那小子能說話了,就威脅他,如果他不說出那些錢在哪裏,我就殺了他母親,最後他才屈服。


    為了能讓他有力氣帶我們去,我還叫熊俊去買了一些好吃的,讓他吃飽了肚子。


    我是打算把錢拿了,然後放過這小子和他的母親。


    我檢查過他的書包,這小子的成績很好,我真不想害了他。


    可是,這小子把錢藏在學校旁邊的下水道裏,而且我們抓到他之前,還一把火把這些錢給燒掉了,我們隻找到二十萬現金是好的。


    我當時氣瘋了,接近一百萬的現金,全被燒掉了,誰都饒不了這小子。


    12月1號的深夜,我和熊俊騎著摩托車,把這小子帶到下河灣的林子裏,讓熊俊挖坑,活埋了他。”


    聽到這裏,羅銳整顆心都揪了起來,盡管高洪山說的很簡單,但這話裏,透著少年人多麽絕望的心情。


    “尤秋妹當時有沒有在現場?”


    “我們帶上了她,活埋她兒子的時候,她整個人都瘋了。”


    “她有沒有參與殺害夏冰?”


    高洪山搖頭,又點頭。


    羅銳一聲暴和:“說,她到底有沒有參與?”


    高洪山被這聲音嚇了一跳,他抬起頭,看見眼前的年輕警官,那一雙眼睛像是毒蛇一般。


    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道:“我們挖好坑後,就把這小子扔了進去,但是這小子力氣很大,把身上的繩子掙脫開了,熊俊和我就去按住他,但是按不住。


    然後我就逼著尤秋妹幫忙,威脅說,如果她參與了,我就留她一條命。


    於是,她也跑到坑裏,幫我和一起把這小子死死給摁住,熊俊負責用鐵鍁埋土。


    我左腿有殘疾,所以沒多少力氣,當時尤秋妹按著這小子的雙腿。


    開始的時候,這小子掙紮的很厲害,力氣很大,但是他媽媽一來,他就不再掙紮了。”


    他就不再掙紮了……


    此話一出,在場旁聽的刑警,全都變了臉。


    方永輝喉嚨裏哽咽了一聲,立即把臉轉到肩膀後麵。


    饒是田光漢四十好幾歲的大老爺們,見慣了大場麵,也是把腦袋垂下,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楊波雙拳緊握,臉色慘白,他忍不住一腳踢倒摩托車。


    “去你媽的,畜生,你們這幫畜生!”


    羅銳把一口氣咽進肚子裏,強忍住內心翻騰的情緒。


    “把他帶迴警局,稍後再接著審!”


    “是!”????方永輝和田光漢押著高洪山,往山坡下走去。


    此時,公路上停著一排警車。


    高洪山雖然招供,說法肯定是有很大的出入,這要和熊俊、餘占峰的口供相互印證,再加上現場物證,證據鏈完整之後,把案子移交給法院。


    嫌犯全部落網,但有關夏冰當時的行動軌跡,還沒有全部掌控。


    他現在已經死了,那隻有從尤秋妹的嘴裏,撬開這個真相。


    羅銳拿出手機,撥通了楚陽的電話。


    電話接通之後,楚陽立即道:“組長,被害人已經送去手術室搶救了。”


    “能不能救活?”


    “人送到的時候,還有一口氣,現在說不清楚,我們守在這裏的,一有什麽消息,我會立即通知您。”


    “行。”


    羅銳掛斷電話後,心情非常複雜。


    尤秋妹這種女人,雖然是被迫參與殺死夏冰,謀害自己的親兒子,但也死不足惜。


    不過,她也是這起案件最重要的證人,也是受害人。


    羅銳歎息了一聲,把手機揣進兜裏。


    此時,趙明正從雞棚裏走出來。


    羅銳趕緊走過去,從箱子裏拿了一瓶礦泉水遞給對方。


    “現場情況怎麽樣?”


    趙明取下口罩,扭開瓶蓋,喝了一口水後,講道:“我們在裏麵找到了夏冰的毛發和腳印,他之前確實被關在這裏很長時間。”


    羅銳點點頭。


    趙明向一個技偵警員招了招手,對方提著金屬箱走了過來。


    趙明從金屬箱裏提起一個天藍色的書包,以及作業本和筆等。


    “這些東西都是在裏麵找到的。”


    羅銳看見這些物品都沾上了雞糞,應該是高洪山當時為了尋找丟失的現金,在書包裏胡亂翻找過。


    趙明拿出一個筆記本,遞給羅銳:“你應該看看這個。”


    “這裏麵寫著什麽?”


    趙明歎息道:“你看看就明白了。”


    羅銳從金屬箱裏拿起一雙乳膠手套戴上,然後接過封麵已經撕爛了的筆記本。


    因為四周都是來來往往的民警,所以他拿著筆記本走到一株幹枯的老樹下。


    樹下搭著一塊青石板,羅銳坐在石板上,翻開了筆記本。


    【9月1號,天氣陰。今天開學了,我很開心,終於不用整天待在家裏,暑假這段時間,我待在家裏,媽媽看我不太順眼,老是覺得我很煩,於是我每天都待在臥室裏寫作業。


    我想去圖書館,但是我每天要打掃衛生,中午還要自己做飯。媽媽總是不在家,我不知道她每天都在幹什麽。


    我希望爸爸能迴來,媽媽的心情應該就會好一些。】


    【9月10號,今天放學的比較早,我迴家的時候,剛好碰見房東從我家裏出來。


    他看見我後,眼神有些躲閃,他說是來收房租的,但是房租都爸爸每個月轉賬給他。


    迴家後,我質問媽媽,媽媽說爸爸把錢給了她,以後由她交房租。】


    【9月20號,我終於發現了媽媽的秘密,她每天晚上趁我睡著後,出門賺錢去了。就在公寓後麵的工地裏,我趁著她外出,偷偷溜進了工地,看見好多人圍著屋子裏,桌子上全是錢,媽媽給他們端茶倒水。


    可是,我看見媽媽和一個男人很親密,我媽出軌了!】


    【9月25號,深夜十二點,我再次去了工地,為了抓到她出軌的證據,我要用手機拍下來,我要質問她!為什麽背叛爸爸?但是,她和一個男人開著車走了,我沒追上那輛車。


    迴到家後,我怎麽都誰不著,直到天亮了,她才迴來。


    我問她去了哪裏,她就發脾氣,還把爸爸罵了一番。】


    【9月30號,明天就是國慶,不管怎麽樣,我一定要抓到她出軌的證據,我恨她,但我不敢告訴爸爸,我也不想失去這個家……】


    日記隻寫到這裏,後麵全是空白頁。


    羅銳把日記本合上,忘了一眼低垂的天空。


    夏冰和尤秋妹失蹤的時間確實是在9月30號,這之後,夏冰的行動軌跡,不難推理。


    他肯定跟蹤了尤秋妹,從而發現自己母親出軌的證據。


    他偷偷潛入了高洪山的住所,帶走了一百多萬的現金。


    他明白自己母親是什麽性格,明白母親都是為了錢。


    所以,他拿到這些錢後,毫不猶豫的用火全部燒掉。


    他被高洪山抓住後,為什麽沒有第一時間說出這些錢的下落……


    這就不得而知了。


    但不難推測,夏冰的恨意,他的絕望……


    尤秋妹身為夏冰的親生母親,在他的被害的時候,竟然成為了幫兇。


    以至於夏冰徹底絕望……


    那隻破土而出的手,可能不是他想要求生,而是表達了一種不甘,一種深入骨髓的絕望!


    他想要告訴警察,他就在這裏,他死在了這裏!


    如果不是他的意誌力,恐怕到現在,警方還不一定能抓到高洪山等人。


    羅銳歎了一口氣,慢慢站起身。


    此時,他兜裏的手機鈴聲響起。


    羅銳看了一眼屏幕,是楚陽打來的。


    “組長,尤秋妹已經搶救了過來!”


    “醫生說,幸好我們送的及時,要是遲幾分鍾,不一定能把她救下來。”


    “組長,你聽見我說的話嗎?”


    羅銳緊握著手機,內心顫抖不已:“好的,我聽見了。醫生有沒有說,她什麽時候能醒過來?”


    “那就不一定了,如果要給尤秋妹做筆錄的話,起碼要等很長一段時間。”


    “我明白了,辛苦你們了。”


    羅銳掛斷電話後,一陣巨大的無力感把他攫住。


    天越來越暗,像是要下雪了。


    ……


    一個月後,看守所。


    夏立軍在文件上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後把筆還給桌子後麵的值班警員。


    “夏立軍,把你犯的事兒再說一遍!”


    “報告警官,手持管製刀具,謀害他人未遂!”


    警官瞥了他一眼:“記住了,要是下次再犯,就不是拘留你一個月了。


    而且,這一次有人為你說情,你才能這麽快出去。


    要不然,就憑你當初的案底,關你一年半載都不算久。”


    “我明白!我一定會吸取教訓,重新做人!”


    “說的倒是好聽,記住了,要言行一致。拿走你的東西。”


    夏立軍拿迴自己的大衣和錢包。


    臨走時,他問了一句:“請問,誰幫了我?”


    教官白了他一眼:“誰幫的你,你心裏比我清楚,還跑來問我,你真是搞笑,趕緊走。”


    “行,謝謝啊!”


    夏立軍穿上大衣,走出了看守所。


    剛到外麵,他整張臉都變了。


    望著低垂的天空緩緩飄落的雪花,他吸了一口氣,登上了前往醫院的公交車。


    半個小時後,醫院到了。


    夏立軍下車後,沒有直接去醫院,而是在附近轉悠了很長時間。


    他買了水果籃,買了一束鮮花。


    在醫院大廳打聽住院部在哪兒以後,他乘坐電梯上了樓。


    夏立軍拿著鮮花和果籃,來到護士站。


    “請問,尤秋妹住在哪間病房?”


    護士抬頭看了他一眼:“你是她什麽人?”


    “我是她老公。”


    “你這當丈夫的現在才來?人都住院一個多月了。”護士顯然很了解尤秋妹的情況。


    夏立軍笑嗬嗬的道:“最近我出了點事。”


    護士看了一眼他手裏的鮮花和果籃,態度稍微好了一些。


    “她在五號病房,她現在還沒完全恢複,不能講太多的話。你既然是她老公,我勸你來醫院多照顧照顧她,別以為結了婚,就不把老婆當一迴事。”


    “我明白,謝謝您啊。”夏立軍道了謝,徑直往五號病房走去。


    他在門口站了很久,一直沒進去。


    許久之後,他似乎下定了決心,推開門,走進病房。


    這是一間雙方病房,不過最裏麵那張病床沒有住人。


    尤秋妹躺在床上,脖子纏著繃帶。


    見到進來的人,她的瞳孔緊縮,喉嚨沙啞的喊了一聲:“老……老公……”


    夏立軍把鮮花和果籃擱在床尾,然後走到她的身邊。


    尤秋妹還在嘟囔,但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夏立軍麵無表情,他拖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然後從錢包裏拿出一張照片。


    這張照片裏,三歲的夏冰,騎在父親的脖子上,高興的指著前方的紅燈籠。


    尤秋妹依偎在丈夫的肩膀上。


    這張照片,夏立軍一直帶在身邊,外出務工這麽多年,他和兒子聚少離多,隻要想兒子了,他都會拿著這張照片,仔細的端詳。


    這是他活下去的希望。


    但是希望已經破滅了!


    夏立軍把照片拿在尤秋妹的眼前,他顫抖著聲音道:“他是不是很乖?小時候很像你……”


    尤秋妹繼續含糊不清的發出聲音來……


    夏立軍悲慘的笑了一聲。


    “既然兒子已經死了,那我們還活著幹嘛?是吧?你這個當媽的,對不起他,我隻能送你去見他,去給兒子說一聲對不起。


    你放心,我會下去陪你們!”


    說完,夏立軍從果籃裏抽出一把水果刀。


    他雙手緊握,一邊慟哭,一邊向著尤秋妹的胸口用力刺下……


    感謝時光荏苒大佬的打賞。


    在這裏說一個事兒,有好心的大佬,有時會指出病句和錯字,我改了後,相應的評論會消失。


    這給時光荏苒大佬造成了誤會,說一聲抱歉。


    能看到這裏的讀者,都是很支持我的。


    付費章節的評論,不管好壞,我都不會刪。


    我在這裏保證!


    最後,這個月下旬了,求下月票,跪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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