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叫過來呀,這裏還寬敞點。”老太太很熱心的說道。


    但舒半夢累壞了,隻搖了搖頭,便閉上了眼睛,這輛車是慢車,要六個多小時才能到京城,人又多,她得保持體力才行。


    “媽,你別總想著跟人家聊天,這裏又不是村裏,沒看人家姑娘都不願意搭理你嗎?”旁邊坐在行李袋上的中年男子說道。


    舒半夢掀了一下眼皮,覺得這男人有點奇怪,為了這麽點小事,至於跟自己媽吼嗎,不過人家總歸是母子,她隨後又閉上了眼睛。


    那知老太太突然抹起了眼淚,還委屈的說道,“我就知道,人老了,都沒人願意搭理我,連我自己兒子也能說我了。”


    “大媽,你哭啥,沒準這姑娘是個啞巴呢,你要找人聊天,這不都是人嗎?”旁邊幾個女的見了,立即圍了過來。


    舒半夢眉頭就是一皺,倒不是因為她們說她是啞巴,而是這麽一弄,幾個人直接把她給圈在最裏麵了。


    而幾個中年婦女更是把老太太逗得前仰後合的,甚至到最後,連那個中年男人也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她們聊了起來。


    如今也沒有什麽娛樂,陌生人之間閑聊的也挺多的,舒半夢做作為一個現代人,雖然不大喜歡,可也隻能慢慢適應。


    “花生、瓜子、烤魚片,有買的沒有?”


    哪知她剛眯一會兒,就有售貨員推著小推車過來賣東西了,可車廂裏早就站滿了人,哪有地方,大家隻好擠了又擠。


    “大娘,你往你孫女那邊再靠靠。”售貨員指揮著剛才的大媽說道。


    舒半夢也懶得解釋,等小推車過去後,兩邊的人這才稍微鬆快了一些,而且大媽也迴到了原來的位置上,跟那幾個女人繼續聊了起來。


    她便抱著包又眯起了眼睛,隻是此時的火車不僅速度慢,人還多,大多數人還是想找個座位坐的,便都擠在車廂裏。


    本來她想著車廂連接處人少點,結果站久了才發現,這裏不僅來來往往的人多,那煙味、韭菜盒子的味道,甚至不時的從廁所裏冒出來的刺鼻味道更讓人受不了。


    於是,她決定趁下趟售貨員過來的時候跟著也往裏走走,哪知她等了好一陣子,火車都停了五次,剛才三不五十過來的售貨員居然不來了。


    “餓了吧,我這裏帶著餅子,你們吃點。”大媽還拿出自帶的幹糧遞給旁邊的幾個中年婦女。


    舒半夢這才想起自己從早上到現在還同吃東西,真是倒黴事一件接著一件。


    “這怎麽好意思呢?”其中一個中年婦女說道。


    “這有啥不好意思的,你們還陪我聊了一路,那像我這個孫女,都不願意搭理我。”老太太突然說道。


    舒半夢一下子就警惕起來,她啥時候成這老太太孫女了?


    “現在的孩子都這樣,來,我這裏還有黃瓜,大家夥也分著吃了吧。”


    “可不就是,我家那個在家的時候也這樣。”


    “我出來的時候還在菜地裏薅了幾根辣椒,有吃的沒有?”


    看著這幾個人開始吃東西,舒半夢便想趁機離開,結果一直站在旁邊的中年男人卻突然說道,“你上哪去,不吃飯了!”


    “我不認識你們。”舒半夢直接說道。


    結果老太太卻依舊一副關切的語氣說道,“看到沒有,從出來就一直跟我和他爸嘔氣,到現在連口飯都不吃,這要是餓壞了可怎麽整?”


    壞了,遇到人販子了!


    舒半夢突然反應過來了,這要是有人跟她一起,都這個點了,不可能不問她吃不吃東西?


    “你這孩子可真是的,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快過,姨這還有饃,裏麵還包著豆,你拿著吃吧。”


    其中一個看似熱心腸的,還遞給她一個豆包,可誰知道裏麵夾的是豆,還是藥呀。


    “還不接著,這孩子,真是越來越不聽話了。”老太太突然迴頭朝她一笑。


    這下她就更肯定她是人販子了!


    不過現在還在火車上,她並不害怕,就怕到站,也不知道這幾個是不是同夥,到時候把她往下一架,可就麻煩了。


    舒半夢腦袋一轉,突然說道,“我想上廁所,你們讓一下。”


    “上廁所?”老太太眉頭就是一皺。


    舒半夢趁機大聲說道,“對呀,難道你們還想讓我尿在褲子裏麵嗎!”


    “行了行了,讓她先上廁所吧。”中年男人插嘴。


    老太太這才不情不願的移開了位置,舒半夢連忙側著身往外走。


    結果剛走兩步,老太太突然說道,“上個廁所,把包帶上幹嘛,給我吧。”說完,就過來搶舒半夢手中的包。


    她出來的急,就把所有東西都塞到了裏麵,錢倒好說,主要是那封介紹信,沒了介紹信,別說軍區醫院了,京城都別進了。


    舒半夢立即叫道,“搶劫、人販子搶劫!”


    這下火車廂裏的人都朝這邊看過來。


    結果老太太居然依舊一手拽著她的包,一手還捏著自己的大餅子,也叫道,“可不就是嗎,親孫女搶親奶奶的東西,我看就是欠揍!”


    “鬆手,我說你這丫頭到底要幹什麽,不就是不讓你跟劉老二家的那個孫子在一起嗎,你就跟我們鬧起個沒完!”中年男子也把手伸了過來。


    老太太也嚷道,“你也不看他家窮成了什麽樣了,別說彩禮,你要是嫁過去了,活都是個問題。”


    “可不就是,丫頭,你就聽你奶奶的話吧,他們也是為你好。”


    “我兒子命苦,娶了個知青,返城就把這爺倆給扔下了,好不容易伺候大,結果為了個男人,把家裏鍋都掀了。”


    “算了,媽,你別哭了,等找到素芹,把孩子扔給她,我也算有個交待了!”


    這娘倆,配合得倒是挺默契的。


    隻是舒半夢就麻煩了,而且這幾個中年婦女應該跟他們也是一夥的,七嘴八舌的都說在說著她的不是。


    “可不就是,你說剛才我看她就跟老太太嘴不是嘴、臉不是臉的,這丫頭可忒氣人了。”


    “要是我生了這麽個玩意,寧願拴根鐵鏈子也不放她出來。”


    “你們呀,就是給她慣得,這要是在我們老家,非揍死她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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