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瘦削的身影走進了書房。


    他臉上戴著青銅製成的麵具,嘴巴露在外麵,使的他的形象多了幾分陰厲冷酷。


    “李儒拜見侯爺!”


    他恭敬的行禮,不卑不亢。


    “死過一次,氣質都變了。”


    項戰坐在方案後的棗木大椅上,一條胳膊搭在桌麵,氣勢渾厚。


    “李儒謝將軍不殺之恩。”


    董卓已死,犯下大罪的李儒被項戰割了鼻子,不過念在他是極品謀士,便留在身邊做個謀士。


    他能感受到朝廷的變化,並深刻認識到漢家氣數將盡的觀念究竟有多麽深入人心。


    自己身為車騎將軍,麾下驕兵悍將無數,可那些所謂諸侯依然我行我素,攻城奪地。


    少帝命令不出洛陽,隻是個精神寄托。


    所有人都覺得,大漢要亡了。


    但所有人,都打著大漢的旗號做事。


    項戰擺了擺手:“收起那些虛偽的客套,我有事要你做。


    隻是我不知道你對我有多忠心?


    這件事需要一個極其忠心的心腹去做。”


    李儒抬手指了指麵具上鼻子的位置:“將軍,我用我的鼻子向你保證,我將一絲不苟的完成將軍下達的每一條命令。”


    “你的鼻子很可靠。”


    項戰抿了抿嘴:“我在這裏寫了一些人的名字,我要你找到他們,並帶到我麵前。”


    項戰從懷裏拿出一張絲絹展開,李儒看著上麵歪七扭八的字跡,一陣頭皮發麻。


    “南陽諸葛亮,襄陽龐統,長沙黃忠…”


    硬著頭皮看了幾行,李儒茫然的目光透過麵甲落到項戰臉上:“這些人都是誰?”


    “見到他們,你就會知道。這枚令牌給你,作為信物。”


    項戰丟給李儒一塊青銅令牌,標注了項戰的身份與爵位:“這些人現在大概在我寫的地方,如果沒有,你可以派人找找看。


    你去河內大營,自己挑五百人,記住,參與這件事的人,嘴巴最好緊一點,否則我不介意送他們去見董胖子。”


    李儒稱是,轉身朝外走。


    項戰的聲音在背後響起:“過了年再去吧,接下來,我們會很忙。”


    李儒走後,項戰來到院中,巨大的雪片很快落滿了他的頭發與肩頭。


    他忽然升起想要出城看一看的想法,這個念頭一升起來,便不可遏製的生長,不斷催促他行動起來。


    明月和青竹給他套上厚實的長袍,又披上貂皮大衣,收拾的齊齊整整,嘴裏麵埋怨道:“侯爺,大雪天的,外麵多冷,幹嘛這時候出去受苦?”


    當初離開洛陽時,這兩個丫頭尋死覓活的要跟著,項戰心軟,便帶上她們來到晉陽。


    相處時間長了,兩人也摸清了侯爺的性子和習慣,平時把項戰伺候的無微不至。


    項戰也就慢慢適應了這該死的封建社會的罪惡生活。


    太美妙了!


    馬車已在府門外候著,項戰出了府,鑽進豪華大車,裏麵桌子褥子暖爐一應俱全。


    韓三等十多名護衛穿著厚實的禦寒衣物,披著厚厚的披風,在漫天冰雪裏,緩緩出了晉陽城門。


    白茫茫的世界裏,寒風唿嘯,哪怕坐在包裹著厚厚布料的馬車裏,抱著暖爐,項戰依然覺得那該死的冷氣鑽過衣料,讓他的皮膚出現一層細密的小疙瘩。


    “民生還是太艱難了,連個破棉襖都沒有,孜然什麽的,也該從西域那邊拿過來用了。”


    項戰決定,明年就派人去西域,把那些後世經常使用的東西通通買迴來。


    對了,還有上好的戰馬。


    在一處小村莊裏,項戰見到了泥坯與茅草建造的院子,籬笆圍牆內有柴房,廚房,一條黃狗趴在雪堆裏,見陌生人停在院門外,“汪汪汪”的叫了起來。


    那個兇啊,直到項戰從馬車裏鑽出來,高大的身影來到籬笆牆外,惡狠狠的瞪了黃狗一眼。


    黃狗“啊嗚”一聲,趴在地上不敢再叫,黑白分明的眼睛透著恐懼,不安的瞥陌生人一眼,又慌忙挪開目光。


    項戰站在牆外大笑,韓三上去敲門。


    一個滿頭花白的老者蹣跚而來,見到外麵的漢子們麵色肅殺,狐疑問道:“客人是哪裏人,有何事啊?”


    項戰露出溫和的笑容:“老人家,我們是過路的客商,天寒地凍的,進來討碗水喝。放心,我會付錢的。”


    “一杯水還要什麽錢?”


    老人請他們進了院子,進了屋子後,裏麵有股濃烈的怪異味道。


    項戰發現兩間屋子是打通的,中間掛了張破席當門簾。


    門簾後,露出一個圓溜溜的小腦袋,七八歲的小孩正好奇的望著他們。


    屋子裏沒有凳子,隻有幾個木墩子,項戰坐下去笑問:“老人家,這是您孫子?”


    正用木柴燒水的老人迴頭瞥了眼孩子,臉上笑意更濃。


    “是啊,孩子小,沒見過世麵,讓客人笑話了。”


    項戰笑著招唿孩子到身邊,問道:“聽說蔡邕蔡中郎辦什麽學校,你這麽大的孩子都得去上學。


    上了沒?”


    “當然上學了。村口的二狗說學校裏有飯吃,我就去了。”


    “那能不能吃飽?”


    “能,此比家裏還好些,就是教書的先生好兇,動不動就打手。”


    項戰哈哈的笑起來:“玉不琢不成器,老師若是由著你們性子來,你們還不把學校給拆嘍?”


    老人給眾人端來熱水,在一旁蹲著。


    “晉陽侯真是個好人呐!咱們家祖宗十八代都是莊稼漢,沒想到孫子還有機會認字讀書,學校裏還給飯吃,老漢從青州一路逃難過來,真的是這輩子最正確的決定。”


    “家裏,就您和孫子?”


    韓三在一旁問道。


    老人神色一暗:“兒子當兵,死在了戰場上,兒媳婦前年得了病也死了,就剩下老朽和孫子。


    家裏就這一根獨苗,等他長大娶了媳婦,老漢死也瞑目了。”


    眾人一陣黯然,黃巾之亂,各地大災,軍閥混戰,死的百姓何止數百萬?


    老人見眾人麵色沉重,不由笑道:“老漢已經很知足了。


    眼下家裏有糧,心裏不慌。


    不像以前吃了上頓沒下頓,官府催逼的緊,又有強盜,如今在並州,盜賊匿跡,田地又多,交了賦稅之後,剩下的夠吃兩年。


    侯爺這樣的人,就應該長命百歲。”


    韓三一夥人都笑了,項戰心裏也輕鬆了些。


    在這個時代,能吃的上飯,已經算是幸福了。


    他喝了杯水,丟下一串五銖錢,笑著和老人告別。


    老百姓多實在,有口飯吃,能安穩度日,就會本本分分的過著。


    這份來之不易的平靜,就由我項戰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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