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帝不知該如何處置劉協。


    畢竟,是自己的同父異母的弟弟。


    他很清楚的認識到,身為皇帝,不應為私情所困。


    必須斬草除根。


    但理智告訴他,殺了劉協,他將成為真正的孤家寡人,再無與人交心的機會。


    兒子遲疑不決,何後覺得有必要幫他。


    “陛下,可先遣人麵見陳留王,讓他主動要求陛下讓他迴陳留封地。”


    “然後呢,就像鴆殺竇太後那樣,鴆殺陳留王?”


    對於母親,劉辯太了解了。


    就像何後同樣了解自己的皇兒。


    這句話,將雙方都心知肚明,卻努力遮掩的真相,血淋淋的剖開,讓誰也不願迴憶的過去,又一次占據腦海。


    何後一心為兒子著想,兒子卻一點也不理解她。


    讓她感到傷心的同時,又十分失望。


    劉辯意識到自己說的有些過分,但話已出口,多說無益。


    便發狠似的立在那裏,低頭盯著地麵。


    何後長歎口氣,畢竟是自己兒子,為了他,有什麽苦不能吃,什麽委屈不能受?


    “陛下,陳留王畢竟坐過那個位子,他活著,對陛下就是威脅。


    陛下若不忍心,就交給母親來辦吧!”


    劉辯伸手製止,身上散發著帝王的權威:“此事不可倉促行事,待朕命親近之人入宮,一起商議。”


    於是,已經進入夢鄉的項戰在迷糊中,由明月青竹出穿好衣袍,被烏騅馬帶到了宮外。


    趙雲與龍野留在宮外等候。


    來到一座偏殿,少帝端坐台上,火盆內綻放火光。


    除了他,還有呂布。


    除此之外,一個大臣都沒有。


    少帝示意二人放鬆些,開口驚人:“二位乃是朕的心腹之人,今夜命你來此,是有一樁讓朕日夜難安的事情。


    你們倆隻管暢所欲言,朕絕無不可。”


    呂布抬眼瞅了項戰一眼,朝少帝抱拳道:“陛下隻管下令便是,呂布一定辦妥。”


    少帝滿意的點點頭,望著項戰道:“晉陽侯呢?”


    項戰仰起頭笑道:“陛下,你還沒說什麽事呢?”


    少帝用手摸著麵前方案上的茶杯,若有所思的說道:“陳留王該如何處置?”


    項戰臉皮抽了抽。


    這種事牽扯到皇權,外人誰敢亂說?


    他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呂布抱拳道:“陛下的意思是?”


    少帝沒搭理他,隻拿眼睛盯著項戰。


    項戰拱手道:“陛下,我是個武將,隻知道上陣殺敵,這些事我真的不懂?”


    “如果真讓你必須說出一個答案呢?”


    那就是要老子的命。


    反特釀的!


    項戰憨厚的撓了撓後腦勺,腦海中靈光一閃。


    “此時此景,臣隻想賦詩一首。”


    呂布嘿嘿一笑:“晉陽侯還會賦詩?”


    少帝也是噗嗤一笑,有些意外的說道:“那朕洗耳恭聽。”


    你一個隻會提著刀招唿兄弟砍人的家夥,還裝模作樣學人家賦詩?


    項戰清了清嗓子,踏前一步:“煮豆持做羹,漉豉以為汁”。


    煮豆子做豆羹,過濾的豆子做成汁。


    很普通的兩句,不過意外的押運。


    少帝訝然的望著項戰,沒想到他還能蒙兩句。


    項戰又邁一步:“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


    少帝悚然一驚。


    他看到熊熊爐火迫不及待的煮著鍋中的豆子,而咕嘟咕嘟的水聲,仿佛是豆子在鍋中悲鳴。


    他的心仿佛被什麽觸動了一下。


    項戰再踏前一步,並未意識到自己蘊含深情:“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少帝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呆滯在那裏。


    在燃燒的火爐中,他似乎看到自己與劉協的未來。


    如果自己忽視親情,出於對權力執念,處理掉所有對自己皇位有威脅的人,那這首詩,便是自己與兄弟的真實寫照。


    有那麽一瞬間,劉辯為腦海中產生了鏟除兄弟想法,而感到無地自容,深深的愧疚如同兇狠的拳頭,擊中了他的靈魂。


    以至於眼中不自覺的流下淚來。


    “兄弟之間骨肉相殘乃是人生悲劇,有違人倫,有違天理。


    朕怎會有這種心狠毒辣的想法?”


    想來的少帝不再有執念,心境豁然開朗,直覺眼前的世界一片明媚。


    他笑望項戰:“晉陽侯,朕沒想到你有如此才華,此詩必定流傳千古。


    不知詩名是什麽?”


    總不能叫七步詩吧?


    我可是用三步背出來的。


    項戰笑道:“此詩暫時還沒有名字,請陛下賜名?”


    呂布在一旁瞪大了眼睛,還有這種騷操作?


    這種憑借深厚文化底蘊的舔功,呂奉先表示自己隻能望洋興歎了。


    少帝微微頷首,邁著步子思索起來。


    半晌,他扭頭望著項戰,仿佛在尋求他的肯定。


    “此詩既為晉陽侯為朕所作,讓朕勿忘兄弟血脈之情,那就叫《漉菽》吧!”


    項戰拱手:“聖明不過陛下。”


    少帝欣慰的大笑起來,用手點指著項戰:“晉陽侯,你怎麽也和那些人一樣,變著法的來哄朕開心。”


    項戰嚴肅道:“不,臣發自內心是這麽想的。”


    想開了心事,少帝情緒很高,便帶著項戰與呂布,前往長樂宮見囚禁於此的漢獻帝…


    陳留王劉協。


    劉協自呂布斬殺董卓,聯軍進入洛陽之後,便被少帝安排,住在這裏。


    曾經,這裏是董卓囚禁何後和少帝的所在,現在又變成了他。


    剛開始,他滿懷期待的等著皇兄劉辯前來接他,兄弟相認,然後劉辯繼續做皇帝,他迴陳留做藩王。


    皆大歡喜。


    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他沒有等來皇兄,隻有天邊的落日與無邊的寂寞。


    好幾次,他想要去見劉辯,可門口麵無表情的守衛,用那雙冰冷的眼睛,阻止了他。


    劉協的心,一點點的沉了下去。


    生在皇家的他自小耳濡目染,又熟讀史書,怎麽會不明白自己的處境。


    那位小時候在一起手拉手的王兄,對自己,起了殺意。


    直到今日,他都生活在無邊的恐懼之中。


    不知什麽時候,會有人端來一壺酒,然後笑吟吟的請他喝下去。


    就在劉協望著空蕩蕩的屋子發呆時,緊緊關閉的雕花大門,突然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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