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重率領大軍在河內郡外遊蕩,河內軍見有外地,立刻整備準備攻擊。


    將情況不對,範重又率大軍向北瘋狂逃竄。


    哨探報知河內將軍,將軍看跑都跑的,沒得打,於是大軍迴營。


    範重又帶兵來了。


    途中,順帶占領了幾座小縣城,安頓軍馬。


    當王路率領晉陽精銳南下襲擊範重時,剛對縣城展開攻擊,便收到晉陽軍令,讓他返迴晉陽。


    王路丟下四百士卒的屍體,連夜趕往晉陽。


    而範重趁機向北攻城掠地。


    距離晉陽五十裏時,哨探報:“前方三十裏,便是太行賊寇的營地。”


    “可有什麽舉動?”


    “他們並未對晉陽發起進攻。”


    王路一愣,接著笑道:“去與城中守備王柔聯係,今晚三更,舉火為號,南北夾擊太行賊寇,不要放跑一人。”


    哨探領命而去。


    王路令大軍原地休整,吃些幹餅,不許有炊煙。


    他並不知道,此刻遠處的山中,有三千人馬伺機而動。


    項戰嘴角泛起狠厲的微笑:“儒凡,魚兒上鉤了。”


    李青道:“大寨主這一手引蛇出洞用的妙,分散了晉陽的兵力,又一招圍點打援,更是神來之筆。


    不過大寨主,我們隻有三千騎兵,而對方也有三千騎兵,還有一萬步卒,如果晉陽收到消息,派兵來援,到時候我們便會陷入重圍。”


    項戰自信一笑:“待晉陽收到消息,派兵來攻,文遠會頂住他們的,不必擔心。


    儒凡,且看我為你拿下那為首大將!”


    李青心神一動,便見項戰舉起天龍破城戟,向前揮動,鼓聲陣陣,三千騎士如潮水般從山坡傾瀉而下,沿著平原向前洶湧流淌。


    剛摘下盔甲的王路拿出幹糧咬了一口,突然感覺到地麵傳來震動之聲,碎石子不斷在地麵跳動。


    轟隆隆,轟隆隆...


    王路連忙扯著嗓子喊道:“敵襲,快上馬!”


    騎兵士卒慌亂中穿戴鎧甲,有的連鎧甲都沒穿上便進入隊列。


    三千騎兵一時間難以收攏,若任由對方這麽衝過來,隻需兩個來迴,他們這些人就會被殺個七七八八。


    事態緊急,王路率領匆忙聚攏的騎兵向對方衝去。


    奔騰的人馬在地麵洶湧而來,借著從高處衝下來的威勢,頃刻間撞入王路的騎兵之中。


    雙方人仰馬翻,不斷有騎兵掉落馬下。


    項戰帶領騎兵鑿穿王路陣型之後,見前方是嚴陣以待的步兵方陣,不由讚歎一聲:“此軍大將能在匆忙之中,將隊伍整頓成這樣,倒是個可用之材。”


    他一拉馬韁,沒讓衝擊的勢頭緩下來,而是在距離步兵七十多米時,喊了聲:“放箭!”


    騎兵們此時與方陣成平行走向,一陣箭雨落下,步卒方陣立刻舉起盾牌擋住箭雨。


    但仍有數十人中箭,哀嚎不已。


    當步卒方陣放箭反擊時,項戰已帶著騎兵團離開了弓箭的射成,在遠處兜了一個大圈,又加快速度,朝王路率領的騎兵衝去。


    方才一個衝鋒,王路便倒下三百多人,而對方損失不足五十人。


    “一定是因為準備不足的緣故,否則區區山匪,怎會有如此強力的騎兵?”


    他卻忘了,這些戰馬,可是項戰整合近二十座太行流寇的大寨,擠出來的。


    裏麵一部分,還是張揚貢獻的並州狼騎。


    王路心中不服,與項戰一般,繞附近兜了個大圈子,然後策馬向項戰的騎兵衝將過去。


    兩股充滿力量的洪流再次碰撞在一起,相互摩擦衝擊,濺射出刺眼的梅花,白色的鎧甲落在地上,被貪婪的黃色土地一口吞入腹中。


    王路的右臂無力的垂在空中,方才對方那名手持大戟的猛將揮動武器刺過來時,他用長槍擋了一下。


    那一下,他仿佛用盡全力將長槍撞在厚重的鐵板上。


    鐵板毫發無損,他卻因為太過用力,造成了骨骼錯位。


    項戰的烏金鎧上沾染大片的血跡,臉上也有幾處血斑,讓他看起來多了幾分猙獰。


    策馬狂奔中,大風將戰袍吹得獵獵作響,身後騎兵如龍,大地震顫,讓他切實認識到武將對與戰場廝殺的熱愛不是沒緣由的。


    “殺~”


    他怒吼一聲,背後繡著項字的大旗迎風招展,三千兒郎縱馬狂奔,緊隨大寨主。


    親衛見主將廢了一臂,連忙將王路護在身後。


    項戰揮動天龍破城戟,龐大的力量帶著不可阻擋的氣勢,一擊便將王路麵前四名護衛掃落馬下。


    王路一怔,還未反應過來,一隻大手伸來,捏耗子般將他提了過去,拋在馬上。


    電光火石之間,項戰生擒王路,反手一戟將王字將旗和護旗的壯漢砍為兩截。


    對麵的騎兵猶如潮水,項戰大戟左右橫掃上下翻飛,不斷有晉陽騎兵被他斬落馬下。


    這一次衝撞之後,項戰在遠處勒住馬韁,一手倒提大戟,一手提著王路,聲音如雷。


    “爾等主將,已被我生擒,你們還不投降,更待何時?”


    身後浴血的騎兵神情激動。


    大寨主,又生擒敵將了。


    千古猛人!


    “還不投降,更待何時?”


    所有人都扯著嗓子怒吼,聲音直衝九霄。


    四千步卒動也不動,呆呆的望著主將。


    那僅存的一千三百騎兵則麵麵相覷,眼神跳動,似有逃脫之意。


    項戰將王路丟在地上,脫臼的手臂與地麵一撞,傳來令人眼前發黑的疼痛。


    王路剛要“哎呦”一聲,冰冷的大戟已落在他的肩頭,雪亮的鋒刃上還流淌著鮮紅的血。


    那一刻,他明白了什麽叫做汗毛倒豎,渾身冰冷。


    對死的恐懼給了他無盡的勇氣。


    隻見那位主將對前方軍馬大罵道:“你們這群王八蛋在等什麽,想看著我死嗎?還不快投降?”


    主將發話,騎兵自然趁著機會下馬跪拜。


    能活命,誰不願意呢?


    但這裏可是並州,並州從來都不缺不怕死的猛士。


    三名騎兵怒吼道:“我等乃是大漢騎兵,豈能向山賊投降?”


    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那三名勇士策馬而來,拋棄了恐懼,向近三千名太行騎兵衝殺而來。


    無數人淚目,捫心自問,我是不是個男人!


    愧對朝廷,愧對家鄉的父老鄉親啊!


    當那種心念在心底萌生,反抗的情緒蠢蠢欲動。


    項戰策馬躍出戰陣,以精湛高超的技藝鬆開馬韁,天龍破城戟在他手中輕若無物,旋轉幾圈之後,與那三名騎士錯身而過。


    三匹馬向前狂奔,三名騎士身首分離,栽倒在地。


    “大寨主,威武!”


    項軍發出興奮的怒吼。


    那些剛剛升騰起一點反抗之火的晉陽士卒,毫不猶豫的把那點火苗掐滅,規規矩矩的拜俯於地,請求寬恕。


    千古猛將,一騎當千。


    不外如是!


    當張遼命四千軍守營,自己率領六千步卒前來圍剿援兵時,這邊的戰鬥已經停止了。


    平原上黑壓壓跪了一地的人。


    他一陣恍惚後,來到項戰麵前拱手施禮:“末將來遲,請大寨主責罰。”


    “哎咦,文遠,你我之間,還說這些俗套做什麽?”


    項戰一揮手,指著抱著臂膀的青年道:“此人說他是晉陽王家之後,王路,現在的守備王柔是他本家。


    我對這些不了解,你辨認一下!”


    張遼與那人對視一眼,雙方都有些尷尬,立刻各自轉頭。


    一個叛將、一個降將。


    似乎都不怎麽光彩。


    張遼倍感無趣,抿了抿嘴道:“此人正是王路。”


    項戰朝旁邊呲著白牙咧嘴不停的笑的李青擺了擺手,吩咐道:“他要是能幫咱們開了晉陽的城門,我進城後會保全王家。


    如果不配合,那麽打進去後,我就滅王家全族,雞犬不留。”


    王家是晉陽大族,世代都有人在朝廷做大官,可謂是晉陽土地上的土皇帝。


    門生雖比不過四世三公的袁家,卻也相當不錯。


    王路一聽這小子殺氣這麽重,完全就是個愣頭青麽。


    他不敢賭,就說出自己派人去城裏傳話,說夜裏舉火為號攻擊張遼大營的計劃。


    李青很滿意對方的配合,還親自為其接上胳膊,雖然鼓搗了很長時間,但畢竟接上了。


    張遼將王路帶來的士卒打亂,分配入伍,保證在緊要關頭,那些人鬧不出什麽麻煩。


    事情辦妥,隻等天黑。


    從晉陽城望出去,遠方炊煙嫋嫋,遍布平原,一派祥和。


    王柔站在城樓上露出笑容:“張遼啊張遼,都說你是個將才,今夜,便是我王柔踩著你的名號再上一層樓的時刻。


    你呢,也算死的其所。”


    夜已深,繁星點點。


    晉陽城內四千軍馬整裝待發。


    王路身穿鎧甲,站在城樓上,年輕的臉龐上出現了幾分急躁的情緒。


    不過身為大將,要有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


    他不想讓別人小看自己,隻能強行壓住迴去喝幾杯的念頭,與十多名校尉跟個木頭似的杵在城頭。


    忽然,遠方漆黑的夜色裏,亮起了一點又一點的火光。


    很快就匯聚出一大片火光。


    與天上的星辰交相輝映。


    隱隱的廝殺聲隨著夜風飄蕩,傳到城頭,落入幾人的耳朵裏。


    校尉能聽出王守備語氣中的激動:“我堂兄那邊開戰了?”


    幾個校尉不敢亂說,又仔細聽了一會,才點著頭肯定道:“迴守備,王將軍那邊動手了。”


    王柔道:“好啊,等了這麽久,終於開始了。傳令下去,全軍出擊,務必衝垮匪寇大營,活捉張遼。


    迴來後,除了論功行賞,我給大家連擺三天流水席,吃喝都算我的。”


    幾個校尉已經恨不得立刻飛出去活捉張遼了。


    “嘎吱嘎吱”的沉悶聲響中,晉陽城厚重的大門緩緩放下,撞在地上,在周圍掀起一陣飛灰。


    “殺啊!”


    數千士卒在王柔的帶領下,一頭紮進了夜幕。


    離的近了,王路才發現有些不大對勁。


    的確有很多火把,很多的喊殺聲,但張遼的大營好端端的立在那裏,隻有插在地上的火把熊熊燃燒著。


    一股子冷氣驟然沿著後背爬上來,如同一條冰冷滑膩的毒蛇。


    王柔略一遲疑,便猜出自己被人騙了。


    一撥馬頭,喊道:“中計也,全軍速退。”


    緊跟在旁的傳令官還沒來得及朝隊伍後方傳信,張遼大營內便湧出無數士卒,喊殺聲震天。


    王柔慌了手腳,顧不得其他人,雙腿狂夾馬腹,急急忙忙朝來時的方向跑去。


    好不容易來到晉陽城外,那厚重高大雄偉的城牆給了他極大的安全感。


    “快開城門!快開城門!”


    幾位驚慌失措的校尉在城下高喊,火光裏,王柔的臉清晰可見。


    一見是守備大人,上麵的兵卒不敢怠慢,急急忙忙放下城門。


    隻是那城門太沉,王柔急的都快拔劍殺人了,城門才落在地上。


    他剛要鑽進城門時,不遠處的黑夜裏傳來雷鳴般的馬蹄聲,那一道猶如獸吼般的聲音炸響在晉陽城上空。


    “衝!”


    不知有多少人,隻能感覺到大地不停顫抖,耳邊轟鳴。


    王柔嚇得小臉慘白,當先一騎衝入城門,身後還有數百騎兵,堵在門口,匆忙間不得進。


    大吼道:“快關城門,快關城門。”


    根本不理身後騎兵的死活。


    項戰帶著五百騎兵以雷霆之勢向城門衝殺而來,堵在後方的晉陽騎兵心驚膽戰,見不能入城,策馬沿著城牆向西方逃去。


    眼看那城門抬離地麵,已經升起一半,項戰忽然在戰馬上站起,借著前衝的勢頭,猛然躍起一丈來高,天龍破城戟在空中化為一道犀利的白色光幕,將一側的鐵鏈砍為兩截。


    城牆上關門的士卒感到鐵鏈傳來一陣劇烈的顫抖,慌忙從城牆朝下看去,一個巨大的身影揮動長戟將另一條鐵鏈揮成兩段。


    厚重的城門轟然倒地,項戰跑向黑馬躍上去,長戟所向,五百騎如潮水般從城門湧入,將圍上來的晉陽士卒殺的片甲不留。


    “黃巾賊入城了!黃巾賊入城了!”


    不知誰喊了一聲,趕來的守衛丟掉武器拔腿就跑。


    五百騎衝散人群之後,項戰帶百人衝上城牆,將在城牆上放箭的守衛殺個精光,完全控製晉陽城南大門。


    其後,張遼率步卒從城門湧入這座古老的城池。


    這一夜,晉陽城內,百姓緊閉房門,吹熄蠟燭,躲在家裏瑟瑟發抖。


    哪怕是黃巾鬧的最兇的時候,這個重鎮都不曾陷落。


    那知如今,竟然被流匪攻破。


    那些黃巾賊行事殘忍,燒殺擄掠,搶錢搶糧搶女人,據說還吃人。


    光是想想,就覺得生無可戀。


    街上時常傳來廝殺聲,穿著盔甲的士卒行進間發出金屬摩擦的沉悶聲音。


    喊殺聲早早便已停止,晉陽百姓卻緊張的一夜未睡。


    當他們看到窗戶已經泛白之時,才發覺天已經亮了。


    晉陽城中守軍不足兩千,張遼麾下一萬太行軍,加上新收編的四千步卒和一千五百多騎兵,直接成碾壓之勢。


    甚至有時候不許開打,雙方一見麵,張遼的士兵喊上一嗓子:“趙三你個混小子,你大爺我都投降了,你還不投降,等著被砍腦袋嗎?”


    對麵見是熟人,把武器往地上一扔,立刻跪倒投降。


    “二大爺,您綁輕點!”


    周圍士卒一看,哎呦喂,這投降還能走後門撒?


    那我也投了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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