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海握緊鋤頭,手背青筋暴起,不由得嘀咕:“我倒是想拿大砍刀。”


    “還拿大砍刀?”村長麵色嚴肅,恨鐵不成鋼斥道:“拿大砍刀砍了人,好讓他們把你捆了送到鎮上去報官?”


    江河海偏開臉,一臉不服氣。


    夏車前蹙了蹙眉,走上前柔聲道:“河海哥,你先消消氣,滿子哥受了傷,我知道你比誰都生氣。”


    江河海聽到這柔柔的聲音,眉眼緩和了一些,他心中有氣,但也清楚不能對著夏車前使。


    “車前,要不是及時發現滿子,那滿子血都要流幹了,一群黑心的,把人丟在村口一句話也不說就跑了,我這就去找他們算賬去。”


    村長一個橫眼過來,皺眉重哼了一聲。


    江河海抬起頭,梗著脖子衝村長道:“村長,你說怎麽辦!我反正是不能就這麽算了。”


    他不去把那群黑心的打的滿地找牙,他就不姓江!


    江河海把鋤頭往地上一立。


    “此事你放心,我們村的人還不能給他們欺負了去。”村長眸光微閃。


    他餘光望了眼楊楓,此時去找西岸村的人算賬,恐怕會怠慢了神醫,江滿現在性命無憂,等明日神醫走了後,他自然要去隔壁村為江滿討個公道。


    這迴去了,等下打起來,豈不是讓神醫見笑。


    夏車前又柔聲勸了一會兒,江河海這才放下了鋤頭,氣得他長唿一口氣。


    “火氣這麽大,你家老子給你取名的時候,特意給你的名字裏都帶了水,就是想壓一壓你這火脾氣。”村長道。


    江河海摸了摸脖子,又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夏車前,低聲嘀咕:“都說了那些算命先生說的話不可信。”他反正是不會信那一套說辭的。


    楊楓聽聞此話,心中笑了笑,取名為河海,還以為在取名時因其五行缺水,故而選這名字,原來不是因為缺水,而是火氣太大,需水來壓一壓。


    江河海把鋤頭拿進屋,走出來的時候朝夏車前笑道:“車前,我去家裏拿兔子。”


    “我也去。”夏車前唇角微彎。


    二人一前一後,走在村子裏彎彎的小道上。


    楊楓勾唇笑了笑,他的身後夏大夫後牙槽都要咬碎了。


    ……


    “囪”地一下,火光閃爍,大火猛然生起。


    以鬆明子引火,火舌舔舐著空氣,大火迅速燃燒,濃鬱的鬆香味彌漫開來。


    鬆明子是鬆樹的油脂滲透進木質中所形成的,其油脂多,是極好的引火材料,周圍用來照明的火把,其燃燒材料中也加入了鬆明子,照亮四周如同白晝。


    火堆上,一口大鍋穩穩地架著,給村裏做紅白喜事的大廚,此時站在大鍋前,袖子高高擼起,露出結實有力的手臂,手拿大鐵勺,一副 盡在我手的模樣。


    大廚的技藝嫻熟,麵對眾人圍觀,動作依舊不緊不慢。


    隻見他輕巧的翻動鍋鏟、單手顛鍋,一手往鍋中加入各種配菜、調料,臉上一直都是笑眯眯地。


    眾人見他往鍋中加油加肉,聽肉在鍋中“哧啦哧啦”的發出聲響,聞著那股葷腥味道就不由得咽口水。


    這麽舍得下料,做出來的菜豈有不香的道理,他們上迴見到這麽多肉,還是在過年的時候。


    楊楓也在看這人的動作,烹飪技巧上,不輸他前世遇到過的大廚,這裏物資不豐,僅用鹽和豆豉醬油調味,也將菜肴做得色香味俱全。


    周圍的小孩眼巴巴望著鍋中翻滾的肉塊,火光印在他們泛紅的臉上,隻見他們雙唇緊抿,腳後跟離地,整個人往前傾,若不是身後站著他們家中的大人,恐怕都想把頭伸進那鍋裏去。


    有兩個小孩在悄悄地盯著楊楓,從未在村裏見過這人,他們的眼神中滿是好奇。


    兩個小孩用手指了指楊楓,就被他們身後的大人握住了手,對他們搖搖頭,小孩哼了一聲,又偷偷瞧向楊楓,藏不住的好奇心,不過沒一會兒,他們就被盛出鍋的菜吸引了注意。


    八碗熱氣騰騰的炒白菜,肉眼可見裏頭卷曲著肥美的豬肉片,濃鬱油香混合著熱氣撲麵而來。


    江河海咽了口唾沫。


    他們村子還算富庶,沒有遇上天災年的時候,能吃飽穿暖,但也僅限於此,想要吃上肉,得過年過節的時候才能吃上一頓,平日裏也少見葷腥。


    江河海在山上打到了野味,也多是拿到鎮上去賣。他平日裏打獵消耗力氣,本身就饞那一口肉,這會眼睛都挪不開了。


    一個又一個菜出鍋,圍觀的人開始忙活起來。


    人多了,辦事快,很快就鋪好桌麵,放好碗筷。


    桌上放著的碗,新舊程度不一,碗底下還有各種不同的標記,是幾家幾戶一塊洗幹淨了送過來的,吃完要洗幹淨還迴去。


    菜一端上桌,幾個小孩是最快圍到桌子前的。


    但他們恐怕要失望了,座位有限,連村中的大人都不能全部坐下,這些小孩子們隻能站到大人身後,等著大人給他們夾菜了。


    “楊兄,請上座。”江河海樂嗬樂嗬地。


    楊楓被這股其樂融融的氛圍影響,心情也不由得放鬆下來。


    桌上一共八道菜,紅燒兔肉、清燉雞湯、豬肉炒白菜、蒸丸子、炒幹豆角、炒煙筍、炒鮮菇、熬南瓜。


    幹豆角是去年存下來的,南瓜放在地窖,也是去年的存糧,煙筍是月前剛剛做好的。


    鮮菇是今天村裏的婦人們在山上摘的,兔子是江河海打的,而且兔肉有限,隻有楊楓坐的這一桌有滿滿一大碗兔肉,其他的桌子上隻有幾塊兔肉,底下墊著的都是蒸素丸子。


    那一大碗清燉雞湯,雞肉也都盛在了楊楓和村長坐的那一桌,其餘桌麵上的湯,湯麵上飄著油花,清透見底。


    但大家夥似乎早已習慣,這隻雞是村長自家拿出來的,他們能喝上肉湯就已心滿意足。


    楊楓許久沒有吃過其他人炒的菜,這味道吃起來,別有一番風味。


    村裏的大廚在少油少葷的情況下,每個菜都做出了帶肉味的效果,又不失食材本身的味道。


    幹豆角吃起來軟中帶韌,南瓜能甜進人心坎。


    米飯裏加了地瓜,地瓜味甜香軟,與米飯交織在一塊兒送入口中,各自都擔心自己風味不夠,在口中爭先恐後搶風頭,先是彈軟又飽滿的米飯粒被牙齒咬破,緊接著綿綿的地瓜在舌尖上化開。


    飯桌上的酒,是從鎮上的酒鋪裏買的,味道對楊楓來說寡淡了些,想來這裏的釀酒技術還不夠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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