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秦檀的“好意”,畫家虛心接受。


    “我們是準備撤退的,就在這幾日,具體時間就不告訴你了,因為我怕你帶人去送我們。”


    “隻是在這撤離之前,我想見你一麵。”


    畫家將茶盞推到秦檀麵前,示意秦檀喝茶。


    他雙手交疊在膝蓋上,姿態優雅如古老的貴族。


    “別擔心,沒動手腳。”


    “普通毒素對你而言也沒什麽用處吧。”


    畫家說著,那語氣,似乎對秦檀很了解。


    秦檀沒有開口。


    其實何止是普通毒素,就算是什麽劇毒,在她得到黑鴉之後,就明顯感覺到,那些毒素對自己沒用了。


    再劇烈的毒素,能玩得過黑鴉的詛咒嗎?


    她端起茶盞,喝一口就將其放下。


    “你找我什麽事?”


    比起深淵參會,薪火社的人無疑更省心,可也更危險。


    “還是上次的話題,我們想邀請你加入薪火社,然後和我們一起離開這裏。”


    “我們一致覺得,你適合更大的舞台,而不是這個小小的望城。”


    畫家拿出一張名牌放在秦檀麵前。


    “而這,是我們邀請你的禮物。”


    在秦檀看清名片上的圖案後,她瞳孔輕顫,有所動容。


    “認出來了對嗎?”


    何止是認出來啊,她還親自看到過這個圖案,在一家孤兒院中。


    名片上的那團火焰標誌,仿佛燃燒在秦檀心底。


    無端的,一種憤怒在滋生。


    “這是什麽?”


    她問著,聲色近乎冷質。


    “你見過他們的人,他們自稱舊日之人,組織全名叫做舊日餘燼,來自圍牆之外。”


    “誰也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進入牆內的,更不知道他們到底有多少人。”


    “關於這個組織,我們知曉的也不多,可有一點,比你們黎明樞更清楚。”


    “那就是,這麽多年,他們一直在城內吸收成員,而首選的,就是那些孤兒院中無依無靠的孩子。”


    “他們以信念和金錢吸引那些人成為其中一員。”


    “你們老城區的那家孤兒院,就是他們穩定供應成員的渠道之一。”


    “別想著去問什麽了。”


    “那裏的孩子已經被帶走了,去也找不到人。”


    “當然,如果你願意跟我走,我可以告知你,在什麽地方,能找到。”


    畫家一股腦說了很多,說到口渴,看得出,他的確很看重秦檀。


    他同樣在喝茶,等待著秦檀的迴答。


    “給我一個,我必須尋找舊日餘燼的理由。”


    秦檀很冷靜,並未被對方帶偏。


    也許舊日餘燼更加神秘,可在她心中,對方和深淵教會乃至薪火社沒什麽區別。


    不過是藏在陰溝裏的老鼠罷了。


    “他們來自深淵。”


    一句話,讓秦檀瞬間看過來。


    那銳利的眼神,仿佛下一秒就會將畫家給砍了。


    “別這麽兇啊。”


    “準確的說,他們和深淵有著很深的關係。”


    “他們的靈魂,都屬於深淵。”


    “你見過他們死亡時的情況。”


    “不,他們沒有死。”


    “他們隻是舍棄的肉身的累贅,投入深淵,而後終將會以另外一種形態再度出現。”


    這一刻,秦檀想起舊日之人所說的話。


    對方說,他們還會重逢。


    所以,是這個意思嘛。


    “你怎麽知道這些的?”秦檀可沒那麽好糊弄。


    顯而易見的是,畫家對這組織也很忌憚。


    “當然是因為打過交道,也是在這打交道的過程中,我發現,那些舊日之人,很看重你。”


    “當然了,現在深淵教會也看重你,所以我想,我們薪火社也該緊跟潮流啊,所以親自邀請你。”


    “不如你就加入我們吧,沒黎明樞的規矩,也不會和深淵教會那群瘋子一樣動不動獻祭。”


    “我們可是文明人。”


    畫家純屬自賣自誇,恨不得秦檀現在就答應。


    “你說的‘我們’,是哪些人?”


    秦檀再問。


    這咄咄逼人的態度似讓畫家知道秦檀的答案。


    他靠在沙發上,露出遺憾的表情。


    “這個告訴你也無妨。”


    “自然是我們薪火社的四大家咯。”


    “我是畫家,還有音樂家,舞蹈家和雕刻家。”


    “我們四個,就是薪火社。”


    “如果你答應,我可以帶你去見見他們。”


    畫家還不想放棄,試圖拿出更大的底牌來。


    “見到他們做什麽,砍了他們的腦袋嗎?”秦檀冷笑,死神之鐮調轉對準畫家。


    刀刃停留在畫家脖子邊上,畫家並未躲閃。


    “你說得對。”


    “那麽看樣子,這次邀請還是失敗了。”


    “不可也無妨,我們還會見麵的,到時候,我再邀請你。”


    “別拒絕,因為我不聽。”


    畫家的性格很任性,他說完這些後,打了一個響指,整個人就消失在了。


    留在沙發上的,是一幅畫。


    在看到畫麵的一瞬,秦檀握緊拳頭。


    她將畫框收起來,看向趴在地上的獵犬。


    被兩人氣息碰撞差點嚇尿的獵犬,醜陋的臉上擺出討好的表情。


    “以後記得聽你主人的話。”


    在獵犬點頭中,秦檀完成自己的任務,走出這別墅中。


    她站在門口猶豫一番,還是開車去老城區。


    孤兒院,大門是半掩著的。


    像是在專門等待什麽人的到來。


    可站在門口,聽不到裏麵孩子的聲音,說明畫家沒撒謊,這裏的孩子被帶走了。


    秦檀推門而入。


    院子裏長出一點雜草。


    而牆壁上,那團火焰,燃燒的更旺盛。


    巨大的一團,占據半個牆壁。


    一些新的筆觸很是稚嫩,似是那些孩子的傑作。


    秦檀站在水筆畫麵前良久,才問。


    “您是在等誰嗎?”


    在她身後,一個老人出現,正是孤兒院的院長。


    “今日誰來這裏,我就是在等誰。”


    帶著笑意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慈祥,秦檀迴頭所見的,是老人蒼老的麵容,和那雙微微暗淡的眼眸。


    對方身上的死氣告知秦檀,她命不久矣。


    “你怎麽不走?”


    整個孤兒院,也就剩下一個眼前的老院長。


    “人老了,走不動了。”


    “而且我一輩子就在這裏,也不想走。”


    “我快死了。”


    老院長嗬嗬笑著,遞過來一個橘子。


    “吃吧,很新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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