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稱作偷竊者的秦檀,並不知道自己偷竊了什麽東西。


    她遠離那眼球。


    查看手環時,發現還有衛宵最新的消息。


    “需要幫忙盡管開口。”


    看到這句話,秦檀本想迴複,可很快就發現,手環的作用,在這裏被未知的力量影響,無法使用。


    黎明樞製造出來的東西,第一次失去作用。


    秦檀隻能放下其中的憂慮,謹慎對待眼前的東西。


    那眼球看著詭異而危險。


    通體肉色,可紋路中,長出一根根黑色的羽毛,像是一隻膨脹過後的烏鴉。


    瞳孔是黑色的,仔細看,裏麵有著一道道赤紅在其中竄動。


    像是鎖鏈。


    在秦檀戒備對方的攻擊方式時,眼前忽然一陣恍惚。


    等她在迴神,自己已走到那眼球的身前。


    這變化讓秦檀駭然。


    她完全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秦檀試圖拿迴身體控製權,想要後退,可她腳下就像生了根,無法動彈。


    她隻能眼睜睜看著那隻眼球靠近自己。


    上麵的那些淩亂羽毛,碰觸到她的身體。


    她想唿喊公主,可公主並不在她的身邊。


    這也是眼前這東西做出的嗎。


    秦檀平複著心中的著急,腦袋轉動很快。


    “偷竊者。”


    癲狂的囈語中,唯有這一句最是清晰。


    秦檀有一種瘋狂想法,那就是,那些混亂的囈語,全部都在為說出這句話的“主人”讓路。


    那種來自上位者的壓製,也降臨在秦檀的身上。


    麵對這詭異她無力反抗。


    當她在那隻眼球中清晰看到自己的存在時,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中。


    她似是墜入深淵中。


    而這深淵底部,是一處墳場。


    孤墳數之不盡,能見的地方,全部都是墳墓。


    草木亂長。


    枯樹之上,停留著一隻隻漆黑的烏鴉。


    那些烏鴉都有著赤紅的眼睛,在秦檀出現後,發出愉悅的嘎嘎聲音。


    許是,在歡慶秦檀的死亡吧。


    秦檀想著,尋找生路。


    可沒有。


    不管她怎麽走,都會迴到原地。


    同樣的孤墳,同樣的烏鴉。


    看似沒有危險的地方,秦檀卻能感覺到自己的變化。


    是在異化。


    她正在同步這裏的環境。


    直覺告訴她,她若繼續在這裏待下去,她的靈魂,會徹底留存在這裏。


    是的,靈魂。


    來到這裏的,並非是她的本體。


    那麽到時候,自己在外的本體會如何呢。


    侵占!


    秦檀想到深淵教會的那些計劃。


    他們試圖尋找神之軀,接引神明的降臨,而自己的肉身,就被用來當做容器。


    這場局,從一開始就是針對自己的。


    這種明悟來得太晚。


    秦檀努力尋找突破困境的辦法。


    在這裏,自己的力量徹底被壓製,公主和死神之鐮,都不見了。


    她此時,隻是一個普通人。


    這種認知是殘忍的。


    可著急也不是辦法,當她徹底冷靜下來後,她才發現,自己感知不到這裏的敵意。


    墳墓雖多,可沒有什麽惡鬼爬出。


    烏鴉嘎嘎亂叫,卻沒一個襲擊自己,反而是高局枯樹上,在看著自己做無用功。


    那些烏鴉,很靈性。


    或許,破局的關鍵就在這些烏鴉的身上。


    秦檀仔細觀察那些烏鴉。


    漆黑黑的外表,豐富的羽毛,赤紅的瞳孔,但從外表而言,很難分清這些烏鴉誰是誰。


    仿佛一比一複刻的外形,難以找到端倪。


    秦檀記得,自己曾經看過的書籍中,說烏鴉是一種不詳的生物。


    每當烏鴉聚集在一起時,就表明那個地方有人死亡。


    它們是死亡的使者,是魔鬼的化身。


    她從地上撿起一根棍子,對著其中一隻烏鴉砸過去。


    讓她詫異的是,那隻烏鴉沒有躲開。


    而當棍子碰觸到對方時,對方如雲煙班散開,自始至終不存在般。


    她再試幾次,還是這種結果。


    這種發展,讓秦檀想到一個遊戲。


    捉迷藏!


    “是想讓我找出你的真身嗎?”


    秦檀喃喃著。


    如果是這樣,那麽這些烏鴉長得一樣也就能解釋了。


    畢竟,就算是基因一樣的同卵雙胞胎,個體上也會有一定的差別的。


    如同讚同秦檀的猜測,那些翅膀又開始的啼叫。


    它們在催促。


    秦檀看了眼另外一隻手。


    那隻胳膊,正在麻痹。


    這許是代表著自己肉身被侵占的進程。


    她看不到外麵的情況,所以她並不知道,她的身體和那眼球嵌合在一起,逐漸融為一體。


    二層欄杆上,公主看著這一幕,不曾阻止。


    掉落在地的死神之鐮,一點動靜都沒有,正在裝死。


    墳場中,秦檀已經不記得自己到底找了多少烏鴉。


    從雙臂能活動到雙臂都失去知覺,整個過程格外迅速。


    現在,她隻能控製自己的雙腳進行走動。


    她失去自己的聲音,用眼神在確認自己尋找的目標。


    每當一隻烏鴉和她對上眼睛,都會化作雲煙消失。


    再這樣下去,不行。


    留在這裏的烏鴉,少說還有上萬隻。


    自己一隻隻去確認,根本不可能。


    一定還有別的辦法。


    秦檀又想到公主,算起來,烏鴉和公主一樣,都是動物。


    或許,兩者之間有什麽共同的地方。


    秦檀幹脆站在原地,隻是用目光看著周圍。


    那些烏鴉很配合,有些還主動跳到就近的樹梢上,讓它觀察。


    “你在裏麵對嗎?”


    秦檀想著關於公主的一切。


    她對公主最真切的感覺就是,對方的專一。


    不管周圍多少人多少事情,公主的目光始終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那種表現,似是在訴說著,它隻屬於自己。


    那種唯一,令秦檀安心。


    想到這,秦檀緩緩轉動腦袋,她再度出發,走向一棵樹下。


    這棵樹,就是自己出現在這裏時,就在身邊的。


    一根樹梢上,停留著一隻漆黑的烏鴉。


    赤色的瞳孔靜靜凝視著自己,無比專注。


    進入這裏的一切,如走馬燈在腦海中閃現,所有的畫麵中,那些烏鴉偶爾會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看向別的地方。


    有些還會和同伴嬉鬧。


    可那些畫麵中,有一隻烏鴉,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從未改變過。


    一如公主的專一。


    而它,正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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