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說嗎?”裴硯聲音有些許的低啞。


    但他目光太過於直白,即便是別過臉去,也還能感受得到那道視線的存在。


    緊張如她,林語連個像樣的謊話都編不出來。


    怎麽能騙小孩呢!


    絕對不可以!


    想想,林語迴過頭去,迎上那道目光,她唿吸滯了下,“...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等以後有機會,可以嗎?”


    “......”


    在她這句話說完後,那雙眼睛裏,分明閃過一絲動容,很淺的一下,繼而,裴硯垂下了眼,眸色黯淡。


    撫在她腕骨處的手指冰涼,男人力道重了些,有點疼。


    像是懲罰一般,裴硯吻著,沒有章法,全是情感的宣泄。


    他不高興。


    他還氣。


    半晌後,林語推著他,下唇被咬出一道口子來,鮮血溢出。


    “......”


    兩個人都是沉默一瞬。


    掙著手腕,林語起身,朝洗手間走。


    身後,男人眸子通紅,看著那纖細的背影一會,他倏地站起來,人跟過去,又從後麵抱住。


    像是怕她走了,然後再也不迴來了似的。


    手臂上力氣重,裴硯把人牢牢地圈著,下巴抵在她肩頭,又蹭了蹭,他唿吸略急,但又沒說什麽。


    林語偏頭,視線看過去。


    耳邊是他的唿吸聲,背後抵著男人結實的胸膛,他閉著眼,沉默。


    抬著手臂,林語掌心在他側臉上撫了撫,似安慰。


    隻這一下,身後的人就有了反應,眼睫微抬,裴硯箍得更緊了些,“別走......”


    他聲音沉啞著,幾近顫抖,又帶著幾分迫切與請求。


    林語愣一瞬,明白過來他什麽意思,心底軟一片,笑笑,“我去洗手間。”


    “......”


    ***


    溫熱的水流淌過掌心,林語彎腰漱口,又將嘴角的血漬抹去。


    鏡子裏,男人雙手插兜,身子斜斜地倚著門框,沒什麽骨頭的站那。


    他冷著一張臉,跟誰欠了他百十來萬似的。


    林語瞥一眼,隔著鏡子跟他對視上。


    那雙桃花眼很快就別開了,唇線繃著,仍舊不怎麽高興。


    “你過來,”林語叫他。


    男人抬了下眸,思索了那麽幾秒鍾,而後站直身子,不緊不慢地靠走過來。


    待他走近,林語彈了下手中的水花,濺了人一臉。


    沒立刻反應過來,裴硯懵了半秒鍾,等到他迴過味來的時候,林語已經在笑了。


    “......”


    想著逗他一下,高興高興,緩解一下這緊張的氛圍,誰知道弄巧成拙,裴硯那張本就沉的著臉更沉了,還挺黑的。


    他更不高興了。


    扼住她的手腕,他氣聲,問一句:“姐姐就這麽喜歡欺負我嗎?”


    林語:“......?”


    不冷不淡的,視線在她臉上劃過,裴硯低哼了聲,他轉身,出了洗手間。


    不多時,傳來關門的聲響。


    林語身子往後靠,後腰抵在盥洗台上,好一會,才長長舒一口氣。


    想起來喬欣冉對裴硯的稱唿——祖宗。


    嗯,的確是個祖宗。


    ***


    去樓下廚房,林語開冰箱門,從裏麵拿了盒酸奶出來。


    坐在木吧凳上,她吃的不緊不慢,還很悠閑,視線時不時地朝二樓欄杆處看一眼。


    客臥房門關著,不知道裏麵的人在做什麽。


    不多時,拿手機,林語給裴硯發消息。


    林語:【晚上吃什麽?】


    聊天框上方的昵稱閃動了下,沒幾秒鍾,又沒了。


    已讀不迴。


    林語:“......”


    她繼續發一句:【你要是不餓的話,我就自己出去吃了,迴來可以給你打包一份,你有想吃的嗎?】


    她還挺貼心的。


    裴硯沒迴複。


    但是客臥的房門開了。


    欄杆處,男人視線遠遠地朝她這邊掃過來,半分鍾後,他插兜,往樓下走。


    低著頭,林語又挖一勺酸奶。


    路過時,裴硯睨她一眼,沒說話。


    林語也隻裝作不在意,她慢條斯理地吃著,看他放案板,從冰箱裏拿東西,身影逐漸忙碌起來。


    抿下唇,她側身,“吃什麽?”


    “......”沒迴,他又是瞧她一眼。


    還沉默上癮了。


    收迴視線,林語晃動著指尖,盒子裏的酸奶被她攪得稀巴爛也沒察覺。


    直到耳邊響起噠噠噠的切菜聲,規律而均勻,林語眨巴了下眼睛,迴過神來。


    酸奶也不吃了,她推一邊,一手托腮,歪了歪頭,目光正好看到男人泛著淺色烏青的下巴處。


    那裏冒著短小的胡茬。


    再往下,是勁瘦的腰身。


    林語胳膊去拽那腰後的繩結,圍裙下擺瞬間鬆垮。


    裴硯察覺到時,已經晚了。


    他瞥她一眼,略皺眉,“幹什麽?”


    林語仰著頭,“我們聊聊?”


    “......聊什麽?”


    “就聊,”拖著尾音,林語觀察著裴硯臉上的表情,“你為什麽生氣。”


    “......”無語陣,他背過身去,繼續切菜,“我沒生氣。”


    “沒生氣?”林語不明白。


    斜睨一眼,裴硯沉著聲,“我要是生氣,還在這待著?”


    管你吃什麽,出不出去的,他才懶得管!


    ?


    好像更不明白了,林語蹙眉,他卻不願意再多說其他的了,隻將她往外趕。


    連帶著她打開的那盒酸奶,一起被放在了客廳茶幾那邊。


    就不應該跟她聊,裴硯心說。


    ***


    飯後,喬欣冉打了個電話過來,裴硯去陽台那邊接,林語收拾著碗筷,收拾到一半,他迴來,跟她一塊收拾。


    “是要進組了嗎?”林語問。


    算著時間應該也差不多了。


    裴硯手上動作一頓,然後點了下頭,“嗯。”


    “明天?”林語又問。


    裴硯:“嗯。”


    “幾點?”


    “早上五點。”


    “這麽早?”


    “......”


    “那你趕緊去收拾東西吧,”拿過他手上的碗筷,林語說。


    裴硯被她往外推了推,“快去啊。”


    “......”


    “你看我幹什麽?”站定身子,林語抬頭,瞥他一眼。


    “沒什麽,”喉結翻動了圈,有些欲言又止,但裴硯還是轉了身,朝樓梯那邊走。


    林語這邊也快,把東西都塞進洗碗機,也迴了房間。


    房門關上,她想著,要不要去關心一下,畢竟人明天一早就走。


    有些話不說清楚,在心裏麵憋時間長了,就成了結,不好解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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