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九）勸建堂
趙成材下決心要幫章清亭把建房一事辦好。先隻提到，“這馬上節後便可以開工建屋，之前請營造處的衛大人設計了房屋樣稿，我家娘甚是感激。因這胡同處於市集之中，雖屬我們自家所有，但到底是咱們當地的一處門臉，娘不敢擅專。因此就想討大人示下，這一事不煩二主，能否將此樁建築事宜仍交由衛大人掌管營造，看所需費用多少，我家娘願如數支付。”
婁知縣一聽就明白了，這是讓官府插手，那薛安多少便有幾分顧忌，就不敢來搗亂了。可若隻是為了此事，他們何必大費周張的送如許重禮？一定還有所求！
他一時有些猜不透，隻捋須點頭，“此事倒是可行！既然你家娘如此有心，象你所說，這也是咱們市集的一處門麵，要建就建好它！那工錢我會關照他們，給你們按最低的收！”
“多謝大人！”趙成材又深施一禮。方才說到，“我家娘還有個小小的想法，不知可不可行，想問詢大人之意。”
正題來了！婁知縣暗自打起了幾分精神，“你說！”
趙成材從容一笑，直接點題，“大人，此處胡同本是以低價買來，娘心中常覺不安。等建成之後，娘願意以本金捐助一處院落以作官之所。”
說要以本金捐助當然是假話，可他為什麽要鼓動自己建一處官之所？
婁知縣微微皺眉，縣在衙門後頭另有一處，地方雖然不大，但很是清幽，也是官府的產業，趙成材不知道，那他提這要求又是何意？
不待他盤問，趙成材自己開始解釋，“想來大人也是清楚，咱們紮蘭堡曆年春秋大比在國中多是榜上無名。就連縣之中，現有生員也不過五七人，實在是人丁單薄。走在街上，十九白丁，鬥大的招牌也沒幾個認識的。然則是我們紮蘭堡水土不好，沒有聰明才俊之士麽？當然不是！咱們這兒農耕放牧手藝工匠大有人在，其中出類拔萃之人更是不在少數。可為何各家父母都把孩送去門手藝而不送來求呢？”
趙成材自己給出了答案，“實在是找不到可以入之所啊！我曾查閱簿籍。光我們這一處管轄的五個村，人口就有近兩千之數了，六歲以上，十二歲以下的適齡孩童少說也有二人，現我家裏就有兩個弟弟便是如此。這麽多的孩不是在街頭遊蕩就是在家中幹活，就是想書，可咱們這兒偌大個地方卻連一個官辦的正經堂也找不到！”
“就拿我來說，還記得幼時為了啟蒙，父母四處奔走，才在鄰村找到一家私塾。地方既遠，所授不過五孩童，甚不規範。每每要去上，必須早起五更，晚歸披星，個中艱難，實不足為外人道也！及至稍長，過了童試，入了縣，同又無幾人，雖有老師教授，但因年齡差距較大。程不一，著實是教也教得費勁，得得吃力。能僥幸考個秀才，實在是運氣使然！”
“因為生自己經曆過，故此想鬥膽懇請大人，新設一處官，專司啟蒙幼童，分設長短。讓廣大隻要有心向的平民女，都可以來此修習或長或短一段時日。以啟民智，開民心。如此數年之後，想必整個紮蘭堡麵目將為之煥然一新，而大人英名也必將在此地流芳世，永誌銘於民心之中！”
趙成材出的這個主意很好啊！婁知縣捋須沉吟，不僅與民有利，與已有利，而且關鍵的是，並不難辦，也花銷不多。
他當然也能想得到，趙成材提這樣的要求還是有他自己的目的所在，若是官設在那條胡同裏了，怕是薛安再膽大妄為，也不敢輕舉妄動了。若他真膽大包天做些什麽，不說別的，隻要讓那一堂的孩出來，料他就是請了再多彪形大漢來也不敢動人一根手指頭。這眾怒難犯！一個孩身後就是一大家，甚至幾大家，薛安隻要是還想在本地混下去，總不能把一地的姓全都得罪幹淨。
真可謂是一石鳥之計！若是早前，也許婁知縣還會考慮考慮。畢竟要平添一份花銷。可是今天，他當即就欣然允諾了。
“成材，你這想法很好！此事若是辦好了，可能造福到紮蘭堡的孫後代，是份不小的功業！那具體的你可有細些的想法麽？”
趙成材聞言心頭大喜，從袖中取出一個折，“有些不大成熟的想法，還請大人指教！”
這事他琢磨了好幾天，細細擬了份折，裏頭詳細闡明了該建多大的堂，怎麽分長和短，包括可以請幾位當地博老師，以輪流授課的方式讓生得到不同的指導等等細則。這些可都是他四處翻查資料羅來的，想得很是細致。這堂既不能占地大，弄得章清亭虧本，又不能弄得小，過於寒酸，失了體統。萬一人數不夠，那也顯得冷清，寧肯緊湊一點好。他還想到，若是堂旁邊就是商鋪，未免有些嘈雜，倒不如把堂放在一頭。旁邊建套宅院，就把張家眾人安下，再旁邊才是商鋪，那就讓堂清靜得多了。
婁知縣瞧過之後點頭稱善，有這樣一個鬧中取靜的場所，既能方便莘莘讀書，又不至於過偏僻，方便家長接送。實在是方方麵麵都考慮到了，趙成材當真是花了不少功夫。
趙成材見他頗為讚許，還特別提到，“到時還請大人賜名。手書匾額懸於此處，激勵們上進才好！”這是給他一個青史留名的機會了。
卻不料婁知縣微笑著搖了搖頭，“我最多給這兒留副對，這個堂名字怕是要下一任縣官來提了。”
趙成材聽得詫異，難道還真讓晏博給說對了，這婁知縣要調任了？卻見婁知縣麵帶分得意之色，想來定是，連忙恭賀，“那該給大人道喜了吧！”
婁知縣不置可否，可臉上的笑意卻更濃了，“你還是第一個知道的，可切莫傳揚出去。剛剛收到郡裏的任命，等到開春，我就要迴京城述職了。你們這兒，自有新長官過來接任。這個書堂，就算是我為紮蘭堡的父老鄉親辦的最後一件事吧！”
“大人！”趙成材眼圈都紅了，慎重其事的行一大禮，“生不才，願代紮蘭堡的父老鄉親們永世感激您的大恩大德！”
婁知縣見他如此動容，心裏舒服，便又提到了一件事情，“成材啊，你這人很是不錯，年輕穩重，又本分可靠。若是你沒有家累，我都想帶你在身邊去新地方！我現有意將你推舉給下一任長官，繼續在這衙門裏從事公職，你可願意？”
婁知縣雖然現在給了趙成材一個絕好的機會，但要不要抓住它呢？趙成材猶豫了一下。
他要留下來了，陳師爺不就沒事幹了？象他們當官的自有長隨身邊的親信書，陳師爺可是本地人，由上一任縣官留給婁知縣的，婁知縣斷無可能帶他迴京，況且陳師爺現在年紀大了，腿腳多有不便，遭人嫌棄也是常事。
若是自己留下來，拿的可不止一兩紋銀。還有正式師爺的其他待遇，又有外水，不僅能貼補家計，出去也受人尊重，況且不算忙，也能兼顧到讀書。這要放棄了，未免可惜。
趙成材想了想，卻還是婉言謝絕了，“多謝大人抬愛！隻是生初來乍到的，實在是經驗尚淺，全仗大人和眾位同僚扶持才能勉強勝任。若是新來了大人，對本地情況本就生疏，再加上我這個半瓶醋，那可就要誤大事了！還是陳師爺經驗老到，更能勝任！”
這既是他自謙，也是做人的厚道之處。
陳師爺一家可全仗著他掙錢養活呢！況且他年紀已大，做不了多少年了，這個最後時刻，當然是想要多賺些錢，以備養老之需。而自己現還年輕，何必跟個老人家去爭飯碗？便是爭贏了也不光彩。
婁知縣聽他這麽一說，倒很是感慨，越發覺得趙成材性淳良，值得提攜，“你這後生當真不錯，有情有義！這樣吧，我再給你封舉薦信，看新來的大人可有空缺，再安排與你。”
“多謝大人！”趙成材雖然知道希望渺茫，但也真是感激。
“聽說你還想著參加鄉試？”婁知縣當真動了幾分愛才之意，有意拉扯他一把。
趙成材當然聽得明白，心中一喜，“是。想趁著年輕去試試，已經有在溫書準備了。”
婁知縣點頭，“年輕人該當上進，你若是果有此意，我寫份名帖給你拿著到郡上到梧桐書院方大儒處去，他的問可是好的！之前我那兩個兒均是在他那兒念書，我請他好好的給你梳理一番，可比你自個兒在家裏埋頭苦讀要強得多！”
趙成材喜不自勝，“多謝大人了！”
那位方大儒在當地有名氣，但象這樣的博大儒，一貫眼高於頂，若非官宦世家弟，難請得動他們費神教導。光憑趙成材自己，恐怕八輩也摸不著人家的邊，可是婁知縣一封信就能幫他搞定，若是用一個師爺的職位換這樣一個舉薦，那也真是劃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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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知縣一聽就明白了，這是讓官府插手，那薛安多少便有幾分顧忌，就不敢來搗亂了。可若隻是為了此事，他們何必大費周張的送如許重禮？一定還有所求！
他一時有些猜不透，隻捋須點頭，“此事倒是可行！既然你家娘如此有心，象你所說，這也是咱們市集的一處門麵，要建就建好它！那工錢我會關照他們，給你們按最低的收！”
“多謝大人！”趙成材又深施一禮。方才說到，“我家娘還有個小小的想法，不知可不可行，想問詢大人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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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成材從容一笑，直接點題，“大人，此處胡同本是以低價買來，娘心中常覺不安。等建成之後，娘願意以本金捐助一處院落以作官之所。”
說要以本金捐助當然是假話，可他為什麽要鼓動自己建一處官之所？
婁知縣微微皺眉，縣在衙門後頭另有一處，地方雖然不大，但很是清幽，也是官府的產業，趙成材不知道，那他提這要求又是何意？
不待他盤問，趙成材自己開始解釋，“想來大人也是清楚，咱們紮蘭堡曆年春秋大比在國中多是榜上無名。就連縣之中，現有生員也不過五七人，實在是人丁單薄。走在街上，十九白丁，鬥大的招牌也沒幾個認識的。然則是我們紮蘭堡水土不好，沒有聰明才俊之士麽？當然不是！咱們這兒農耕放牧手藝工匠大有人在，其中出類拔萃之人更是不在少數。可為何各家父母都把孩送去門手藝而不送來求呢？”
趙成材自己給出了答案，“實在是找不到可以入之所啊！我曾查閱簿籍。光我們這一處管轄的五個村，人口就有近兩千之數了，六歲以上，十二歲以下的適齡孩童少說也有二人，現我家裏就有兩個弟弟便是如此。這麽多的孩不是在街頭遊蕩就是在家中幹活，就是想書，可咱們這兒偌大個地方卻連一個官辦的正經堂也找不到！”
“就拿我來說，還記得幼時為了啟蒙，父母四處奔走，才在鄰村找到一家私塾。地方既遠，所授不過五孩童，甚不規範。每每要去上，必須早起五更，晚歸披星，個中艱難，實不足為外人道也！及至稍長，過了童試，入了縣，同又無幾人，雖有老師教授，但因年齡差距較大。程不一，著實是教也教得費勁，得得吃力。能僥幸考個秀才，實在是運氣使然！”
“因為生自己經曆過，故此想鬥膽懇請大人，新設一處官，專司啟蒙幼童，分設長短。讓廣大隻要有心向的平民女，都可以來此修習或長或短一段時日。以啟民智，開民心。如此數年之後，想必整個紮蘭堡麵目將為之煥然一新，而大人英名也必將在此地流芳世，永誌銘於民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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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知縣瞧過之後點頭稱善，有這樣一個鬧中取靜的場所，既能方便莘莘讀書，又不至於過偏僻，方便家長接送。實在是方方麵麵都考慮到了，趙成材當真是花了不少功夫。
趙成材見他頗為讚許，還特別提到，“到時還請大人賜名。手書匾額懸於此處，激勵們上進才好！”這是給他一個青史留名的機會了。
卻不料婁知縣微笑著搖了搖頭，“我最多給這兒留副對，這個堂名字怕是要下一任縣官來提了。”
趙成材聽得詫異，難道還真讓晏博給說對了，這婁知縣要調任了？卻見婁知縣麵帶分得意之色，想來定是，連忙恭賀，“那該給大人道喜了吧！”
婁知縣不置可否，可臉上的笑意卻更濃了，“你還是第一個知道的，可切莫傳揚出去。剛剛收到郡裏的任命，等到開春，我就要迴京城述職了。你們這兒，自有新長官過來接任。這個書堂，就算是我為紮蘭堡的父老鄉親辦的最後一件事吧！”
“大人！”趙成材眼圈都紅了，慎重其事的行一大禮，“生不才，願代紮蘭堡的父老鄉親們永世感激您的大恩大德！”
婁知縣見他如此動容，心裏舒服，便又提到了一件事情，“成材啊，你這人很是不錯，年輕穩重，又本分可靠。若是你沒有家累，我都想帶你在身邊去新地方！我現有意將你推舉給下一任長官，繼續在這衙門裏從事公職，你可願意？”
婁知縣雖然現在給了趙成材一個絕好的機會，但要不要抓住它呢？趙成材猶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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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成材想了想，卻還是婉言謝絕了，“多謝大人抬愛！隻是生初來乍到的，實在是經驗尚淺，全仗大人和眾位同僚扶持才能勉強勝任。若是新來了大人，對本地情況本就生疏，再加上我這個半瓶醋，那可就要誤大事了！還是陳師爺經驗老到，更能勝任！”
這既是他自謙，也是做人的厚道之處。
陳師爺一家可全仗著他掙錢養活呢！況且他年紀已大，做不了多少年了，這個最後時刻，當然是想要多賺些錢，以備養老之需。而自己現還年輕，何必跟個老人家去爭飯碗？便是爭贏了也不光彩。
婁知縣聽他這麽一說，倒很是感慨，越發覺得趙成材性淳良，值得提攜，“你這後生當真不錯，有情有義！這樣吧，我再給你封舉薦信，看新來的大人可有空缺，再安排與你。”
“多謝大人！”趙成材雖然知道希望渺茫，但也真是感激。
“聽說你還想著參加鄉試？”婁知縣當真動了幾分愛才之意，有意拉扯他一把。
趙成材當然聽得明白，心中一喜，“是。想趁著年輕去試試，已經有在溫書準備了。”
婁知縣點頭，“年輕人該當上進，你若是果有此意，我寫份名帖給你拿著到郡上到梧桐書院方大儒處去，他的問可是好的！之前我那兩個兒均是在他那兒念書，我請他好好的給你梳理一番，可比你自個兒在家裏埋頭苦讀要強得多！”
趙成材喜不自勝，“多謝大人了！”
那位方大儒在當地有名氣，但象這樣的博大儒，一貫眼高於頂，若非官宦世家弟，難請得動他們費神教導。光憑趙成材自己，恐怕八輩也摸不著人家的邊，可是婁知縣一封信就能幫他搞定，若是用一個師爺的職位換這樣一個舉薦，那也真是劃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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