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這個年代,人們的思想還是很守舊的。重男輕女的思想相當嚴重。楊柳月的弟弟楊根生就是一個重男輕女的典型。楊柳月的弟媳夏玉蓮生了丫丫後,隻想第二胎生個兒子。


    結果丫丫都六歲了,夏玉蓮的肚子一直沒有動靜。楊柳月的娘求神拜佛,隻要是別人說的,能懷上男孩的方子,她娘都費盡周折弄迴來給兒媳吃。


    夏玉蓮年前好不容易懷上了,一家人都盼著是個男孩。誰知上個月又生下一個女孩。


    夏玉蓮生下孩子後問楊根生:“是男孩還是女孩?”


    楊根生歎了口氣說:“又是一樣的貨色。”


    夏玉蓮知道老公不高興,自己也鬱悶起來。


    最奇葩的是楊根生去丈母娘家報喜,丈母娘問生的男孩還是女孩,他沒好氣地說:“老家夥生了個大家夥,大家夥生了個小家夥。”


    他丈母娘知道又是生了一個女孩,女婿不高興。


    既然女婿不高興,她趕趟去當外婆也沒意思。就隻打發女婿拿了準備好的嬰兒衣服,衣服裏放了一個紅包給楊根生帶迴去,自己也不打算去伺候女兒坐月子了。


    夏玉蓮的娘想著,嫁出去的女,潑出去的水,女兒反正是楊家的人,你們愛怎麽著就怎麽著吧。


    夏玉蓮不見母親過來,知道是老公怠慢了她娘。自己的肚子不爭氣,她也怨不得老公不高興。但是她又何嚐不想生男孩呢?


    夏玉蓮想著她娘把她帶這麽大,也沒有享過她一天福。而今自己生了兩個女兒,連著自己的母親還要受女婿的氣,她每天暗自落淚。


    自從二女兒出生,楊根生從來沒有抱過小女兒。


    知兒莫若母,她娘勸慰兒子道:“你們還年輕,還有的是機會生兒子的。”


    楊根生可能是二胎抱的希望太大,失望也就更大,每天唉聲歎氣的,做事也提不起精神,逢人便說自己沒有兒子,是累一輩子的命。


    這話偏有人在來看新生兒的時候學給了夏玉蓮聽了,她心裏落下了思想負擔。


    楊柳月的娘忙裏又忙外的照顧夏玉蓮母子。夏玉蓮因為有了心病,竟然茶飯不思,也不想給孩子喂奶。隻要孩子一哭,她就暴躁不安。有一次還動手打了孩子。


    楊柳月的娘見得多了,知道兒媳是得了產後抑鬱症,心裏很著急。


    她罵兒子不開竅,要他好好開導開導他老婆。楊柳月迴娘家,聽她娘說了這個事,也耐心勸解弟弟。


    誰知楊根生就是一根筋,偏不去哄老婆。他覺得老婆就是在裝病,他反正不喜歡不會生兒子的老婆,擺著一副隨老婆孩子自生自滅的表情。


    這可苦了當奶奶的了,小孫女沒奶吃,每天隻能弄點米湯喂著,小家夥餓得皮包骨了。


    楊柳月騎著自行車,到處尋醫問藥。夏玉蓮的病毫無起色。夏玉蓮的病越來越嚴重,這樣拖到年底。有一天,她趁人沒有注意,爬上生產隊的一個平頂房子往下跳,竟是一命嗚唿了。


    楊根生見老婆死了,才徹底醒悟過來。但是任憑他腸子悔青,也已經遲了。


    楊柳月的娘又急又氣,兒媳不在了,她擔負起了帶孫女的主要任務。眼看別人家歡歡喜喜過大年,楊根生家卻是悲悲切切。


    老人家獨自帶娃沒幾天,也病到了。楊柳月不得不每天娘家自己家來迴跑幫著照顧著。


    好在楊根生醒悟過來了,也學著她娘的方法喂孩子了。還給孩子取了個名字,叫小花。


    有一天,小花無來由的大哭不止,楊柳月幫著哄了半天才哄好。她自己家也有三個孩子,也有很多事情要忙。等她迴去的時候,已經有點晚了。楊柳月急急忙忙騎了單車就走。


    天上隻有一輪新月,她急著趕迴家去。卻不料每天來迴跑的路上,不知哪個頑皮的孩子,搬了一個大石頭放在路上。


    這下不妙了。楊柳月連同自行車一起,翻入了路邊的深溝裏。自行車壓住了她左腳腳踝,一陣劇痛讓楊柳月感覺自己的腳踝處肯定斷了。


    農村的晚上很少有人出來,這附近又沒有人家。楊柳月忍著痛,心裏想著,今晚自己可能隻能躺在這裏了。


    還好,周春雷是個細心的人。他忙完了事,洗了澡,等了好久不見老婆迴來,就打著手電準備去接老婆。


    他怕與騎車的老婆錯過,特地走的大路。


    楊柳月見有手電筒照過來了,等手電筒近了,她大喊救命。


    周春雷聽到老婆在前麵喊救命,瘋了一般衝了過去。到了近前,他看到老婆躺在溝裏,自行車還壓在她的身上。他縱身往下一躍,正好落在楊柳月身邊。他先把壓在老婆身上的自行車搬開,老婆痛得直冒汗。


    他不知道她的傷勢如何,不敢貿然背著她走。


    他開始罵楊根生:“你弟弟那個混賬東西,氣死了老婆也就算了,這樣下去,連你這個姐姐也要搭上一條命了。”


    楊柳月見老公罵罵咧咧,又急又氣:“你也別添亂了,說這沒用的幹嘛?”


    周春雷見老婆太難受了,還生自己的氣,不得不忍氣吞聲,不說話了。


    溝邊上的坡很陡,周春雷一個人也不能把楊柳月弄上去,隻能等有人過來幫忙了。一會,一個腳步聲朝這邊來了。


    原來是葉有福站在自己地坪裏,看到這邊有手電筒光,過來看看究竟。


    “路上麵是誰啊,快點過來幫我一個忙吧。”周春雷生怕那個人轉走小路去了,朝著那個方向大喊道。


    “是春雷嗎?我這就過來。”葉有福聽出了周春雷的聲音。


    等他過來,周春雷說:“你騎上自行車,幫我去叫宋文明開了拖拉機過來。”


    程燦聽說楊柳月摔傷了。趕緊搬了一捆稻草,帶上被子放到拖拉機上。她估計楊柳月身上沒帶錢,就把賣米的錢全部帶上,隨著宋文明一同過來接楊柳月。


    葉有福把自行車放在宋文明家,也隨車過去了。


    幾個人小心翼翼地抬著楊柳月上了拖拉機。


    最近的醫院就是公社衛生院了。一行人直奔衛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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