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知道楊柳月有這個膽子去告狀。吳德不誠心認錯,此事就會沒完沒了。校長有些為難了。


    楊柳月呢,久受吳德掣肘,現在逮著機會了,自然得理不饒人,要給他一點教訓。這事本來就是吳德有錯在先,誰的孩子被大人這麽打,都會不服這口氣的。


    吳德打大寶的事不斷發酵。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這事傳得沸沸揚揚,連外大隊都有人知道了。


    校長也怕下不了台,找到吳德說:“吳書記,你看怎麽辦吧?”


    吳德也怕公社知道了,自己會受處分,甚至坐牢。


    “還是要麻煩校長去跟楊柳月協商一下,就按她昨天說的辦吧。”


    他的氣焰收了起來,也顧不得斯文掃地,威信全無了。


    校長也隻能做個和事佬,來到楊柳月家中,左一個看在他的麵子上,右一個不看僧麵看佛麵地對楊柳月陪著小心。


    楊柳月呢,一粒胡椒順口氣。她也不想為難校長,就答應按昨天的要求處理吳德。


    第二天,楊柳月帶大寶到校長辦公室,接受吳德的正式道歉。吳德極不情願地對大寶說:“大寶,昨天是我做得不對,我不該打你。我已經知道錯了,向你說聲對不起。”


    大寶可不是怕事的孩子:“還有你那兒子吳明,以後不要再惹我了,如果再惹我,我照樣對他不客氣。”


    吳德沒想到大寶這麽小的孩子,竟然這麽隨他娘不怕事。他現在是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他恐怕再次觸怒楊柳月,隻得陪著小心對大寶說:“吳明以後不會那麽做了,我保證。”


    吳德給大寶道了歉,檢討書還是不能少。他無可奈何地當著校長和楊柳月的麵寫好了檢討書。校長就派人將檢討書張貼在公告欄裏。


    楊柳月在校長辦公室對校長說:“我這十天,每天都會來學校看看那檢討書還在不在,若是有人撕掉了,我絕不饒人。”


    說這話時,楊柳月朝吳德看了一眼。吳德本來想著,檢討書隻是做做樣子,等楊柳月一走,他就會去把檢討書撕下來。誰知楊柳月早就看清了自己的心思。他隻得低頭不說話。


    校長為了趕快平息這件事,馬上召開全校老師會議,讓各位老師在各自的班上強調,不能去碰公告欄裏的檢討書。


    孩子們本來是貪玩的時候,本來不會去關注什麽檢討書的。老師在班上這麽一強調,他們下了課就圍著公告欄去讀那封檢討書,害得吳德都繞著公告欄走。


    這件事情發生後,所有的社員都在持續關注者事情發展的動態,他們得知楊柳月完勝,這是從未有過的事。社員們無不拍手稱快。從此,吳德對楊柳月的仇更深了。


    楊柳月果園裏早熟梨子又快要上市了。楊柳月要去一趟縣城。


    宋春花已經在那裏做了三個多月事了。中間迴來了一迴。她告訴楊柳月,她住在城南市場管理處的一個小房子裏。楊柳月過去問城南市場就可以問到。


    九月的陽光,還很灼熱。楊柳月帶了昨晚就準備好的幹糧,騎著自行車出發了。早一點出發,就能在中午前到達,沒那麽曬。


    她第一次去縣城是坐鄰居的船去的,好多年了。當時要坐船隨鄰居一起迴來,也沒來得及去逛逛縣城街道。對於縣城的映像,就隻有南門橋碼頭附近。


    不過她也知道了縣城的方位了,一個人去心裏也不慌了。今天,她終於可以再次去縣城了。而且是自己騎自行車去。


    一路上,騎車的人不多,騎車的女人就她一個,那是百分之一百的迴頭率。


    她心情大好的欣賞沿途景色。祝餘公社這一段,都是種的雜交水稻,禾苗粗壯,正在曬田控製分蘖。田裏都曬出了很寬的縫了。


    出了這一段,禾苗矮了一長截不說,還長得跟絲線似得。


    今年試點雜交水稻成功了,明年肯定會推廣到全縣。楊柳月心裏想著。


    河堤上不時有柳樹搖動著細細的枝條,向她招手致意,河風涼爽撲麵,隔一段就會有野鴨子“嘎嘎”的聲音傳來。野菊花的芳香灑滿一路。


    楊柳月不緊不慢地騎著車。到了岔路口就翻身下車問問路,三十多公裏的路程,她一點也不累。


    城南市場很好問,就離碼頭不遠。


    說是市場,其實就是占住著沿河靠河邊一邊馬路的一段。這段馬路。呈大弧形凹向城區,楊柳月過了橋就可以從這頭望向市場盡頭。


    楊柳月知道宋春花這時候肯定在上班,也不急於去找她。


    她推著車,在來來往往的人流中慢慢看,市場上做衣服生意和日雜的多。有幾個小吃鋪連在一起,炸的那些臭幹子,黑黑的小方塊,臭臭的氣味在整個市場散開。這個怎麽能吃啊?怪難聞的。她淺淺地皺了下眉。她看不懂這些城裏人。


    那個攤主正好看向了她這邊,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似的大聲叫賣:“好恰滴臭幹子嗷,聞著臭,吃著香的臭幹子。”


    小攤前一會還排起了隊,看他們吃得嘴巴“嘖嘖”作響,吃完還要把嘴巴舔幹淨,似乎很享受的樣子。楊柳月也對臭幹子的味道想入非非了。不管什麽味道,迴去的時候一定要給家裏人每人帶一塊。她心想。


    還有那些炒花生的,炒瓜子的,老板用很大的鏟子在鍋裏翻動著,香香的氣味真好聞。


    楊柳月經過炒貨攤,忍不住抓了一把看看,還是熱熱的。


    老板立刻放下鏟子,問楊柳月要多少。一隻手伸向旁邊的包貨紙,隻等楊柳月開口要多少,就拿多大的包貨紙。


    楊柳月臉都紅了:“我先看看。”放下瓜子就繼續推車走著。


    一路看,一路聞。每一樣貨物都光鮮亮麗很誘人。


    她特別關注市場有沒有賣水果的。結果是從市場一端一直走到另一端,都沒有看見一個賣水果的。楊柳月有點竊喜,自己的梨子拿到這裏賣,肯定有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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