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月騎著車迴到家,三個兒子像一群小鳥一樣飛了過來。東摸摸西瞧瞧,看著自行車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般。平時他們兄弟遠遠地看到別人騎著自行車在大路上行駛,都會歡唿雀躍互相招唿:“快看線車,那邊有線車過來了。”對自行車的稱唿,有的叫它單車,有的叫它線車。孩子們更喜歡叫線車。


    如今自己的娘騎了一輛線車迴來了,他們圍著看過不停,好像要研究出它的運行原理一般。大寶首先發現了鈴鐺,驚喜的把鈴鐺搖得脆脆亮亮地響。


    五奶奶正在屋裏做飯,聽到車鈴聲,急忙跑出來看看。


    地坪裏怎麽停著一輛嶄新的自行車?她的孫子們看稀世珍寶似的圍著單車團團轉。


    “這車子哪來的?”五奶奶滿臉疑惑地問道。


    “我媽媽買的新車車呢。”孩子們驕傲地迴答奶奶,還跑過去拉著奶奶的手,叫她快點過來看新車。


    五奶奶把眼光轉向兒媳,向她詢問這車是不是她買的。楊柳月笑著點頭,算是迴答。


    “你怎麽這麽敗家啊?”五奶奶像看一個瘋子一樣,看著自己的兒媳。


    這時,周春雷也迴來了。他迴來就踢了自行車兩腳。怒火中燒地朝老婆吼:“誰讓你買的?這又得花多少錢啊?”


    楊柳月早就料到了迴來會有一場暴風驟雨,她也不理會周春雷發脾氣。三個孩子剛才還在興頭上,忽然被他們的爹一頓狂吼,被嚇得哇哇大哭。楊柳月過去帶他們兄弟仨去果園喂雞去,留下周春雷和他娘麵麵相覷。


    周春雷握緊的拳頭,似乎抓得水出。要是一拳頭能把他的錢打迴來,他早就出拳了。


    但是現在車都騎迴來了,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對於楊柳月亂花錢,周春雷深惡痛絕。這次他決定去向丈母娘投訴。


    不然,像她這麽亂來,何時才能夠建得起新房啊。


    五奶奶已經做好了飯,周春雷也不等楊柳月和孩子們,悶聲一個人就吃起飯來。吃了飯,他要上丈母娘家告狀去。


    “劈劈啪啪劈劈啪”外麵想起一陣響亮的鞭炮聲。周春雷跑出去一看,全生產隊的人都來送賀喜了。


    “恭喜發財恭喜發財。”宋文明為頭,帶著眾人穿過鞭炮的煙霧,拱著手進屋裏來。什麽狀況?這麽多人都來了。


    “你們家第一個買自行車,可喜可賀。”宋文明說著祝福的話,帶著眾人哄擁而入。


    這這?還去告什麽狀啊?周春雷趕緊放下飯碗,迎接鄰居們。這麽多鄉鄰抬愛,自己倒是不好意思了。


    楊柳月母子聽到自己家傳來的鞭炮聲,趕緊跑迴來。


    周春雷見楊柳月迴來了,趕緊知趣的說:“我去買點瓜子,糖,什麽的迴來招待大家,”


    小山村難得熱鬧一迴,宋文明帶了兩瓶酒來了。


    周春雷買了瓜子和糖。大家歡聚一堂,女人們聊著天,磕著瓜子,男人們喝著酒。有人提議喝酒喊拳。男人們立刻應聲唿應。


    “六六六啊!”“五魁首啊!”“哥倆好啊!”一會,歡喜的喊拳聲音響徹夜空,大家都沉浸在喜悅裏。


    五大三粗的一群漢子,臉在油燈的閃爍照耀下,黝黑裏透著紅暈。他們生產隊買迴了第一輛自行車,高興啊。


    女人和孩子們也聽不懂酒令,孩子們在旁邊模仿著出拳,躍躍欲試。


    吵鬧聲簡直要把周春雷家的茅草屋都要掀起來了。


    五奶奶高興得合不攏嘴,以前家裏從來沒有這麽熱鬧過。她也不去想花掉錢的問題了。周春雷被罰了幾次酒,也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周春雷,你小子福氣真好,娶了楊柳月這麽個仙女不說,她還這麽會當家。”


    “你們家真是人興財旺,這日子過得越來熱好了。”大家真心為他們家買了自行車祝福。


    周春雷不勝酒力,已經醉得暈暈乎乎的啦。他聽到大家誇獎他老婆,也大言不慚的說:“那是,我的老婆要樣貌有樣貌,要才學有才學。我就是命好。”


    楊柳月在一旁見他說醉話,過去拉了他一把:“你少喝點,盡說胡話。”


    “我沒醉,我心裏清白著呢。過來,讓我親一口。”他叫嚷著喊楊柳月。楊柳月見他越來越不像話了,就不理他,準備走開。


    眾人正好不知道怎麽找樂子,聽到周春雷這麽喊,就推著楊柳月朝周春雷身邊去。楊柳月掙紮不開眾人的手,真的被他們推到了老公身邊。


    “快點親嘴啊。周春雷,你今天不當著眾人親你老婆,你就不是條漢子。”


    “啵啵啵”接連三聲親嘴,平時靦腆不善言辭的周春雷,借著酒勁,當眾抱起了楊柳月親了起來,羞得楊柳月不停地用拳頭捶打老公。現場的氣氛達到了高峰。


    大家吵著,鬧著,開心著。一場家庭風暴就此煙消雲散,皆大歡喜。


    周春雷再也不說楊柳月浪費錢的話了。車子已經買迴來了,他也要學會騎車才行。接連幾天的早晨和傍晚,周春雷都推著自行車去生產隊的曬穀場練習騎車。


    隻要他推著自行車出現在地坪裏,馬上就會圍過來一大群人。周春雷搖晃著想要摔倒時,大家揪著心,叫著小心。他扭來扭去時,又嚇得圍著的人四處躲閃。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指揮周春雷:“這邊,那邊,左轉,右轉。”


    仿佛他們早就是騎手,一本正經地當起了教練。不時有人想去試試騎車,都被家裏人攔著。


    自行車金貴著呢,別把人家的車摔爛了,咱賠不起。


    周春雷很快就學會騎車了。雖然不時還是會心疼那幾十塊錢。真學會騎車了,也覺得很值當。以後要出去修車,就不用走路去了。


    楊柳月騎車迴了一趟娘家,要弟弟得閑了幫她編兩個籃子。她要將竹籃子綁在自行車後座上,到時把水果啊,雞蛋什麽的,放在籃子裏,她去送貨就方便多了。


    她現在想去哪都不用走路了,她最想騎車去的地方還是去縣城找宋春花。有了自行車,她就可以說走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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