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親生父親。”


    溫卿禾驚愕的張開嘴,難道真被她猜對了?


    宴鎮嶽看出他的驚訝,才歎道:


    “說來話長…”


    宴鎮嶽隻簡略道了自己和妻子因接到臨時任務迫不得已離開的事情,還有前陣子在京市得緣的一次見麵。


    一別多年,再次迴來,已是不易。


    溫卿禾從宴鎮嶽那裏了解到了事情的始末。


    忍不住問出了宴梟一直想知道的事。


    “你們在生下阿宴前,真的期待過他的出生嗎?”


    “那當然!”宴鎮嶽毫不遲疑道。


    “他的存在,是我和英如生命的延續,也是我們後來幾十年裏的唯一精神慰藉。”


    “那你們迴來後,為什麽不第一時間來找他?”溫卿禾問的一針見血。


    即使是之前迫於無奈和自己的家人骨肉分離,可為什麽迴來的第一時間沒來找阿宴,甚至還是在京市見到才記起這個人。


    買賣人參的事,她知道。


    可宴梟當時迴來,並沒有和她說遇到什麽特別的事,可見眼前自稱是阿宴父親的人,當時明明認出來,卻也沒有決定相認。


    無怪乎溫卿禾生氣,誰的男人誰疼。


    即使公公婆婆不是真的想拋棄阿宴,可阿宴這麽多年一直過著有父母無陪伴,甚至有過饑不裹腹的日子是事實。


    溫卿禾一時有些難受,難受阿宴從前那些年一個人吃百家飯的日子。


    雖然他曾輕描淡寫的把過往經曆一帶而過,可卻也能想到一個無父無母的幼童看著別人家庭幸福歡樂,而自己艱難求生的日子有多難熬。


    僅是想想,她的心髒就止不住的抽痛。


    “因為他母親生病了。器官衰竭,這一年多做了大大小小的手術。醫生都說,很可能還不足半年就……”


    “我還沒顧得上……”


    男人頓了半晌,解釋道。


    未說完的話即使他沒再說下去,溫卿禾也明白了。


    她眼底盡是訝然。


    事實竟是這樣……


    可隨即她又覺得這個男人莫名的冷血。


    如果他說的是事實,那因為他的沒顧上,阿宴是否等……都不一定知道自己母親還在世。


    子欲養而親不在,是多麽殘忍的事。


    連侍奉床前的機會不給。


    溫卿禾也難得紅了眼眶。看著眼前突然找上門的男人,心底一陣複雜。


    說到底,國與家,他是先國後家。


    無可否認,他是英雄。


    可後來在妻子和已經拋棄過一次的兒子之間,選擇了妻子。


    這對宴梟無異於二次放棄。


    這對阿宴公平嗎?她無法代替阿宴迴答。


    至於帥大叔所說的器官衰竭…


    她之前也是心髒病,因為得了機緣,利用空間裏的泉水泡澡治好了。


    如果阿宴的母親是器官衰竭的話,不知道她空間裏的泉水是否有用。


    不過現在還沒確定宴梟的態度,她是不會主動站出來幫他們的。


    哪怕他和沒見麵的婆婆都是當之無愧的英雄。


    “這位大叔,如果您說的是事實。您和阿姨為國家獻身,是英雄,我很欽佩。可在阿宴沒有表態前,我沒法替阿宴原諒你們,抱歉…”


    “她在哪?”


    一道冷冽的聲音傳來。


    溫卿禾和宴鎮嶽同時驚訝的迴頭。


    宴梟不知道什麽時候迴來的,又聽了多久。


    此刻男人拎著一個布包從門外進來,把手裏的糖葫蘆放在溫卿禾手裏。


    隨即站在小姑娘身邊,看著宴鎮嶽神色淡漠,嘴角蕩起一抹譏諷:


    “顏先生?”


    宴鎮嶽麵對敵人向來淩厲堅定的雙眸,此刻卻有些不敢看這孩子的眼睛。


    上次見麵前,他還不知道肖言就是宴梟。


    出門在外,他身份敏感,對外用顏姓,也是為了安全著想。


    他苦笑道:“孩子,是我們對不起你。你母親身體不太好,這一年多來,我一直為她的身體奔波。以前,拋下你,也實非我所願…”


    宴梟抿唇,無人知道,他剛剛聽到自己父母健在,到底有多激動。


    說心底沒埋怨過是不可能的。


    可比起從前的無父無母,親人健在顯然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


    如果拋棄是出於被迫,那這一次他釋懷了。


    若在遇到溫卿禾之前,他可能會難以理解這男人迴來後二次放棄他,甚至於如果不是他偶然得見,可能讓一輩子都無緣見母親一麵。


    可在遇見溫卿禾後,身為丈夫,他能夠理解。


    但父親這一詞,他暫時叫不出口。


    “嗯,我想見見她。”


    宴梟淡淡的開口,像是沒在意他的解釋。


    隻是放在身側的大手拳頭緊握,暴露了他的不平靜。


    忽而下一刻,手上被覆上一抹溫熱的柔軟。


    宴梟垂眸看向身側麵含擔憂的小姑娘,他心底一暖,大掌無聲的包裹住柔荑。


    幸而在遇到小姑娘後,他已經不怨了。


    隻覺得自己何其幸運。


    這是上天送他的最好的禮物,其他於他,也隻是錦上添花。


    —


    吉普車穿過胡同巷,駛往軍區大院的方向。


    後排坐著自己剛認迴來的兒子和兒媳婦兒,宴鎮嶽都還有些沒迴過神。


    他來找宴梟的一路上,打了無數的腹稿,居然沒用上。


    他甚至還帶了自己調查的證明二人關係的資料和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都沒來得及拿出來。


    這孩子比他想象中冷靜,也比他想象中豁達。


    (以後的宴鎮嶽:他娘的,老子怎麽生出來如此小心眼的兒子!簡直逆子!逆子!)


    找迴兒子的事一解決,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臥床的妻子即將看到兒子的欣喜。


    他們夫妻倆遺憾了大半輩子的事,今天一家人終於可以見麵了。


    他抓著方向盤的大手忍不住用力了幾分,手背上的疤痕也因為用力變得猙獰。


    腳下的油門一按到底,恨不得馬上到家。


    車速突然加快,溫卿禾身子驟然往後一倒,宴梟臉一黑,及時把小姑娘帶進懷裏。


    忍不住蹙眉冷聲斥責,前排那位明顯後知後覺激動過頭的司機:“一把年紀了怎麽一點安全意識都沒有!你的妻子重要,我的妻子也重要!”


    男人突然的發聲,宴鎮嶽下意識通過後視鏡看了一眼,這才意識到自己車速過快了,連忙降速。


    語露歉疚的朝身後道:“卿禾沒嚇著你吧?是爸爸開太快了。”


    爸爸兩個詞說出口,宴鎮嶽莫名的有些愉悅。


    卻沒想到宴梟第一時間給他潑了一盆冷水。


    宴梟攬著懷裏的小姑娘,輕聲道:


    “卿卿,咱們早去早迴,爸爸還等著我們晚上迴去吃飯。”


    這個爸爸是誰,不言而喻。


    溫卿禾也會意。心知宴梟還沒原諒這個帥大叔。


    她捏了捏男人的大手,朝前麵笑容甜甜的道:“沒事,叔叔不著急,開慢點,安全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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