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湊巧在小樹林被迫的吃瓜的事,已經過去四五天了。


    溫卿禾吃了一嘴八卦,就沒再關注過當事人的後續情況。


    隻是,今天山腳下的小院裏迎來一位稀客。


    “叩叩叩”


    宴梟不在家,溫卿禾先是推開門上的小木板貓眼,看到是誰後,才去開門。


    隨著“吱呀”一聲把門打開,門內和門外仿佛是生活兩個世界的人。


    劉梅花看著眼前這個麵色紅潤,眼神清澈幹淨,皮膚也白的發光,絲毫不見當初病態蒼白的溫卿禾,眼底閃過一絲嫉妒和不可置信。


    她想象中,女人被糙漢子磋磨的樣子完全沒有。


    甚至,現在兩個人站在一起,她都有些自慚形穢,自己才更像是被磋磨的那個。


    老天真是不公平啊。


    同樣是下鄉,她們同一批知青。


    憑什麽她一來,活幹不了半天就舒舒服服的每天窩在知青點。


    房間是獨立的不說,還勾到一個能幹的男人結婚!


    看她這光滑白膩的小臉,一看就是太陽都極少曬過。


    眉眼嬌豔,能看出一直被人捧在手心裏嗬護的。


    反觀自己。


    雖然她一開始覺得溫卿禾這種不想幹活就找個鄉下漢子結婚的行為,很不恥。


    可等她受不了日益勞作,渴望有一個人可以像宴梟一樣出現,為她幹活,照顧她嗬護她時。


    她遇到的是什麽?


    那天晚上她明確告訴封二狗自己可能懷孕,他卻發瘋推她的那一下就寒了她的心。


    可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身子給出去了不說,肚子裏還踹上了他的種。


    雖然封二狗不承認,但她無比確信,這個孩子隻可能是他的。


    想到這兩天去找他,他眼裏都是掩飾不住的怒意和嫌棄。


    她抿抿唇,一手摸上肚子。


    孩子,別怪娘心狠,娘沒有退路了…


    …


    “卿禾,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溫卿禾看著出現在門外,手裏拿著一小包白糖的劉梅花,眼裏閃過驚訝。


    上次見她還是那天晚上,但天色太黑,她沒有注意到人,隻靠聲音辨別。


    今天一見,卻差點沒認出來。


    原本清秀的臉蛋由於久經日曬已經幹裂的起皮,甚至有些地方還藏了黑黑的泥灰點,很明顯是沒注意清潔所致。


    鼻翼兩側都是點點曬斑,臉頰兩側凹陷,和火車上第一次見麵相比,瘦了一圈,也黑了一圈。


    她和劉梅花即使在知青點交情也不算多好,甚至還有些惡劣。


    可這人突然來登她的門,可還真是元旦翻日曆——頭一迴。


    她不自覺掃過劉梅花的小腹,隨即又不動聲色的錯開視線。


    身體往一側讓開。


    “進來吧。”


    …


    溫卿禾看著自從進了院子,就一直東張西望眼底不時閃過貪婪的女人,心底閃過一絲無語。


    好在這會兒小院中沒有不該出現的東西,那些現代化的設備都在屋裏居多。


    她見劉梅花的眼神透過前廳的落地窗不住往裏觀察,她趕緊出聲打斷。


    順道把人往涼亭處帶。


    “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劉梅花此刻恨不得在這裏享受的是自己。


    每看到一處,她都愈發想成為這裏的女主人。


    如果……


    想到自己的正事,她不舍得收迴視線。


    “卿禾,這個可是好東西,我省吃儉用了大半個月去供銷社特地買的,你拿去。”


    她把手裏的一包白糖,塞進她手裏。


    溫卿禾看著手裏被硬塞過來的白糖,眉頭微蹙。


    無事獻殷勤。


    她懶得繞彎子,把白糖還迴去。


    “這個我不要,你留著自個用吧。”


    劉梅花看著手裏被拒絕的白糖,一時激動道:“那怎麽行!”


    “咳。我的意思是說,你不收下,我都不好往下開口。”


    溫卿禾心底腹誹:你可以不開。


    但嘴上還是道:“東西我不會要的,你拿迴去,有話就直說吧。”


    劉梅花看她拒絕的意思明顯,便沒再提送出去的事。


    “我…我聽說,你的病自從那個老頭看過之後,已經大好了?”


    驟然被提起自己的病史,她心底閃過警惕,但麵上卻露出一抹低落和自嘲。


    “若是這樣那就好了。可我的身體還那樣。


    現在全靠我男人每日不辭辛苦,白天上雙份工,晚上還要想辦法去山上給我整點有營養的吊著。我這也就麵色看著比從前好了點。”


    這點算是她和宴梟商量好的。對外就是還在養病,這樣可以減少許多不必要的人際關係。


    再者也是因為,這個時代,心髒病無異於絕症。


    她突然痊愈,被人知道,一定會引起關注。


    劉梅花心底了然,麵上是不走心的安慰:“沒事,好好養著,興許哪天就好了。”


    心底卻嗤笑:怎麽可能會好?她是聽說了,有心髒病的大多死的早。


    她住的再好,男人再寵,也得有命活到那個時候。


    “也許吧。”


    溫卿禾失落的歎了口氣。


    眼看著這人還不進入正題,“所以,你今天找我?”


    “呃,是這樣的,是我有一個朋友,她男人不想要孩子,可她又懷上了,想讓我托關係給她開點掉胎藥。”


    “我又沒有認識的醫師,所以就第一時間想到你了。那個老人家不是經常來給你看病嗎?”


    “你看,能不能幫我…幫我朋友開副墮胎藥。”


    溫卿禾心底翻了個白眼。


    “你朋友懷孕了有了孩子,那說明她肯定結婚了。既然她男人同意,完全可以去衛生所解決這個問題。沒必要找你這個沒結婚的黃花大閨女吧?”


    劉梅花一噎,這朋友完全是她杜造。


    懷孕的恰恰是她這個沒結婚的,怎麽敢去衛生所?


    “卿禾,我朋友也是沒辦法了,才找的我,你就幫幫我這個忙吧!”


    “這個忙我沒辦法幫,換了旁的事倒可以商量,但這懷了,就有了生命,這事關人命,我怕被抓進去吃花生米。”


    劉梅花聽到吃花生米,身體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


    心底也咯噔一下。


    應該不會這麽嚴重吧?


    麵上還是狐疑的道:“又沒讓你去幹這個事,隻是讓你幫我找那老頭開服藥。我保證不告訴別人,隻有你知我知,還不行?”


    溫卿禾一臉你怎麽這麽單純(蠢)的神態,


    “這醫師開藥都講究望聞問切,不說是墮胎的,哪怕就是一個普通的生病發燒,那也要看到病人才會開藥方。


    而且就診記錄他們也會記錄的很清楚以便出了問題查看。所以不存在你知我知。”


    這點她也沒說謊。


    “更何況,宴梟說,那老頭醫師壓根就是個半吊子,根本治不好我。你就不怕你,你那朋友找他開藥出人命?”


    …


    遠在幾十裏之外。


    在自家小院曬草藥的李華清,莫名其妙的連打三個噴嚏。


    嚇得他趕忙放下手中的簸箕,趕緊給自己搭個脈。


    確定自己吃嘛嘛香,身體倍兒棒。才舒了一口氣,放下手。


    …


    溫卿禾心底小人懺悔:李爺爺莫怪,是你上次說不想再被人打擾,隻想和老伴安度晚年的。為了免你惹上這糟心事兒,你晚節先借我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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