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定好的破廟前,雲汐下車提著藥跑進去。


    這座廟宇荒廢已久,外邊雜草叢生,內裏大佛像沾滿灰塵。


    除了一張舊香案,隻有一個支在角落裏的破鍋,看樣子應該是流浪乞丐留下的。


    雲汐還沒完全看清眼前的環境,就看見靠在石柱上奄奄一息的即墨琉璃。


    她急忙跑到即墨琉璃麵前蹲下,疑惑問著:“他怎麽了?”


    喻子軒自責說:“琉璃他為我擋了劍”


    雲汐抬頭看向喻子軒和明落,平常氣宇軒昂的兩個公子哥現在麵如死灰,好像天塌了一樣。


    喻子軒白皙的臉上沾滿了血跡,失了以往的幹淨。


    穀懸和祁願也手足無措的站在身後。


    眼前幾個人慘兮兮的......


    難怪雲汐這一路一直疑惑,皇甫音怎麽這麽好甩,原來是發現他們聲東擊西的計謀,主力圍攻了即墨琉璃他們。


    “傷口包紮好了,身上帶的傷藥也都用了,他還是沒醒”喻子軒又說。


    雲汐拍了拍喻子軒的肩膀以示安慰。


    想起自己手中提著的藥,立馬扔給穀懸和祁願道:“那有個鍋,你們去把藥熬了,快”


    “是”二人立馬行動。


    即墨琉璃弱弱的咳了兩聲,噴出一口鮮血。


    明落瞪大雙眸,瞬間哭出了聲,抱住即墨琉璃的頭。


    一個金戈鐵馬的男子漢此時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


    一邊哭一邊念:“即墨琉璃你個混蛋,誰讓你受傷的,你讓我迴去怎麽和皇上皇後交代,怎麽和菘藍交代?”


    懷中人細微的聲音傳來,帶著幾分寵溺幾分笑意:“膽子真大,都敢罵我了,等迴去軍法處置”


    喻子軒忙湊上來問道:“你醒了?感覺怎麽樣?”


    明落帶著哭聲說:“你隻要活著迴去,打我一百軍棍都成”


    懷裏人沒有迴聲。


    雲汐看了一眼歎氣說:“又暈了”


    過了一會穀懸熬好了藥,沒有碗,他拿樹葉攏著湯藥。


    明落接過,持劍的手重,樹葉太軟不好拿,一邊抖著一邊喂藥,灑了即墨琉璃一脖子。


    見狀雲汐說:“給我來喂吧”


    她接過湯藥,捏著即墨琉璃的嘴給他灌藥,費了半天的力可算是讓他喝了下去。


    天黑了,即墨琉璃傷的太重,外邊各城肯定都在搜捕他們,隻能在寺廟將就一夜。


    幾個人都半躺在柱子上閉目休息。


    雲汐打了個盹兒,朦朧的睜開眼睛,看著喻子軒坐在即墨琉璃旁邊燒著火。


    她起身走到喻子軒身邊,坐下。


    輕聲說:“你不放心他?我來看著,你去睡一會吧,明天也許還會遇見追兵,養好精神”


    喻子軒苦笑著搖頭:“睡不著”


    雲汐迴頭看了一眼即墨琉璃說:“還在自責?”


    喻子軒:“他肩上扛著北國未來,要是因為我死了,我......”


    明落可以放肆的放聲大哭,但是他做不到,他隻能壓抑著自己,在這夜深人靜時,在一個不算太熟悉的女人旁邊。


    喻子軒竟然控製不住酸澀的鼻子,低頭抽泣起來。


    雲汐看著眼前的火堆說:“你們為他拚盡全力,他用性命守護你們,你家王爺看似冷若冰霜,實則重情重義,也……心懷大義”


    喻子軒笑道:“是啊,別人都說他冷心冷情,誰又知道他付出多少,才能用這一身病骨扶起即將崩塌的即墨江山”


    雲汐轉頭看向喻子軒誠懇的問:“我不是外人了吧?”


    喻子軒點頭:“自然,今天你救他出宮,是我們的恩人”


    雲汐:“那和我說說你們的故事吧?比如他的病怎麽迴事,天生的還是......”


    雲汐撞見三次即墨琉璃發病,又和即墨琉璃達成合作,喻子軒思慮一下,不再隱瞞。


    喻子軒蹙眉說:“被人下毒,很小的時候就中毒了,一開始半年發作一次,後來三個月,一個月,半個月,直到這次才幾天而已”


    雲汐追問:“什麽毒?我看他每次毒發的時候,都是身體和精神雙重打擊,真的很嚴重”


    喻子軒譏笑一聲:“說來可笑,這麽多年,我們都查不出來這毒到底叫什麽,甚至是誰下的也不知道,但也逃不過是他父皇那些來自各個異域藩國的寵妃”


    雲汐:“菘藍解過那麽多劇毒,這個解不了嗎?”


    喻子軒搖頭:“就是為了琉璃的毒,菘藍才會去嚐試解各種各樣的毒,但是這麽多年一直苦尋不得其法”


    喻子軒又道:“不過菘藍已經研究出新法子,還記得在蛇穀你幫忙得到的忘憂草嗎?就是其中一種藥材”


    雲汐點頭:“所以他這麽瘦是因為常年的病痛折磨......”


    喻子軒:“是啊,要是別人早就被打倒了,自小喪母,父親不愛,因著煞星的無稽之談,被驅逐出宮,關在囚禁罪臣的昭獄裏,他非但沒有自暴自棄,反而絕地求生,一路走到今天……”


    雲汐試探的問:“我聽說他殺了很多兄弟姐妹?”


    喻子軒轉頭看著雲汐迴問:“你也相信他因嫉妒和皇位殺人?”


    雲汐搖搖頭。


    喻子軒又說:“傳言沒錯,即墨先帝死後,琉璃讓後宮所有寵妃殉葬,那些奸臣和名義上的兄弟姐妹也都是他殺的,但是,他殺的人都是要治他於死地的人,那些人為了扳倒他用了多少下作的手段,他留情,死的就是他,一切不過是為了自保而已”


    雲汐點頭:“你一直跟在他的身邊?”


    喻子軒:“沒有,這些都是軍師給我講的,軍師早年因為觸怒先帝被關在昭獄,琉璃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他,兩年前父親把我獨自留在華城,因著生意和朝廷多有來往,我才認識琉璃,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是淩王了”


    雲汐“那明落和菘藍呢?”


    喻子軒:“菘藍是琉璃十五歲時帶兵打仗時救下的,那時候他家人都死了,他獨自逃難,孤零零的無處可去,琉璃就給他帶迴王府,他家世代都是赤腳大夫,從小就跟著家裏學醫,後來他得知琉璃的毒,就一直潛心研究解藥,明落嘛,和琉璃相識的最早”


    說到這喻子軒輕笑一聲繼續道:“琉璃十歲的時候偷跑出昭獄,在街上遇到幾個小混混,明落恰巧碰上,揚言要仗義相助,結果幾下就被打趴下了,最後是琉璃救了明落,然後明落就跟著琉璃屁股後要認大哥”


    雲汐聽到這也輕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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