逶迤綿延的高山流水,鳥叫蟲鳴,一對年輕男女順著小河邊走,嬉嬉笑笑。


    女孩驚訝指著河邊:“秋遲你看,那有個人”


    名喚秋遲的男子順著她的手看過去:“走,我們過去看看”


    忘涯一角,從上往下俯視如同一塊無瑕的翡翠,一株株翠竹高聳挺拔,林中有著十幾座木屋,木屋前有一個石桌,兩個竹凳,後邊有一大片菜地,世外桃源一般。


    南宮寒一身素衣披著大氅坐在石凳下棋,黑子白子都是自己。


    他眉清目秀,帶著幾分書香氣。


    “師傅,我和師兄撿到了一個仙女”


    女孩響亮的聲音傳來,南宮寒頭也沒抬的迴應:“秋遲,戚畫,為師告訴你們多少次了不要隨便往迴帶人”


    “你們看看,這原本就我一個人一間木屋,你們出去一趟給我撿迴來一個,在這麽下去還得建屋子,怎麽,你們要給我整出個千軍萬馬啊?”


    南宮寒一邊說著一邊攤開雙手比劃著。


    說話間秋遲已經背著雲汐走到南宮寒的麵前。


    “哎呦!乖徒兒,你這仙女是臉先著的地吧”


    南宮寒這一迴頭嚇了一跳,雲汐渾身血跡,頭發貼在身上,臉上血肉模糊,要不是體型纖細都看不出男女......


    秋遲皺眉說:“師傅您別鬧了,快救救她吧,就剩一絲氣息了”


    南宮寒搖搖頭,繼續拿起棋子:“沒救了,從哪拿迴來的送迴哪去吧”


    戚畫急的跺腳:“師傅,您怎麽能見死不救呢?”


    南宮寒剛要繼續教訓這兩個少年,餘光掃過雲汐腰間的玉佩,若有所思的頓了片刻。


    輕聲說:“背進屋裏”


    戚畫和秋遲立馬笑起來,一個背著,一個從後邊托著給雲汐送到木屋裏。


    幾日後。


    雲汐纏滿紗布的麵部因為痛苦而扭曲,意識逐漸複蘇,唇無血色,好像一灘爛泥貼在床板上,想動一動胳膊腿卻動不得,好半響,雲汐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充滿書香氣的小木屋,屋內還燃著炭火,西雲的冬本也不是特別冷,加上燃燒的炭火雲汐隻覺得渾身火熱,額頭冒出汗珠。


    她是死了嗎?這是天堂還是地獄,為何她被束縛住動不得。


    “醒了?我剛準備要挖個坑給你埋掉,然後就開席了”


    爽朗的男聲傳來,南宮寒端著湯藥,雲汐用力轉頭看向門口走進來的男子,二十五歲左右的模樣,語氣輕快,麵帶笑容。


    雲汐想張口說話卻半天都沒有說出,憋的眼睛都紅了。


    南宮寒看她的窘迫樣子,自顧自的迴應著:“你從忘涯跳下來,被我的兩個徒兒帶迴來,非要我救你,為了救你我可是把壓箱底的上等藥材都拿出來了,以後你可要還銀子給我”


    原來沒死,雲汐心中苦笑,上天是真能捉弄她,想死的時候怎麽都死不掉,忽然想起什麽,她驟然的往腰間摸去,胳膊疼的她悶哼一聲。


    南宮寒輕歎一口氣,拿著湯勺往雲汐嘴裏送藥。


    “別找了,玉佩沒了”


    雲汐躲過湯藥,不理解的看著他,那是她唯一的東西。


    南宮寒:“這幾天忘涯下都要被皇甫的官兵翻個底朝天了,我不得不去亂葬崗找個體形相似的屍體刮花臉,扔到那蒙混過關,否則你還能安然的躺在這?你腰間的玉佩讓我拿去掛在屍體上了”


    “還有啊,你這手腳都斷了,被我用竹子夾上,你不要亂動,估計沒個三月五月的下不了床,別不小心殘廢了以後沒辦法還我銀子


    “來,張嘴喝藥,乖點,這從懸崖跳下來都不死的人,福大命大可得惜命”


    南宮寒絮叨著。


    雲汐喝著他喂著藥。


    眼前這個男人看似不羈,眼眸中卻透著睿智,舉手投足間溫文爾雅,還有幾分世家子弟的樣子。


    雲汐能發出的聲音很小:“謝謝”


    南宮寒笑了笑。


    春光在萬山懷抱裏,漫遊的薄雲從這峰飛到那峰,萬物複蘇,木屋前飄滿竹子的清香。


    雲汐坐在竹凳上,她身上的傷好的差不多了,可以自由活動,她望著風景出神。


    藥瓶輕輕放在石桌上,雲汐抬眸看見南宮寒正看著自己。


    “這是玉肌粉,天下名藥,可令肌膚重塑,對你的傷疤有用,至於能不能恢複和以前一樣,不好說……”


    雲汐抬手摸了下臉,兩個臉額布了兩條又寬又長傷疤,除此之外還有很多細碎的疤痕,整張臉觸目驚心,異常猙獰,令人不敢直視,就算是葉辭優見到雲汐的這幅樣子怕是也不敢認。


    “謝謝”雲汐笑笑,拿起藥瓶,剛拆開紗布的時候,她自己也難以接受,誰能想到昔日美貌名滿聞都的西雲長公主如今會落得這副模樣。


    “傷疤之所以會疼,是因為你熱衷於去撫摸,去迴味,若情動於記憶,必心痛於過往,愚者傷之更甚,智者傷而彌堅”


    南宮寒坐在雲汐對麵淡淡的說著,手已經撫起棋子。


    雲汐:“多謝”


    南宮寒笑著:“你整天就會說這兩個字”


    他的話可令人撥開迷霧,柳暗花明,南宮寒笑起來溫潤和善,麵無波瀾,雲汐注視著他,試圖看透這個人。


    一個飛鳥從頭上過,南宮寒頭絲毫未動,兩根手指夾起棋子扔出去,手起鳥落。


    這人還有這等功夫,雲汐略帶驚訝的看著南宮寒。


    南宮寒起身撿起飛鳥,笑著說:“給戚畫這個饞丫頭烤了吃”


    雲汐:“南宮先生,你教我功夫吧”


    南宮寒背對著雲汐,輕挑了一下嘴角。


    迴頭看著雲汐說:“你想學什麽?”


    雲汐輕捏起一個黑子,輕聲說:“我見過一個女子,可以甩起鞭子,劍法很快,弓箭也射的準!我想成為和她勢均力敵的人”


    她話落子落,南宮寒盯了盯她落子之處,捏起白子。


    輕聲說:“皇甫六公主母親出身低微,她不甘平凡,為了取得皇甫帝的青睞,自小習武,和男子一樣待在軍營,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和地位,天底下能如她這般的女子沒有第二個”


    雲汐落子,沒有說話。


    南宮寒繼續說著:“你已過練武的最佳年紀,又自小養尊處優,現下傷病未愈,身子柔弱,想和她勢均力敵,不太可能”


    雲汐:“既然如此,那你救我有什麽用呢!”


    南宮寒看著雲汐,她雖麵目駭人,但明眸皓齒,眉目如畫,光是眼唇便可看出疤痕下的風華絕代。


    半響,爽朗的笑起來:“都說這西雲長公主國色天姿,蕙質蘭心,本以為是個不染塵埃的人,沒想到還有這窺探人心之法,令在下刮目相看”


    南宮寒說出雲汐的身份,雲汐絲毫不驚訝,他能找屍體掛上雲汐玉佩蒙騙穆恆和皇甫音,對於雲汐的身份自然早就心中有數,那他費盡心力救下雲汐,還幫她脫下西雲長公主的身份,雲汐才不相信他是毫無企圖。


    南宮寒從袖中掏出瓷瓶,又放到石桌上。


    正色說著:“此藥名叫軟骨散,藥效強勁,可助你得償所願,但是這藥強製讓人柔筋軟骨,服用的人...壽命超不過四十歲,你考慮一下”


    雲汐拿起藥瓶輕笑:“二十五年的時間,足夠了”


    本應是陰曹地府下的人,二十五年的時間是撿迴來的,上天給她重活一次的機會,她不會在任由別人磋磨,國破家亡之仇!她一定要報,西雲皇室三十六條人命!宮女侍衛幾百,大軍五十萬!皇甫睿,皇甫音,穆恆,他們這些人踩著屍骨冤魂而上,雲汐一個都不會放過,血債就應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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