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子坤一直覺得,他能被魏婕看上,大概便是因為他這幅還算漂亮的皮囊。


    但情之一事,本就不講道理,沒有源頭。


    魏婕理直氣壯:「我偏熱情!」


    她摸摸戚子坤富有彈性的臉頰,語氣惋惜:「還要再等麽……那好吧,我對你可真好。」


    不對他做出那種事,便是對他好麽?


    戚子坤被她這句話惹得發笑,笑著笑著,兩人便笑成一團,唿吸交錯相勾,繾綣的氣息再度湧上。


    雨聲停歇,積水從飛簷落下,墜在青石板麵上,發出一串滴答聲。


    日頭落下,彎月升起,光線漸漸昏暗。


    戚子坤:「我送殿下迴去吧。」


    魏婕懶惰道:「等青梅過來接我吧,我有些乏了。」


    公主府離戚子坤的府邸尚有一段距離,魏婕懶洋洋靠在少年懷裏,纖細的手指卷著他的墨發。


    下一刻,魏婕忽然被少年攔腰抱起,魏婕身體懸空,雙眼睜大,腦袋裏的暈沉一下消散。她美眸嗔怒,瞪向戚子坤。


    戚子坤:「殿下抱緊些。」


    魏婕不情不願,摟上戚子坤脖頸。


    她嘟囔:「你要做什麽?」


    迴答她的,是少年穩步向前,來到院內,輕盈躍起——


    衣袍鼓風聲嗬嗬,魏婕被他突然的動作嚇得一激靈,下意識閉上眼。


    少年輕功飛快,帶著潮氣的風劃過麵頰,雨後清新的空氣湧上鼻腔,那一瞬的騰空失重感過後,魏婕摟著少年的頸,雙目漸漸睜開——


    飛燕在身後翩飛,樹冠窸窣搖曳,明月半隱在雲中,月華籠罩,涼風圍繞,魏婕神經慢慢放鬆,在少年的懷裏,怔忪地看著展現在她眼前的自由的景色。


    「戚子坤。」


    魏婕喚出少年這一世告訴的他名字。


    戚子坤施展輕功,在房頂與樹梢上跳躍,風嘯聲將魏婕的音色送進他耳中,他迴應地嗯了一聲。


    魏婕感受著少年帶給她的自由的滋味。


    「別想離開我。」


    她迎風張開一隻手臂,鼓動的風蹭著她的指縫流淌。「不然我就殺了你。」


    第51章 刺殺


    ◎「你在討好我」◎


    女郎兇巴巴, 吐出的字讓人膽寒,戚子坤卻從她這句威脅中,感受到了她的留戀, 她的哀傷。


    戚子坤麵對魏婕脾氣一向很好,他很有耐心。便是魏婕威脅他, 他也隻是抱著她, 輕功間身形不晃,問她:「殿下不想讓我離開您嗎?」


    趴在他肩頭的魏婕不迴話, 隻是不輕不重地在他頸窩上咬了一口。


    別別扭扭的,像貓兒撒嬌一般。


    戚子坤低低笑了一聲, 胸膛震了震。魏婕悶悶不樂:「你笑什麽!」


    戚子坤未迴話。


    他縱身一躍, 抱緊魏婕,跳到高處的樹梢。烏髮被風捲動, 掠上魏婕的麵頰, 癢癢的。


    魏婕被方才他那突兀的一跳嚇得再次閉上眼, 戚子坤站穩在樹梢, 喚她:「殿下, 您看。」


    高處的風拍在魏婕麵上, 她顫巍巍睜眼——


    萬家燈火蜿蜒曲折,濯濯星辰璀璨如河, 暮色與人間相連, 紅塵倒影在眼中, 魏婕一時間呆愣住。


    「殿下,喜歡嗎?」少年環著魏婕的腰, 在她耳邊輕笑。


    熱流鑽進耳中, 魏婕耳廓微癢。


    困於這紅塵最繁華之地的公主, 從中脫身而出, 這種浩瀚廣闊的滋味,讓魏婕眼眶微熱,胸口似打開閘門。


    她喃喃:「喜歡的。」


    一重重月光攏下。


    魏婕轉過頭,眸光盈盈狡黠:「你在討好我。」


    戚子坤:「是,我在討好殿下。」


    魏婕:「討好我,讓我不殺你?」


    戚子坤:「殿下本就不會殺我。」


    少年的聲音傳來,魏婕一頓,眼睫斂下,卻是沒迴話。


    而有的時候默然,便已經是迴答了。


    ——


    今夜的月更亮些。


    戚子坤帶著魏婕,躍到公主府瓦簷上,頓覺四周靜得出奇,樹梢黑影搖曳,血腥味流動於空氣。


    戚子坤摟住魏婕的手慢慢收緊,一雙墨瞳凝聚暗光,他隱蔽氣息,在魏婕耳邊低語:「殿下,別出聲。」


    魏婕雖不知出了什麽事,但觀察著戚子坤的動作,她第一時間想到:刺客來襲!


    ……


    不怪魏婕多想。魏婕前世大大小小經歷過數次刺殺,是故身邊總要有武藝高強的暗衛相陪。


    越往公主府裏走,血腥味便越發濃重。


    魏婕太陽穴跳動兩下,「你的武功如何?如果隻是一般,最好現在馬上離開。」


    如此濃重的血氣,若是刺客身上的便好,怕隻怕是青梅等侍從所流。


    戚子坤:「殿下放心。」


    魏婕抬首看他一截白玉似的下巴,遲疑道:「你可知再往前走,恐與刺客對上,你若與刺客對上,除非將他們通通扣下,否則一旦有刺客迴到他主子那,你與我之間便定會掛上不好的關係。」


    戚子坤眉宇飛揚,桃花眼一勾,腳尖輕點,一躍如雨燕——


    魏婕環著他的脖頸,風極速刮過麵頰,她始終睜著眼,往遠處眺望。


    *


    鳳棲閣,青梅手握匕首,眉眼冷漠如霜。


    她白淨的麵容上濺了血,星星點點的沾了一臉。麵對前來刺殺的刺客,她慶幸公主還未迴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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