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牢記本站域名“”,或者在百度搜索:三聯文學網】想來是因為晚上兒子迴來吃飯。做菜的人是袁母而不是龔氏,龔氏不過是在袁母跟前打下手,遞遞東西,生個火什麽的。


    袁母搗碎了蒜瓣,將黃芽菜切了,放水開水中汋下,立即拿了出來,將搗好的蒜瓣放入黃芽菜中,加醋摟,便好了。接著又抓了番椒快炒豬腸,嗆人的辣味飄出了廚房。


    袁母的動作真的很快,不一會幾個菜就做好了,隻等著袁家兄弟迴來吃飯。


    龔氏開鍋將米飯翻了翻,散了熱氣,好叫人能咽得下口。歉意地衝瑞雪點點頭,趕著去服侍袁母。


    先迴來的是袁家老二袁林,咋見到自己來了人,微微一怔,見了瑞雪後更是長大了嘴巴,指著她不說話。


    龔氏瞧不過去,暗地扭了袁林腰際上的肉。將他拖迴了屋子:“看著人家長得漂亮,眼就直了?”


    袁林揉揉腰,不否認也不承認:“那……那個小姑娘是大哥領迴來的?”


    “是。”龔氏答得懶洋洋地。她還在為袁林盯著瑞雪的樣子而煩心。


    袁林由著龔氏為自己換了衣裳,疑惑地自語道:“怎麽會?怎麽可能?”


    龔氏推他去洗臉:“什麽不可能。婆婆總是說,大伯該娶嫂子了。”


    袁林失笑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你笑什麽?”,


    袁林沒理她,去見袁母,遇上在袁母屋裏的瑞雪他又瞧了兩眼。龔氏見了,心裏即使不快活,也無可奈何。


    女人是不上桌吃飯的,除了袁母,因為瑞雪是客,桌上又添略微一副碗筷,身為兒媳婦的龔氏擺好了飯菜就退下去,自己去廚房吃飯。


    同袁彬斯文的吃相比起來,袁林吃飯是那種風卷雲殘的架勢,他端了盤子將菜連湯趕了一些到自己的大海碗裏,唿唿地直往口裏扒。看著袁林吃的油乎乎地,瑞雪突然想,若是趙希厚此時見了他這種吃法會不會又要感歎浪費東西呢?


    “怎麽不吃菜?別吃青菜,吃點豬腸!”小姑娘是不是害羞,不敢夾菜,隻是往口裏塞飯?


    瑞雪搖搖頭。


    袁母做的醋摟黃芽菜的味道很好,她還是頭一次吃到這樣的黃芽菜,酸酸地清爽可口,這時候吃是對胃口。隻是她做的番椒炒豬腸就有些差味道了,炒好的豬腸居然還要再澆一遍豬油。雖然看上去是油汪汪的,可是卻厚的讓人難以下咽。


    父親說過,雖然豬腸這些東西一定要油大快炒出來才好吃,可是再澆一遍豬油就過了。吃到口裏就有種厚重的感覺,在夏天吃尤為不好。


    袁林唿唿地吃了一碗,又盛了一碗,抹著嘴拌著菜湯又唿唿地吃起來。他好像是天生的掃鍋桶一般,所有的殘羹剩汁都進了他的肚子。


    酒足飯飽的袁林打著飽嗝舒服地揉著肚子:“今兒的飯好吃。娘你吃的硬不硬?”


    龔氏麻利地將碗筷收了下去,倒了茶來。她聽得袁林這麽說,心裏一陣歡喜,以往要盡著婆婆的牙口做些軟和的飯,他們吃的都不大對胃口,今日照著瑞雪的法子可算是對了自家的胃口。


    袁母詫異地道:“我吃的很好。難道一鍋還能煮出兩種飯?”


    袁林聽袁母這麽一說,怪異地看了眼龔氏,又問道袁彬:“大哥吃的怎麽樣?”


    “我吃的也很好。很有嚼勁跟以往不一樣。”


    袁母笑著對龔氏道:“你今天還真是一鍋煮出兩種飯了?”


    龔氏歡喜地道:“是瑞雪同我說的。婆婆若是覺得不錯,我以後便這麽煮飯。”


    袁母深深地看了眼瑞雪,笑著道:“看不出你小小年紀還會這些,果然是能幹。”


    “我爹是廚子,教過我這些。”


    袁母點點頭,隻說自己要準備歇息,讓兄弟倆個出去。袁林酒足飯飽之後。自然是迴屋子躺下等著龔氏燒好洗澡水再來叫他。


    “在這裏住的慣麽?”


    袁彬冷不丁地聲音在背後響起,實在是有些突然。


    瑞雪微微縮了頭,很快又恢複過來,真誠地感激他:“很好。袁大娘跟嫂子對我很客氣。袁大人你是好官,青天大老爺。以後官運定然亨通。”


    即使認得字,可瑞雪對這青天大老爺的用法卻出錯了。她隻是知道,大家在說好官的時候,都喜歡說好官,青天大老爺,再加句官運亨通。


    袁彬笑了。他的笑容很溫和,有些像初春的暖風,將一整個冬天的積雪全部融化,看在人心裏很舒服。他此時的眼神有些像父親看著自己,柔柔地。


    “看什麽呢?我臉上有東西?”


    瑞雪搖搖頭,含笑的雙目黯淡了:“我想爹了。不知道爹現在在哪裏?袁大人你有幫我去那幾個醫館問了麽?”


    “我今日當值,明日定尋了空檔幫你去問。”


    瑞雪有些失望,又想到別人是在幫自己,自己怎麽能去怪別人呢?


    “明日我自己去好了。你還要當值的。”


    袁彬見瑞雪麵上lou出失望,心裏隻覺得不安,小姑娘失望的眼神令他對自己的疏忽感到懊惱:“你還是別去了。你又不認識路。你爹會不會迴全椒了呢?”


    “不,不會的。爹不會迴全椒的。”爹怎麽還會迴全椒的呢?讓趙二太太再指責他們一次?


    瑞雪的言行過於激動了。袁彬看在眼裏,沒有出聲,她在全椒有不好的記憶麽?一個能做到一鍋煮出兩種飯的廚子,心思手藝來說一定是個不錯的廚子,難道在全椒惹到什麽人,才迫不得已遠赴他地?


    “你爹是廚子?手藝很好?”


    一說到王九指瑞雪整個人又活了過來,她笑嘻嘻地點頭:“爹做的菜可好吃了。嘴再叼的人都挑不出爹做菜的毛病。”


    袁彬笑著注視著活躍的瑞雪,柔聲問道:“願不願意留在南京,在南京開店?”


    瑞雪搖搖頭:“我跟爹走的急。銀子都沒帶上,怎麽有錢開店?”


    “可以到酒樓做大廚啊!你說你爹做的菜嘴再叼的人都挑不出來錯,手藝一定好的沒話說。你害怕沒銀子麽?”


    她再次搖搖頭。其實銀子的事不過是她的理由,關鍵是她不喜歡南京。也許是因為要到南京,才遇上河盜,自己才跟爹分開,才經曆了這些。南京,她怎麽都無法喜歡上這裏。


    “你不喜歡這?”


    袁彬像是能讀懂自己的心思,她在想什麽他都能知道。真的是太神奇了。


    瑞雪支支吾吾地解釋道:“我也不知道。我覺得自己不適合在這裏,這裏的人好像不喜歡我一樣。”生活在這樣的地方,一定會很累很累。


    果然還是個孩子,說出的話都充滿了孩子氣。袁彬笑著搖搖頭:“你不在這待下怎麽知道自己是不適合?”他很想說,不會所有人都喜歡你。可是這話對個小姑娘來說,肯定是接受不了的。看樣子,她原先就是個人見人愛的丫頭,怕是遇到什麽挫折才會這樣學烏龜縮了頭。


    龔氏洗了碗出來,叫袁林起來洗澡,端了凳子請袁彬同瑞雪坐下,自己也難得清閑地休息:“這世上除了京城,再也沒比南京更好的地方了。”她有些羞澀的道,“我就覺得南京好。胭脂水粉就比老家的好。”


    袁彬笑了笑,站起身,說了要出去值夜又走了。


    龔氏卻拉著瑞雪到她屋裏。一道布簾將屋子分出了兩間。外頭一間很小,隻擺了一架奇奇怪怪的東西,瑞雪不認得。


    龔氏拉她進了裏屋,翻了些衣裳出來,打算給瑞雪改兩件穿:“這件可好?我隻穿過一迴,還是成親時穿的。”


    瑞雪看著已不再有原先亮澤的大紅綾裙搖搖頭。她看地出那上麵的活計很精致,龔氏當時一定是下了很大的工夫來做嫁衣的,自己怎麽可以穿她的衣裳呢?


    “小姑娘穿紅色的才好看。我還在家做姑娘的時候,就喜歡穿紅色的。你可是嫌顏色不亮了?”


    瑞雪忙搖手:“不是的。我不大喜歡紅色。我覺得這個青色的好,現在穿一點都不熱。”她指的是龔氏一條穿了半舊的棉布裙。


    龔氏連連搖頭,隻說不行:“這條已經舊了。不行。”


    “就身上這件。我穿的很好。隻要改下就好。”


    龔氏瞧著瑞雪穿著自己的衣裳,忍不住笑了。裙子拖地,衣袖卷了好幾道,衣擺過長都到地了。


    “那我也得給你改一條,換著穿。”


    “嫂子幫我改了就好,我自己會縫好的。”


    龔氏答應了,收拾好翻出來的衣裙。拿了些東西領著瑞雪到她的屋子。


    這裏才收拾出來,一些老舊的家什都堆到角落。臨窗的空地,架了簡易的木床。龔氏麻利地幫瑞雪掛好了帳子:“家裏地方小,你別嫌棄。”


    瑞雪摸了摸早已掉漆的桌子,再看看,已經灰暗的牆壁,這裏的確是簡陋了些,可是卻是這些天來,最讓自己感到安全的地方了。


    “嫂子,南京城好找事做麽?”


    坐下的瑞雪想到了最重要的事,就是錢。她深深地體會到沒錢的滋味,沒東西吃挨餓,沒地方睡被人趕,就是因為錢。袁大人雖然讓自己在這暫住,可是自己隻吃不住畢竟不好。


    龔氏略微瞧了瞧瑞雪的身量,拿了剪刀,將她的舊衣裁剪一番:“你要找事做什麽?”


    “我想賺些錢。”


    龔氏笑道:“要你賺錢做什麽?你就在家裏幫我做事好了。”


    “可是……”


    “家裏總是我一個。婆婆也不常同我說話,我一個人怪悶的,總想著大伯跟三叔能接了媳婦,同我說說話,也可以分擔些家事。”說著分擔家事,龔氏聲音輕了很多,也小心了很多。還有些不好意思地對瑞雪笑了笑,又解釋道,“不是我懶,隻是家裏人多,就我一個做事,也怪累的。等你以後嫁人就知道了。”


    *


    袁枚認為菜湯澆飯會失去飯本身的味道,可是我覺得......會更好吃,這就是為毛蓋澆飯好吃。


    黃芽菜:其實就是白菜,是那種葉子是黃色的白菜。記住胃不好的人少吃白菜。


    【……第五十六章飯(下)--綠@色#小¥說&網--網文字更新最快……】@!!【快速查找本站請百度搜索:三聯文學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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