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星裔?不,不是,星裔不可能這麽弱。那麽精靈?也不可能,我見過精靈,那可不比星裔弱小。”


    “那麽,你是什麽哪?嗯,守門人?那是什麽……哦,精靈選定的看門狗,但是怎麽會那麽弱……不是狗,嗬嗬,精靈的代行者?在我眼裏你就是狗……不甘心?有什麽好不甘心的,就憑你也敢自封為神……哦,原來不是自封的,而是竊取了主人的權能。嗬,一條養不熟的狗……你是在生氣嗎?真是無聊的想法,告訴你一個小秘密,就算給你十萬年的時間你也打不過我……你這麽弱小,到底是為了什麽?就連我都沒有辦法抗衡的那種東西,你竟然妄圖統治……有趣,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無知者無畏?”


    “神”痛苦的躺在地上,他的大腿被活生生撕扯下來,夾雜著淡淡金色的紅色血液噴湧而出,他的臉色蒼白,那是因為失血過多。


    他想要把自己從地上撐起來,但是雙臂卻已經骨折,骨頭被一點一點捏成粉末。他的身體被洞穿,一個窟窿透心涼。那原本是儲存他心髒的地方,這時候卻空空如也。


    他驚恐的看了一眼無聊的現在那裏,穿著一身黑色風衣,衣擺在風中獵獵舞動,一張刀削的臉上僵硬冰冷,就像是一個用冰塊雕刻的雕像。


    他的眼睛看著遠方,卻讓人琢磨不透到底在看什麽,他的右手還在滴著鮮血,手掌裏麵握著一個血淋淋的心髒,甚至還在跳動。那透著淡金色的妖豔血紅的色彩,是“神”的心髒。


    如果琳這時候在這裏,鐵定二話不說衝上去就把這人揍一頓,一別二十多年連個消息都沒有,要不是太過了解,知道沒那麽容易被人做掉。琳甚至以為他都死了。


    陌遊,琳當年的同學,大約是……冰塊成精了。


    “神”懼怕這個人,就在剛在他被堵在了終末之穀的門口,被輕易的擊倒在地。一切都那麽輕鬆,就好像是隨手拍死一隻蚊子。


    但是噩夢卻在後麵,在他反抗之後。“神”清楚的記得,一開始這人突然的出現,然後隨手將他按在泥土裏。他本能的反抗卻迎來了瘋狂。“神”看見這個人笑了,溫文爾雅,然後……撕裂他的雙腿,碾碎他的手臂,毫不遲疑的挖出他的心髒。


    這個男人讓他恐懼。


    疼,當然疼了,骨頭都碎了能不疼嗎?


    手臂粉碎,大腿被撕裂,心髒被挖掉……怎麽看都活不了了,但事實上卻並沒有多少大不了的,隻要能夠安靜下來,這些傷都是能夠好的。


    但是“神”卻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活下去……陌遊在確定他不可能反抗之後就拿著心髒站在一邊,接下來卻突然出現一個男人。


    如果陌遊讓他恐懼,那後來出現的這個男人卻讓他連恐懼都生不出來,隻有絕望。


    這個男人……能夠看見他心裏想的什麽。


    他明明什麽都沒說,但是這個男人卻將他心裏的話都說了出來,臉上平靜的笑,一雙眼睛卻模糊不清,那應該是有顏色的,隻是黑色還是金色……看不懂。


    當一個人想要掩蓋一個事情的話,他就會本能的去想那件事。想要掩蓋一個事實,最起碼要明確那要被掩蓋的事實是什麽。所以本能的會去想。


    一個能夠讀心的人能夠輕易的知道別人的想法,當然這隻是大部分人,事無絕對就好像人永遠不可能直接注視自己的下巴一樣。


    總有些人例外。


    但是“神”不在此列,於是他的內心被輕鬆的窺探,幾句話刻意引導他就忍不住把所有事情都說出來了,當然他其實並沒有說出口。


    這是大部分人的通病,隻要被人詢問,就算是事先打好草稿也會去想,因為沒有能夠看見在想什麽所以也沒差,隻是現在“神”在被讀心,他心中每一個年頭都如同被放在聚光燈下麵一樣,清晰可見。


    “原來你沒有見過精靈啊!”“神”臉色變得蒼白,他最大的秘密被輕易的說出來,“原來如此,得到了精靈的傳承?……可笑!哪怕是最弱的,將死的精靈都不可能這麽弱……你在懷疑?也難怪,你沒有見過精靈,可是我見過,我見過徑直撕裂天空的強大力量,我見過那與星光共舞的可怕奧秘……你沒有見過,所以永遠都不明白!”


    “你在莫名其妙的自負,首先你並不是被精靈選定的傳承,你隻不過是一個僥幸竊取了精靈力量的幸運兒。你連精靈有多強大都不知道卻自以為是的認為自己已經無敵。那連精靈都不敢染指的東西就憑你也想掠奪?”


    “狂妄!”


    “神”突然不再恐懼,他感覺這個男人並不隻是在說自己。男人出離的憤怒,那像是在遷怒,“神”莫名感覺男盆友那種……恨鐵不成鋼的情緒。


    其實他也不想的,他出生的時候天空都是灰黑色的,所有的一切都蒙蔽這陰霾。那時候被侵蝕的怪物肆無忌憚的吞噬著一切,誤入終末之穀卻偶然獲得了精靈的力量。


    那力量強大無比,即便是最強大的感染獸他也能夠與之抗衡,於是無數人開始尋求他的庇護。


    他欣然同意,然後拚盡全力的守護著他們。


    但是他終究是個凡人。他是什麽時候改變的?他是為什麽改變的?


    是因為時間,還是力量……又或許是因為他本性如此?


    他膨脹了,占有欲越來越強,也越發聽不得別人的意見。


    那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哦,對了,是當所有的朋友戰友愛人都死去之後,當自己被冠上“神”名字,當自己的每一句話都是聖旨為人違抗的時候。


    他一個人扛起了那個時代,於是等到他累了,倦了……然後那個時代就崩塌了。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那些主教和信徒,他們吹捧著他,卻也用他的名義去欺騙其他人。


    這些是他知道的,但是沒有去在意,因為很多的主教都是他的後代,即便已經不知道多少代,就連名字都懶的去記。


    那個時候他全心全意的和汙染對抗,與那些汙染獸廝殺,很多時候甚至想著死了一了百了。但是他終究是個人,怕死於是瘋狂,他從未失敗過,即便拿著汙染獸越來越強,但是他也在變強。


    隻是後來,不知為什麽的就累了,曾經支持著他的信念轟然倒塌,是因為什麽?大概是當又一次傾盡全力的打敗汙染獸之後看見那藏在陌生激動的人群之中怨恨的眼神。


    他後來才知道,原來男孩的姐姐被他的主教喚去,徹夜未歸,等到終於迴來的時候整個人失魂落魄很快就自殺了。


    即便不去刻意了解,他也知道大概發生了什麽……所以累了。


    他守護的都是這樣的人嗎?如果是的話那有什麽意義?


    所以在某一天,他找到了那個男孩,將自己從精靈那裏獲得的權柄交給了他。那是傳承,於是那個男孩獲得了精靈的力量……後來發生了什麽他已經忘了,因為他已經離開了。隻記得男孩臉上欣喜若狂之後剩下的悲傷。


    再後來……再後來……啊對了!“滾出去!”


    神突然憤怒了,即便是麵對那個能夠看穿他內心想法的男人,他還是憤怒,因為他終於發現了那不知道什麽時候潛藏在他內心深處,從未發現過的東西……汙染。


    他竟然被汙染了?什麽時候?


    不過這都不重要,隻是感覺……神清氣爽。


    絲縷灰色的,像是煙霧的東西從“神”的眼睛裏麵淌出來,與此同時他的心髒也猛烈跳動,在掙紮。


    雙目無神像是在走神的陌遊驚訝的看了一眼“神”,點點頭像是認可。


    男人露出一個滿意的笑:“這才像話。”


    陌遊一下子捏碎了手中的心髒,“神”的臉上猛的抽搐,即便已經脫離了身體,但是心髒被捏碎卻依舊讓他感到痛苦。


    隻不過所有的痛苦都是值得的,男人的認可讓他莫名的激動,身體在恢複,隻是速度很慢。


    男人像是發現了,他咬破手指,滴出金色的血。那是純粹的金色,懸浮在半空之中散發著看不見但是恐怖的能量波動。


    男人把血抹在了“神”的腦袋上,男人立時感覺身體快速恢複,空缺的力量被填滿。身體重新迴複了充滿力量的狀態,他感覺自己能夠一拳打碎天空。


    男人笑了:“出去之後到魔法學院報名,學兩年魔法,你的天賦不差隻是沒有經過係統教育。等你強大了,你就明白了。”


    “神”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隻是身形一閃消失不見。


    “怎麽樣?”男人問。


    “浪費,一拳頭就能砸死。”陌遊迴答。


    “哈,其實也沒什麽,他姓安瀾……”隻此一句,陌遊臉上出現震驚。男人又轉頭,對著遠處說:“他的事,準備好。”


    一個籠罩在黑色袍子下的人突然出現,帶著哭泣小醜麵具的臉微微幅度……


    神在跑路,恢複巔峰狀態的他很強大,隻是卻依舊沒有把握在陌遊的手中逃掉。


    他的腦子裏麵一直在想一件事情,那就是那個男人看他的眼神,好像從一開始就沒有變化,一直都是那麽平靜和哀傷……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他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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