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曾經和羽瑤一起來到過神的後花園這個地方,那一次是為了逃命,幾個教廷的怪物就把他逼得他隻能逃命。實際上如果不是因為帶著羽瑤加上身上有傷他也不會那麽果斷的選擇逃命。


    他的身上似乎一直都帶著傷,內傷外傷都有。


    隻是大部分的傷痕都輕易的愈合,剩下的卻是足夠讓普通人望見冥河的創傷。


    那是十七年前,依舊是一個下著大雪的冬天,仿佛是劇本上早已經寫好的一樣,大雪紛飛,嗅到獵物味道的怪物們在風雪之中追尋著獵物的足跡。


    他們並不著急,隻是在一個足夠威懾卻又似乎安全的距離之外,獵人沒有把獵物逼得太緊因為他們知道如果琳孤注一擲的話,是可以將他們拉進地獄然後讓羽瑤活下去的。


    氣溫很低,滴水成冰。女孩的身體本就不好,數日滴水未進什麽都沒有吃的情況下加上寒冷已經奄奄一息。


    但是獵人都不著急,他們要的隻是女孩的命,隻要女孩死了那麽他們的任務就已經完成。事實上如果可能,他們永遠都不想去招惹那個比他們還要怪物的家夥。


    琳赤裸著上身穿過風雪的帷幕,精壯的身體上麵縱橫交錯著數不盡的傷疤,一雙暗金色的眼睛被憤怒覆蓋。


    熱氣從他的身上冒出來,通過劇烈的運動來抗拒那本能中的困倦。他從沒膝的雪層中飛奔而過,在地上踩出一個個深坑。


    厚重的雪層沒有阻擋他的腳步,風雪把他的腳印重新覆蓋,大雪之中沒有任何能夠辨識方向的標記,也沒有任何的阻攔。看不見腳下是否有被掩蓋的深坑也看不見前方是否有被遮掩的懸崖,但是琳隻能跑,如果他不跑的話可能就會被困意支配。在這種天氣下麵如果他睡著了,懷裏的女孩必死無疑。


    雪花砸在他的眼裏,頃刻間化成了水蒸氣,他在憤怒卻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裏麵,十分不爽。


    懷中的女孩早已沉沉睡去,琳已經強迫性的切割了女孩的感知,讓她沉睡。


    但是即便是最美好的夢裏麵,依舊會被寒冷侵占。琳清楚的聽到懷裏的女孩發出夢囈:哥……我冷……餓……


    這讓琳的憤怒越發膨脹但是沒有辦法,他這些憤怒也隻能壓抑在心裏。獵手們依舊形成了一張大網,將獵物牢牢的落在中心,不論琳跑的多快他們似乎都能夠跟上。


    獵人們一點也不急,也不會靠近獵物。因為他們的獵物隻是一隻兔子,而這隻兔子卻被一頭龍守護著。他們的獵物並不是那頭龍,因為他們沒有辦法狩獵那頭龍。


    那麽如何在巨龍的手中殺死一隻被保護的嚴嚴實實的兔子,很簡單隻要守住那頭龍就好了,等到龍饑渴難耐的時候,兔子自然會死。


    所以獵手們都不急,隻要能夠確定琳的位置就好了,兔子隻是一個七歲的,體弱多病的小女孩。


    風雪交加的夜,很冷,所有的食物都隱藏在在雪層下方,很餓。當龍停下腳步的時候就是兔子死掉的時候,當獵人的數量成倍的多過獵物的時候,獵物是悲哀的。即便躲在龍的懷裏,但是那也隻是一隻兔子,一個七歲的高燒不退的女孩甚至比不上一隻兔子。


    龍總會累的,總會餓的。當琳停下腳步,他懷裏的女孩就必然會死,他不敢停下腳步也不敢加快速度衝出包圍圈,因為獵人太多了,多到隻要他稍微的疏漏懷裏的女孩就會被冷箭射穿,輕易殺死。


    但是懷裏的女孩卻越發虛弱,唿吸幾乎沒有氣息奄奄的她幾乎就要死去。琳沒有辦法阻止低溫奪取她的生命,他也看不見任何的希望。求援的訊息發出去多時卻沒有人來救援,要麽是被訊息攔截要麽是救援的人被攔截。但是琳很相信是根本沒有人迴來,因為他不相信自己會有朋友。


    但好歹也是希望。


    到了孤注一擲的時候了,琳突然加快速度,獵人們也在加速,但是獵人終究比不過獵物。琳的速度飛快,千米距離轉瞬即逝,很快他就看見了一個全副武裝的獵人。那獵人在瘋狂的笑,然後被輕易的撕碎,暗處的人終於動手了,在獵人最警惕的時候,悄然動手。


    琳與之對視一眼,麵無表情的插肩而過,然後飛快的消失在茫茫白雪之中。


    當獵物消失在遙遠之地的時候,獵人們聚集在一起,他們跪伏在地上,圍著不速之客。他們看起來神態恭敬,如同在麵見無上的神。


    琳向著一個方向玩命的跑,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跑,甚至不知道自己跑了有什麽用。但是他必須向著那個方向跑,直覺告訴他如果想要拯救懷裏的女孩,那麽他必須盡快到達一個地方,隻有那裏才有可能拯救懷裏的女孩。


    小白兔已經被凍僵了,心跳停止之後獵人也就沒有繼續跟上。雖然他們也很好奇龍接下來會怎麽辦,但是為了防止被盛怒的琳抹殺,他們也不敢追上去。同樣也追不上。


    不速之客站在那裏,極目遠眺像是要親眼看著琳的背影消失在風雪之中。他突然笑了,然後風雪戛然而止,一輪火熱的太陽突然扒開厚重的雲層,金色的眼光撒在地上,積雪瞬間凋零。


    獵人將獵物圍堵進陷阱裏麵,命運的網越纏繞越亂,最後一團亂麻再也分不開。


    ……


    終末之地盛開著終末之花,星途之人悄然掠過這個世界,留下名為終末的故園,以終末為名的蝶飛舞翩躚,世界在鱗粉飄舞之中淩散,如夢似幻支離破碎。


    空曠的峽穀之中散發著白色柔光的蝴蝶翩翩起舞,似乎不食五穀不然塵埃。


    這些星蝶自由的飛舞著,能夠從無盡的星光之中過的生存所必需的她們是最好的守衛。永遠不會疲倦因為她們不需要疲倦,永遠不需要酬勞因為隻要星光依舊她們就永恆不滅,永遠不會背叛因為她們從未效忠。


    她們守護著迷途的山穀,這是通往故園的大門,隻要她們存在於這裏那麽就沒人能夠穿過這扇門。


    因為沒有人能夠在星蝶的鱗粉之中存活,那並不是凡人可以承受的重量,即便星蝶並不會在意。


    但是此刻,一道快如閃電的身影飛快的在星蝶之中疾馳而過,即便被重如山嶽的鱗粉黏住他卻隻是微微頓了頓身形,速度不減繼續飛馳,甚至隱約的加速。


    琳當然聽說過那星蝶鱗粉的名,但是此刻卻也不是在乎那些的時候。懷裏的女孩身體已經僵硬變冷似乎已經死去,但是琳卻依舊沒有放棄。


    他用特殊的方式將羽瑤的靈魂就在了身體裏,或許時間所剩無幾但是卻最起碼還有一些希望。


    剛一接觸那飄散的鱗粉琳就發現這些漂亮的如同星辰一樣發出銀色光芒的粉塵並沒有重量,就像飄飛的灰塵。或許是那些傳言是假的,琳的視線掃過地上幾個布滿裂紋早已腐爛的骨頭,然後快速離開。


    太過焦急的他並沒有注意到,有一些鱗粉如同有生命一樣鑽進了羽瑤的口鼻之中,然後羽瑤無意識的咂咂嘴,開始唿吸。


    在魔法學院的地下圖書館裏麵,有許多很久很久以前流傳下來的古老典籍,那是魔法學院每一位院長的收藏,每一個大法師都有恐怖的收藏,他們將那些書籍都存放在一個安全的地方。


    大法師的號召力是恐怖的,他們的很多研究成果足夠讓很多人為其瘋狂,哪怕是三大帝國那樣的龐然大物也不可能不為所動。一個大法師一句話就會有無數人爭著搶著為其賣命,一個大法師如果願意加入某個勢力,那麽哪怕這個勢力在此之前隻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勢力也能夠直接躋身大陸一流勢力。哪怕這隻是一個剛剛成立的小組織也一樣。


    大法師可是連三大帝國的國王都要保持尊重的。


    雖然魔法學院隻建立短短百年,校長也隻有寥寥數位,但是魔法學院的畢業生隻要畢業了的還活著的都是大法師,每一個大法師都有恐怖的底蘊,他們之中有一部分人效忠不同的勢力,但是也有一些選擇留在了魔法學院之中。他們也選擇把自己的收藏存放在一個安全的地方。


    於是數百位大法師的積蓄加在一起,或許隻有教廷和三大帝國的圖書館才能夠與之相比。


    但那是上萬年留下來的底蘊,魔法學院隻有百年卻足夠與之相比。


    因為知識是無限的也是有限的。那些東西是永無止境的但是卻在一個時間內固定。


    那個地下圖書館琳進去過幾次,那裏麵也有他的一些東西,不過並不多,隻有寥寥幾本。他在那裏麵找到過一本三千年前流傳下來的古籍裏麵就有關於神的後花園的記載:


    那是終末的地方,一切活人到了那裏都要死,星蝶擁有無上的力量,即便她們從來都不會在意其他的一切,但是單純是翅膀上撒落的鱗粉就不是凡人可以承受的重量。


    琳隻看了這些東西其他的便沒有繼續看,因為當他看到這裏的時候肚子餓了,因為覺得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於是也沒有繼續看。


    古籍上麵記載的致命鱗粉,琳卻隻感覺有點兒粘人,他身上滿滿的都是汗,粘上了一些鱗粉,不舒服。


    據說無人可以進入的終末之地,神的後花園,琳毫無阻攔的便跑了進入,如同迴到自己的家裏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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