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荷被李承乾的話拉迴了思緒,他微微一笑,看著李承乾那雙充滿好奇的眼睛,心中不禁升起一股親近感。


    這位太子殿下雖然貴為皇儲,但性格直率,容易相處,杜荷心想著,如若是沒有那些變故,這李承乾倒也還算個不錯的人吧。


    想著想著又出了神,李承乾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這一天天的幹啥呢?咋老是走神?”


    “殿下,你可是未來的皇帝,可得穩重些。”杜荷笑著打趣道,然後正色道,“那次去草原,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主要是護送陛下和皇後娘娘,然後就是那些部族臣服。”


    李承乾聽到這裏,眼中閃過一絲向往:“我還沒真正上過戰場呢,那次在突……嶺北郡也是你上的。”


    杜荷無奈的歎了口氣,道:“殿下,你有這個心就很好,哪能真讓你上戰場啊,你可是未來的儲君。”


    李承乾聽後,搖了搖頭:“此言差矣,我父皇不就是從小征戰四方,日後我若是接了這皇位,到時候我給自己封個大將軍,咱們一起出征。”


    杜荷也搖了搖頭,沒再說話。


    李承乾卻是倔強的繼續道:“你莫不信我,戰略上我可能沒你那些鬼點子,勇武上我不遜色於你。”


    說著,杜荷一把接過撲過來的長樂,將其帶到長孫無垢身邊,隻給李承乾留下一句話:“殿下,如今你我算是兄弟一場,記住了,日後且做好自己就行。”


    李承乾嘟囔了一句:“哼~不明覺厲。”


    事情也商議完了,親也認了,就差了一個昭告天下的流程,杜如晦見無事,便帶著一家人告辭迴了家。


    猶豫了良久,杜如晦還是將杜荷叫到了書房。


    “荷兒,為父有一疑惑,希望你老實說。”


    杜荷見父親這麽鄭重,也收斂了幾分慵懶之色。


    “義子這身份,是你求來的還是陛下賞賜的。”


    杜荷仔細想了想那一天的聊天,篤定的答道:“陛下賞的!”


    杜如晦繼續沉聲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這事?”


    杜荷點了點頭。


    “哎呀,你這臭小子啊,為何不說?我都快讓你給氣死了!”杜如晦急的一拍大腿。


    “陛下不讓說。”杜荷不知道父親哪來的脾氣,但也知道這會最好誠實點好。


    “陛下不讓說你就不說?你可知老夫若是早知道這些事,能給你謀劃多少東西出來嗎?!”


    杜荷低著頭,不敢再說話。


    “孽子,孽子啊!!你若不是有那未來的見識,恰好又是朝廷重臣之子的身份,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你可知你小小年紀立了這些功,足以叫多少人眼紅?”


    “你可知若不是你運氣好,藥師將他親衛派遣於你,給你壓著事,就憑你小小年紀,如何在那虎狼之師立足服眾?”


    “你可知老夫不惜暴露底牌,將杜府積攢了多年的死士全都派遣到你身邊護你周全,三十餘死士給你擋了多少災,如今不過隻剩十餘人了!”


    “如今這麽大的事,你還瞞著不說,想著成了陛下的義子就能壓住事?若是出了事你個臭小子撐死天能算個外戚。”


    “自古以來光是死在暗鬥裏的皇子都不計其數,何況你隻是個義子?!”


    “去年光是一場前太子舊部弄出來的騷亂就差點要了你小子的命,這一年了,你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孽子啊!孽子!”


    杜荷何時見過杜如晦這麽發脾氣,想了想,杜如晦說的話句句在理。


    本以為自己到了如今這一步都是自己用命一步步闖出來的,如今杜如晦不挑明了說,自己永遠不知道這些事。


    “爹……我錯了。”


    杜如晦看著兒子低頭認錯的樣子,心中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一些。


    他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荷兒,你是我杜家的之人,我自當護你周全,為父也說過給你兜底,不過你做的這一件件事,連謀劃的時間都不給我,你叫我如何給你兜底。”


    “如今你成了陛下的義子,還有幾日便公布於眾,這長安城內,人心最為難測,切莫再做那托大之事了。”


    “是,父親。”杜荷鄭重地迴答道。


    杜如晦想了想,又補充道:“杜府的死士會繼續在暗中保護你,但你要記住,這些死士也不是萬能的。真正能夠保護你的,隻有你自己。”


    “如果按照你小子所說,老夫僅有一兩年的壽命,那等著老夫死的那天,這杜家就完了,你且好好想想吧。”


    “我明白了,父親。”杜荷再次迴答道。


    杜如晦不再多說什麽。他揮了揮手:“罷了罷了,你迴房吧。”


    待杜荷關上門,走遠了之後,杜如晦輕敲著桌子。


    “當個駙馬不好嗎?如今成了這義子,不知道多少眼睛盯著,杜家的興衰就全壓在你小子身上了。”


    “也不知道陛下介不介意自己的義子成了駙馬,不行,還得去找陛下求親。”


    在書房轉了兩圈,杜如晦又停下了腳步:“也不行啊,若是成了義子,又成了駙馬,還是長公主駙馬,這盯著我杜家的人不是更多了,先緩緩,先緩緩,過完年再說。”


    正亂想著,杜荷匆匆的又跑了迴來。


    “爹,我還有件事沒和你說。”


    杜如晦示意杜荷過來坐下:“還有啥事?”


    杜荷斟酌了一番,看著杜如晦此時情緒似乎已經穩定了下來,才開口道:“陛下還說等著我及冠之時封我為草原王……”


    杜如晦先是瞪大雙眼,隨即指著杜荷,渾身顫抖:“你……你……孽子啊!!”


    說完一個仰身,栽倒在地。


    杜荷先是一愣,趕忙大步走到杜如晦身邊。


    “爹……爹你怎麽了?”


    “別嚇我啊。”


    “嘿!老杜,醒醒,醒醒……”


    來不及多想,杜荷雙手交叉,對著杜如晦的胸口就按了下去。


    十幾下之後,杜如晦悠悠轉醒,嘴裏呢喃著:“未來我杜家若是成了,也是因你,若是敗了,也是因你,你可知功高震主的後果。”


    杜荷見父親醒來,長出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我答應過陛下不會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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