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八,皇宮,夜裏戌時。


    李世民站在甘露殿內,來迴的走動。


    “這世家膽子也太大了,真以為朕不敢動手嗎?”


    時不時的,李世民還站在殿門口看著遠方發呆。


    “不過是雪鹽而已,竟然敢在長安城內動手。”


    “阿難怎麽還沒迴來,莫非是還有什麽變故?”


    踱步半天,又迴到了龍椅上坐著,抽出一張紙開始寫著字。


    剛下筆,越想越氣,重重的將毛筆杵在了紙張之上,墨跡紛飛。


    “也不知那高瑾頂不頂得住,早知道再弄兩個人到那臭小子身邊就好了。”


    此時,殿外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李世民又走到了殿門口,擔憂的看著遠方。


    正此時,一支箭‘嗖’的一聲從遠處射來。


    黑夜裏一隻手伸了出來,抓住箭柄,恭敬的遞到了李世民的麵前。


    又是三道箭矢飛快的襲來,雨夜裏的身影伸手抓住了兩支,抬腿一踢,另一支箭在空中應聲折斷。


    雨水一滴滴的落在了地上,滴答滴答的聲音讓李世民更加煩躁。


    幾道黑影出現在李世民的麵前,身後拖著五具屍體。


    “陛下,沒留下活口,請恕罪。”


    拿起箭仔細打量了一番,李世民雙眼緩緩的閉上,冷淡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徹查皇宮,叫著暗衛徹查整個長安城。”


    “是。”說完,雨夜裏的身影便消失不見。


    “本以為是食鹽動了世家的利,看這樣子,目標是朕啊。”


    “將長孫無忌、房玄齡、杜如晦請到宮裏來,注意,要保證幾位的安全。”


    殿外不遠處,一道身影應了一聲,就消失不見。


    過了半個時辰,張阿難迴來了,手裏抱著還在哼哼唧唧的杜荷。


    到了甘露殿內,將杜荷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張阿難退了兩步,還沒等站穩,李世民的冰冷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傳禦醫。”


    “是,陛下。”


    不一會,幾個禁衛軍抬著已經昏迷的高瑾也走了進來,小心翼翼的將高瑾放到了杜荷的身邊。


    李世民打量了一番,高瑾此時身上插著四支箭,渾身上下數不清多少道傷口,不過還好,要害部位都沒受到傷害。


    李世民這才蹲在杜荷身邊,整理了一下情緒,長出一口氣後問道:“沒事吧?”


    “陛下,臣疼……”


    看著這小小的身影,渾身沾滿血跡,胳膊上的肉都翻了出來,肚子上還插著一支箭,李世民語氣再次放緩:“朕身上也有刀傷,這滋味,朕知道。”


    “陛下,臣要親自報仇。”


    “行,到時候查出來,朕便遂了你的意。”


    “陛下,……”


    李世民輕輕地將手放在杜荷的嘴上:“一會禦醫就來了,忍一忍。”


    杜荷咬著牙,忍著疼痛,轉頭看向高瑾,小小的手伸向了高瑾的手心處。


    李世民不忍,轉身站了起來,看向殿外。


    沒一盞茶的功夫,十餘名禦醫帶著藥箱淋著雨匆匆的跑了過來。


    “拜見陛下。”


    “免禮。”手一指躺在地上的二人:“抓緊給他們治。”


    禦醫們連忙進了殿。


    就在禦醫都蹲坐在兩人身邊的時候,杜荷一把拍掉了伸向自己的手。


    帶著哭腔大喊著:“先別管我,死不了,先給高公公治。”


    禦醫無奈,高瑾身邊已經有了好幾個禦醫,正在處理著傷口,輕聲道:“杜公子,高公公那正在治著。”說完,又讓開了身位,方便杜荷觀望。


    說著,幾個禦醫就上手準備處理杜荷的傷口,箭傷倒是好弄,拔出來灑點止血藥,包紮一下就完事了。


    難弄的是胳膊上的刀傷,長長的一道從小臂處劃到了肩膀,雨水一浸泡,衣服都粘在上麵了。


    杜荷想起什麽,突然喊道:“陛下,派人去我家地窖取酒,有個壇子上麵寫著酒精,就那個……”


    李世民不解,這孩子怎麽這時候了,還想著喝酒。


    “陛下,臣說不清,大理寺戴大人知道,我用酒處理過傷口,極為好用。”


    李世民看了一眼張阿難,張阿難立馬朝著殿外走去。


    “把戴胄也叫進宮來。”


    張阿難腳步一頓,又匆匆的朝著黑暗中走去。


    “哎喲,奶奶的,你們會不會拔箭啊,疼死我了。”


    “輕點……輕點……”


    過於疼痛,杜荷臉都白了,抽抽了一下暈了過去,小小的臉龐上布滿了豆大的汗珠。


    暈過去不久,長孫無忌、杜如晦、房玄齡三人趕到了甘露殿。


    見李世民站在殿外,三人連忙行禮:“見過陛下。”


    “都免禮,進殿說吧。”


    四人朝著殿內都去,路過地上躺著的二人的時候,杜如晦還嘀咕了一句。


    “這小子長的真像荷兒啊,也不知道荷兒跑哪去了,今晚好像沒見他。”


    李世民腳步一頓,轉過頭有些內疚的說著:“那小子就是杜荷,都怪朕召他入宮。”


    杜如晦臉色一變,連忙跪坐在地上仔細打量了起來,待看清杜荷的小臉之時,一瞬之間,杜如晦臉上充滿苦澀之意。


    “克明……”房玄齡拉了他一下,不過這會杜如晦臉色蒼白,手指緊握,關節突出。


    “克明……”長孫無忌也走了過來。


    緩了緩神,杜如晦緊咬著牙齒問道:“敢問陛下這是何人所為?”


    李世民神色複雜,深吸一口氣:“還不知,正在查,不過應該是奔著朕來的,這小子受了無妄之災,待查清楚後,我會給你個交代。”


    杜如晦緩緩地站起身來,麵色恢複了平靜,隻是聲音還有些顫抖:“陛下,臣不要您給的交代,我杜如晦就算拚上這條老命,也要自己討個交代出來!”


    李世民心中一陣酸澀:“克明,你一介文臣……”


    “還請陛下恕罪,臣自有辦法,事了之後臣任憑陛下處置。”


    長孫無忌沒說話,站在一旁謀算著什麽,房玄齡拉了一下杜如晦的衣角。


    “玄齡,不必再說。”


    房玄齡也是歎了口氣,退了一步。


    李世民幽幽的開口:“待處理完傷口後,這小子醒了再說吧,今夜叫你們來,是此時和那世家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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