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宴會過後,我就沒有在家裏住了。直接跑去了外祖父家裏,沒有在家裏給洛青青和溫翊桁當電燈泡。


    在重陽節時,我本想迴家去的。這種節日還是要陪父母一起過的。


    但是沒想到,王貴妃竟然傳旨召我入宮。對於王淳召我入宮,上一世是沒有的。我一時也不知道王淳心裏是怎麽樣一個想法,但是我知道我一定得去。


    如今若是不去,會被說是我抗旨不尊。王淳在皇帝麵前,還是比較受寵的。誰都不想惹皇帝麵前的紅人。


    接到王淳入宮的旨意時是在丞相府,當時洛青青也在院子裏。洛青青看到王淳招我入宮,她臉上閃現的是幸災樂禍的表情。


    在她麵前,我確實從來沒有和王淳接觸過。洛青青覺得王淳召我入宮,一定是想給我難堪的,要是賞賜我的話,自然是會將賞賜直接抬進丞相府,何必要再召我入宮一趟。


    洛文謙聽到以後,則是開始指著我道:“卿卿,你是不是在那裏惹了王貴妃不高興了?不然為何召你入宮呢?是不是你在定王府的時候惹了王貴妃或者她的家人了?”


    我看著洛文謙,一步一步走上前道:“父親,這王貴妃都才隻召我入宮。並沒有說是要賞我還是要罰我。父親就先給我安了一個罪名?父親是覺得我如此不懂禮節,會不知道王貴妃的地位,會去招惹她?還是在父親眼裏,我這個女兒早就一無是處了。”


    剛想要開口,王淳身邊的老嬤嬤就走到洛文謙的身邊說道:“洛丞相,我們貴妃召小姐是去領賞還是領罰,我們這些做貼身奴才的都不知道。若是丞相如此說來,是覺得我們家貴妃侍寵若嬌、驕縱任性了嗎?若是被旁人聽了去,還說我們家貴妃如此的品行不好呢!”


    洛文謙聽到嬤嬤如此一說,立刻笑臉相迎,隨後行禮說道:“臣,沒有這個意思。隻是小女和王貴妃沒有任何接觸。如今王貴妃突然召她進宮。臣怕是我那逆女衝撞了貴妃呢。”


    嬤嬤也是不是好欺負的,於是也對著洛文謙行了個禮。隨後繼續說道:“若是衝撞了,貴妃就讓小姐進宮受罰,在外人看來,恐怕會說我們家貴妃如此小氣!老奴知道丞相愛女心切,不過這還沒有進宮就開始傳言,恐怕走失這丞相府的風度。”


    汪雨媛隻是在一旁看著,她知道我不是一個愛惹事得主,汪貴妃也不是那麽小氣善妒的人。雖然她不知道王淳為何召我入宮,但是她知道一定不是為了懲罰我的。


    汪雨媛立刻出來打圓場道:“嬤嬤,辛苦跑這一趟了。丞相也是愛女心切。希望嬤嬤莫要見怪。小女不懂宮裏規矩,這去若是在貴妃麵前失了禮數,還望嬤嬤在貴妃麵前美言幾句!”隨後又從自己的包裏掏出一把金瓜子塞到了嬤嬤手上。


    嬤嬤看著手裏的金瓜子,也是喜笑顏開的。她也不想在這裏繼續耗著,王貴妃也等著迴去複命呢。


    於是嬤嬤開口對我說道:“小姐,請隨老奴進宮吧。可不要耽誤了時辰。”


    我點了點頭,隨後走上了王貴妃送來的轎子裏,去王貴妃宮裏去了。等到了宮裏,我又給嬤嬤了一支簪子,也是值不少錢的。


    我又笑著對嬤嬤說道:“嬤嬤,辛苦今日去府裏接我了,這是一點心意。若是我待會衝撞了貴妃,嬤嬤記得替我求求情。”


    嬤嬤拿著簪子道:“小姐不用如此客氣。我們貴妃還在宮裏等著呢,快過去吧,不是壞事的。”


    我點點頭,往王淳宮裏走去。王淳見到我來了,有些興奮。我正要行禮,王淳立馬按著我的手道:“今日召你入宮有些唐突,不必對我行禮。隻希望沒有打擾到你。”隨後,王淳還屏退了自己身邊伺候的下人。


    我起身來,看著王淳,眼睛裏染上一層霧。還是迴著王淳道:“貴妃見笑了,臣女在家裏也沒有什麽事忙,沒有什麽打擾的。隻是不知道貴妃娘娘今日召我入宮是為何呢?”


    王淳拉著我往椅子上坐下,又給我倒了一杯茶道:“沒什麽事。隻是這宮裏太煩悶了。沒有一個可以說知心話的人。上一次中秋宴會上,我覺得和你挺有緣的,所以就召你入宮來陪陪我。不用叫我貴妃,你自己稱為臣女的。現在沒有貴妃和丞相府小姐。隻有你和我。”


    我被王淳這做法嚇著了,普通人進宮成了貴妃,自然是要四處炫耀擺架子的。沒想到王淳竟然如此,沒有任何擺架子的意思。


    我在腦子裏努力搜尋著關於她的上輩子的記憶。但是好像沒有什麽太大的記憶。


    隻是零星記得等溫翊桁做了皇帝以後,她基本就沒有啥事了,一直在這宮裏青燈伴古佛。


    我看著王淳,隻覺得她都做了貴妃了,卻還是一個非常單純的女孩子。


    我拘謹地點了點頭,隨後又拘謹地端著茶杯喝茶。王淳問我道:“你的那個表姐,不是個善茬,你迴家以後有沒有找你的麻煩呢?”


    我搖了搖頭開口道:“沒有呢。我迴去以後就去了定王府,在那裏外祖父教我習武。所以她也沒辦法找茬找到我身上。”


    王淳也點了點頭道:“看來你還是挺聰明的嘛。知道遠離她。靠近她肯定沒有好事的。她的眼睛裏都是對權力的渴望,而且看得出來是一個狠角色。”


    我不想在別人背後說別人的壞話,於是我岔開話題道:“你在這宮裏待著感覺如何呢?”


    聽到這話,王淳立馬苦笑了一下,隨後揪了揪自己的衣服說道:“我在這宮裏,不過是別人的替身。沒有辦法做自己。我因為有著這個像先皇後的樣貌而被寵幸,可是同樣的,我也要必須學著先皇後的禮儀。皇帝要我走路吃飯都必須要和先皇後相似。不過一個替身罷了!”


    我聽到這話,很能夠同情王淳。上一輩子我以為洛青青是我的替身,可是沒有想到我竟然是洛青青的替身。想著和溫翊桁結婚後,他總是逼著我吃我不喜歡的菜,美其名曰有營養,不過是為了早日適應有洛青青的日子。


    我的父親讓我去學詩詞歌賦,讓我去畫那個不適合我的妝容,這些都不過是為了讓我成為洛青青,而當洛青青覺得時機可以。我這個替身謝幕的時間就到了。


    我知道這樣的感覺有多麽苦澀,但是王淳唯一比我好的就是,正主沒在,隻要她願意,那麽還是有熬出頭的一天。


    我安慰著王淳道:“做替身。隻要正主出現,替身就該走人了。雖然您現在是替身。但是你還有機會的。沒有了愛可以活下去的,但是在這深宮裏沒有權力那才是真的死路一條。”


    王淳此時眼裏含著淚道:“這些我都知道。我如今代表的不僅僅是我,還有王家的榮耀。可是我好怕,我好怕有一天我給自己洗腦。我學著學著就真的成為了她。


    皇帝將對先皇後的愛給了我,那份愛真的很好。他讓我在這個宮裏想和誰玩就和誰玩,什麽奇珍異寶都給我。有時候我也會談戀這份不屬於我的愛。我召你入宮,就是想你陪陪我。我想若是我有朋友在,或許這會時刻提醒我,我是王淳。”


    對於先皇後,皇帝有多愛,大家都看在眼裏。能夠空設後位這麽多年,自然是愛的深。愛就是時刻想把最好的東西都給她,王淳又還是個小女孩的年紀,自己的夫君如此寵幸自己,誰會不心動呢。


    可是誰又會知道,會不會還有另一個替身出現呢,若是另一個更像的替身出現了,那麽她又該何去何從呢。


    我抱著王淳,讓她靠在我的肩頭哭著。等她哭累了我才緩緩開口道:“你會沉迷於皇帝那份愛,這不怪你。身為天下之主,願意為了你去做一些事。在很多小女孩眼裏都是會淪陷的。隻是這份愛的建立基礎不是在你身上,而是在你是替身身上。


    這份愛就出了錯誤。若是以後遇上了更像先皇後的人,那你又該何去何從呢?且不說你身上背負的王家榮譽。就拿你自己來說。這後宮之中的奴才,都是見風使舵的。若是以後權力不在,那麽你的吃穿用度,可能全部都減少。


    這如何能夠在深宮中活下去?其他妃嬪還有孩子可以傍身。如今你沒有任何孩子。如果你能夠有個孩子,或許還好一點。”


    王淳聽到生孩子,她立刻搖了搖頭道:“這皇家的孩子沒有任何的自由。世家貴族的婚姻本身就由不得自己了。若是在成為皇家子嗣,他們的世界裏隻有用處沒有感情了。男孩就去爭掌管天下之權,女孩子就隻有被發配去和親的命運。”


    確實是如此,大雲朝的根基不穩,周圍還有幾個鄰家小國都在蠢蠢欲動。這大雲朝的和平,一半靠士兵們在戰場上廝殺,另一半則是靠皇家公主出去聯姻。


    那些小國的人本來就對大雲朝不滿,公主嫁過去就是他們發泄的工具。那些人也不會憐香惜玉。每次隻要大雲朝的公主過去,就會讓她幹各種髒活累活。甚至將公主身邊貼身丫鬟都換走,也不會有人去看。


    公主們嫁的本身就比較遠。也沒有空迴大雲朝,則就沒有機會去訴說她們的苦楚。甚至有些公主嫁過去,兩三年就去世了。


    每次皇帝問起,那些使者就隻會說他們好吃好喝地供著,不過是公主們身體嬌貴,適應不了他們的生活,才會如此地短命。


    我看著王淳,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麽安慰。王淳說的是一個事實。隻是這深宮之中太漫長了,如果沒有一個信念支撐著自己活下去,那麽一定會很早就死了。


    我抬手擦了擦王淳臉上的淚道:“如今皇帝年紀也不小了。你還年輕。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身體養好。各位皇子之間的爭鬥,恐怕不久後就要拉開序幕了。肯定會有很多皇子來找你的。他們雖然都有生母。但是也需要借助你的力。到時候站好隊,還有機會搏一搏!”


    王淳自己也知道皇帝身體不行,確實可能活不了幾年了。我想的辦法確實也是一個好辦法。


    王淳也知道我身上的福星稱號,於是開口道:“我從小學習的是四書五經,對於如何站隊,我自然是看不懂的。恐怕還需要你替我掌掌眼。我知道你很有才能的,你和我這樣的女子不同。我隻能夠在這深宮之中,而你,我覺得你能夠創造出一片業績來!”


    我聽到這話,心裏很不是滋味,於是安慰道:“你在這深宮之中,也是不差的。不是所有的人都適合戰場,也不是所有人都適合深宮。各自適合,那就各自發光。和親公主用她們一生幸福換取了大雲朝的穩定,我們也不能因為她們隻能夠嫁人,就否定她們的付出啊。各自成為自己就好。”


    王淳經過我的開導,心情也好了不少。深宮之中的壓力,不比戰場少。她們是天下女子的表率,穿什麽、吃什麽、用什麽。一旦她們用了,天下人都開始模仿。


    不僅如此,她們做的什麽不合乎禮節了,也會被批判,她們的言行舉止會被無限放大。所以她們隻能夠逼自己做的越來越完美。


    王淳心情好了以後,又讓下人端上了禦膳房做的小糕點。不得不說做的是真好吃。我一口氣吃了很多個。


    王淳在旁邊看著我吃,一邊勸我別噎著。我問她有沒有什麽想吃的,下次我進宮的時候給她帶點。


    有時候好吃的吃多了,也會想念那些街頭巷尾的小吃。


    王淳聽到我這樣說,眼神裏都是欣喜。於是給我列了一堆想吃的東西,不僅如此又給了我一塊宮牌,讓我想來皇宮隨時來。


    我迴去以後,王淳還派人來賞了好多好東西。此時洛青青看著,滿臉都是錯愕。她以為我是去受罰的。可是沒想到我竟然去領賞的。


    洛文謙此時也變了臉色,見我迴家,立刻讓我坐下。


    並開始誇我道:“沒想到啊,我女兒如此優秀。我還以為女兒你去受罰呢。沒想到拿了這麽多好東西迴來。”


    我知道洛文謙在想什麽,想要王淳給我的東西,又想借著我,攀上王淳。如此一來,他的勢力就會越來越大。


    可是我怎麽會讓他如意呢。我立刻開口道:“王貴妃給的這些賞賜,我也有點看不懂。不過我走的時候,王貴妃特意說了讓我自己將這些東西保管好。王貴妃現在是皇帝麵前紅人,可惜了,對於政治上的事,皇帝都不讓王貴妃插手。不過王家人倒是因為王貴妃獲得了很多好處。”


    洛文謙自然也明白其中意思,見在我這裏討不到什麽好處。於是便借口有事就走了。


    我讓小桃將王貴妃賞賜的東西全部都搬迴了庫房裏,並且又讓小桃去買了一個很大的鎖來鎖上了。


    我不常常在家裏,誰知道洛文謙倆婦女會不會私自開庫拿我的東西去做順水人情呢。


    不過我都把好東西移到了我庫房裏的暗房裏,這些東西都是我的貼身丫鬟去搬的。


    等她們搬完以後,我還給了她們一堆金瓜子和發簪。那些東西現在的我用不上,因為發簪那東西影響了我的練習,所以好多我都放在家裏。


    如今剛好都給了她們,她們家裏都還有人在,每個月都靠她們寄銀錢迴去補貼。


    這給了她們以後,她們也能夠寬裕一點了。


    洛青青看到我,則是嘲諷道:“看來這丞相府大小姐,不僅僅皇帝喜歡,這貴妃也喜歡呢。也不知道用了什麽狐媚子手段呢。”


    我也沒有慣著她,順著說道:“這有些人呢,不招人喜歡。也不看看是不是自己的原因呢。對了。有些東西別人都瞧不上的,總是有些人當成寶呢。不要最後發現是一個垃圾哦。”


    我說完,給都沒給洛青青一個眼神,直接就迴了房間。


    洛青青在我這裏吃了癟,自然會去和溫翊桁告狀的。


    我在那以後也時常去找王淳玩,每次都會帶一些街邊的小吃或者是有趣的玩意兒進宮。每次我看她都會發現她眼裏的光越來越明顯了。我們之間的交流也越來越多,確實發現我們很聊得來。


    皇帝看著我和王淳關係好,更是龍顏大悅。她看著王淳就像看到先皇後,看到我和王淳站在一起。


    皇帝仿佛看到了先皇後和女兒走在一起的畫麵,有時候會暗自神傷,但是更多的是越來越把我當作是他自己的女兒。對我賞賜的東西也越來越多。


    不過每次我都會將王貴妃還有皇帝賞賜的東西都換成錢,買成糧食。再拉上那些京中貴女們,一起去施粥的。


    並且會對那些難民說這是皇帝和王貴妃娘娘給的錢買的,要感謝就去感謝他們吧。


    皇帝聽後更是龍顏大悅,嘉獎了我和一起施粥的貴女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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